第五十三章 熟悉的陌生人 二
“我、我们见过？”原来不是搭讪的，小姑娘当下拼命回忆。年轻人确实很帅，甚至用漂亮来形容比用英俊还要合适，属于见过之后不会忘的那种人。她无论怎样想，都不记得曾经见过他。
“看来还是现出原形的好。”年轻人左手从脸正前方拂过，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他脸上戴上了一张小丑的面具，香肠般肥大鲜红的嘴唇和涂成方块的黑色眼圈占去了面具几乎一半的面积。
帕梅拉的疑惑顿消，惊喜地嚷道：“是小丑先生！”
“对头，”小丑右手从脸前拂过，面具瞬间就无影无踪了，和出现时一样神奇，“意外吗？”
“有一点儿，”小姑娘点头，脸上有一点发红，“我原先没有料到小丑先生会是……呃，会是……”
“会是这样英俊的小伙子？”小丑哈哈大笑，“你是来找团长练跳舞的吗？”
帕梅拉点头承认，但是立刻又摇头否认：“我不是来找团长的，我是找那边那一位。”她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刚刚买了一份玉米饼卷牛肉的兰蒂斯。玉米卷从里到外都是红色的辣椒酱，兰蒂斯旁若无人，大嚼大啖，嘴上脸上沾满了红色。
“找她？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有事情想问她。”帕梅拉闻着郁金香，想想花语，送给老大应该不错。
“那么去问吧。不管怎么说，”小丑拉过小姑娘的胳膊，让她挽住自己，“下午两点，那家伙胃口很不错。走吧，我们去找她。”
啊？他是不是太突然、太粗暴、太无礼了了一点？怎么能这样拉人家的手臂？帕梅拉挽着小丑，陷入短暂的慌张。算了，看在他脸的份上，原谅他。
帕梅拉发现，小丑和纳特的身高相近，身材也相仿。
小丑带着帕梅拉越走越近，兰蒂斯毫无察觉，那块玉米饼肯定非常对她胃口。小姑娘想着措辞，同时念念不忘柯瓦特。他进去后还没有出来，不过现在可不用担心了，他要是问起，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说是来学跳舞的。
“兰蒂斯·萨尔克骑士！”小丑打招呼，帕梅拉才发现他们认识。兰蒂斯握着饼，见到小丑和帕梅拉两人，顿时大为窘迫。她现在的形象实在与骑士不符，脸上到处是辣椒酱不说，短发凌乱不堪，挡灰的披风随意的扯下来丢在马背上，锁子甲的扣子全松着。不敢正视小丑，兰蒂斯赶忙丢掉玉米饼，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找着什么。
帕梅拉知道她在找什么，递了一块手帕过去。
“你来做什么？”小丑又问。
兰蒂斯用力擦脸，酱汁不容易去掉，脸上从斑驳的干净变为均匀的脏。“没有特别的事，”兰蒂斯举起佩剑行了标准的骑士礼，“只是转达……”她看了一眼帕梅拉，闭住了口。
小丑点头：“我懂了。这位孩子有事找你，好好回答人家问题吧。”
“我记得你，”兰蒂斯答应小丑，只是面对帕梅拉，还是趾高气昂，“什么事找我？”
“是这样的，”帕梅拉毕恭毕敬，身子绷得笔直，“萨尔克大人……”
“不用太严肃，”小丑自然地搭着帕梅拉肩，“萨尔克大人？不不不，你叫她兰蒂斯，或者叫她火山。我们都这样叫她，就像叫你小斑鸠一样。对吧，火山？”
她的外号叫火山，帕梅拉承认是个形象的说法，却更担心兰蒂斯听到了会真的喷发。出乎意料，火山却更加安静了，连烟都不冒一点。“是的，”她说，“请直呼我名字。说吧，什么事？”
兰蒂斯好像很怕小丑，比起和在安达卢公爵在一起时，她更加恭敬。“请问，”帕梅拉觉得肩膀上被小丑那只手触到的皮肤在发烫，“安达卢公爵来卡雷塞斯城是为了什么事？他会把纳特医生怎样？”
火山先以目光征询小丑，得到了肯定的表示，她才回答：“得到石人袭击的消息，公爵大人带领安达卢的军队，以及西门要塞的守军前来支援。”
帕梅拉略微不安，兰蒂斯恭顺的外表下，偶尔撇来的眼神却满是不屑与轻蔑。因为自己和艾莉西亚是同伴，她恨屋及乌了吧。
“而且，”小丑也说道，他的话中透着钦佩与崇敬，“那头豹子慷慨豪迈，虽然凶狠，但是只对猎物下手。所以，你家那位医生是不会有事的。好了，话也带到了，你回去禀报吧。”他把帕梅拉搂得更紧了点：“走吧小斑鸠，我们继续学跳舞去。”
本来没想来跳舞的，去还是不去？小丑的目光殷切，邀请热情，小姑娘本就不善于拒绝别人，眼看要答应，她眼角的余光瞥到有一大群人朝马戏团过来。接着，她认出那些是红翼队的卫士，还有卫士中的一个胖子，打过自己一巴掌的海达里斯中尉。
这些讨厌的家伙真是无处不在，他们一定是来找马戏团生事的。她几乎转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来的卫士异常之多，还有许多骑士夹杂其中，人人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卫士们四下散开，把彩虹蔬菜马戏团的驻地团团围住。小丑面不改色，连他的微笑都依旧迷人；本想离开的兰蒂斯也被拦住了去路，她不快地勒住缰绳，坐骑原地打转。
“谁是马戏团的团长？”海达里斯冲着栅栏里叫道。
马戏团成员三三两两地从帐篷和简易房屋里出来，驯兽师，演员，兽医，魔术师，舞蹈演员，歌手，乐手，还有老虎，狮子，猴子，山羊，所有的人与兽都在茫然四顾，不明白为何会突然被大队军人包围。帕梅拉伸长脖子寻找，没有发现团长。不知他是外出了，还是因为某个理由而继续待在帐篷里。
“维洛克团长不在。”小丑迎向海达里斯，兰蒂斯紧随其后。
“为什么不在？”肥胖的中尉皱眉，像是小学老师发现学生没带作业本那样问。
什么叫为什么不在？这个胖子真是招人讨厌。脾气好如帕梅拉，听到他叫人无法回答的问题，也反感得牙痒痒。
“嗯，”小丑连眼角都没有牵动一下，“我想是因为，没有料到您大驾光临的缘故。”
海达里斯“哦”了一声，又问：“团长不在就算了，你们团里一共有多少小丑？”
“只有在下一人。”小丑回答。
“只有一人，那是谁……就是你？”海达里斯问，他声音陡然发尖，肥硕的面孔愈发可憎，“就是他，把他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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