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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谎言精


“有我。”清冷的声音由远及近,透过教室的喧哗抵达余濯耳畔。

        “?”闻声,余濯有一瞬间的呆滞,脸上挂着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纭——震惊、不解、呆滞——还有一丝最后反应过来被人抓住小尾巴的暴躁。

        但很快余濯便收回了川剧变脸术。面前站的男生个子高瘦,眉厉肤白,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哪个斯文人会大早上没事往空教室跑?

        余濯同学想为自己的名声挣扎一下:“你是”

        凌洋一扬眉,准备从校服裤袋里掏出余濯的手机还给他:“你刚刚——”

        “!”

        余濯满脑子都是:不准说刚刚那件事!!!

        凌洋话还没说到一半,余濯飞快捂住了男生的嘴,好看的眉毛被强行皱成了扁八字:“不、准、说!”

        凌洋:“……”

        偷听到一半发现没声了于是悄悄转头观望战局的三班同学:“!”

        直到身后的方一凡战术性咳了一声,余濯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多伤风败俗,他连忙把手缩回来。

        凌洋也是个事儿精,他左手扼住余濯瘦出骨感的手腕,右手掏出手机,眯着眼道:“我想说,你刚刚把它忘在教室了。”

        “我知道。”余濯还以为他要把刚刚的尬事儿抖出来,结果是还手机,他再一次陷入了尴尬,恨不得找个缝直接把自己埋进去。

        他摇开凌洋的手,想一把抓过自己的手机,结果伸手太快,一时间竟没注意到眼前人不怀好意的动作——只见凌洋把手机往后缩,当他想收回手的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握到了凌洋清瘦的手背。

        余濯:“……”

        虽然那只“鬼”不是真的,但你是真的“鬼”。

        余濯绝望地闭了闭眼。

        高二三班围观群众:“……这是在仗着颜值高皮肤嫩相互揩油?”

        凌洋也愣了一下,余濯指尖粗糙的茧轻触过凌洋光滑的肌肤。余濯一滞,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他倏地收回了手。

        凌洋微微蹙眉,余濯这种退避让他莫名不快。

        不过余濯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变化,他趁凌洋不注意,直接把手机夺过来揣回兜里,道:“大清早你在那空教室晃什么?”

        凌洋:“抽烟。”

        余濯在心里恶狠狠地吼了一声:简直鬼扯!要是我闻到那教室里有烟味,我能不知道那里有人??我还能被吓到!??

        但为了维护对面青春期男生在班级的颜面,善良的余濯咬牙切齿地回道:“抽得很爽吧,下次别抽了。”

        结果,他听见凌洋说:“好,不抽了。”

        余濯心里的小人刚准备开骂,凌洋又朝外扬了扬下巴:“你的课桌在教室外面,我帮你搬回来了。”

        余濯一时捉摸不清对面男生的脑袋在想什么,

        也许是刚刚在心里讲了点关于凌洋的小坏话,余濯对上眼前人的目光时又冷静地错开,得了便宜也不收敛脾气:“哦,谢了啊。”

        他刚往门口走了几步,回来把凌洋叫了出去。

        “你出来。”青春期少男的尊严暗中作祟,余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以至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别扭。

        天大地大,余濯除了黑什么都不怕。

        凌洋看着余濯欲言又止的模样,把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往下撇,说:“放心你的事我不说出去。”

        余濯愣了一会,没想到凌洋回答得那么干脆。

        但当他窥见凌洋那副憋笑的脸时,莫名又想起了今天早上被黑暗支配的感觉,以及被吓成傻逼的感觉。

        “……”

        他脸侧微微发热,瞪了凌洋一眼:“你笑什么?”

        凌洋嘴角依旧上翘,垂着笑眼:“觉得你不一样了。”

        余濯皱眉望他:“有条件吗?”

        凌洋歪了一下头表示没听懂。

        余濯:“要你不说出去,有条件吗?”

        凌洋失笑,思索片刻道:“有一个,也不算条件,算请求。我们班要求双人桌,你得跟我坐。”

        本来余濯听到有条件时也警惕了一番。

        他的经历告诉他,人绝对不会无事献殷勤,但是凌洋这都算不上条件吧。怎么看吃亏的都是凌洋。他松了一口气,囫囵答道:“行。你帮我搬一下桌子,我去领书。”

        说是去领书,但余濯的脚步还是没动,他们又诡异地站了一会儿。

        余濯:“你为什么要帮我搬桌子?”说完,他回味了一下这句没事找事的话,听起来矫情又傻逼,瞬间就不想听答案了。

        随后他又憋出了一句:“算了,不用回答了。”

        他转身要走,凌洋也没拦他。

        雨声滴答,他们在无人的走廊上已隔了三四步的距离,余濯以为凌洋已经回去了,却听见凌洋话中带笑道:“还能为什么?”

        余濯若是此时转身,便会看到凌洋伸了个懒腰,搬起桌椅往后门走,看上去心情很好。

        这一幕对于新同学余濯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同学互帮互助,但对于三中那些见过凌洋掀起过大风大浪的同学来说,那可真是铁树开花了。

        凌洋是什么人?上课认真成绩好,风流倜傥还正义的三中男神啊,只有别人给他送水送人头的份儿,天塌了这位傲娇都不会给别人送温暖的。

        余濯同学即便是在走去办公室的路上也在抓紧时间进行思想内耗。

        凌洋好像认识他,但是他并不认识凌洋。

        如果凌洋认识他,那么问题就大了。

        余濯转来这个学校的目的有二,第一是为了躲范历,第二是因为不想再见到过去认识他的人。

        所以,当凌洋的话语流露出一星半点会对他未来造成不利的因素时,他便会疯了一样的去找最坏的结果,并且把这该死的结果安在自己身上。

        人只有在恐惧的状态下才会保持时刻的警惕,余濯宁愿生活在惶恐不安的状态下,也不愿意对外界持有哪怕是一丝的松懈与信任。

        三中是他犹豫了很久才做出的选择,这所学校坐落于城郊,虽说与市区不过三十分钟车程,但与其他市内的优秀百年老校相比,三中建校时间短、教学设备落后且市郊环境污染严重,唯二吸引人的是重点班的高水平的教学资源和二十分钟到家的距离。

        但问题在于这所学校离市区的一中奇近,与三中仅仅隔了两个住宅社区,因此许多一中学生都会选择在附近租廉价房子,其中不乏自己认识的同学。

        如果自己被普通同学认出来的话,那么就顶多寒暄或者被嘲讽几句。但万一被范历或者他的马仔小弟看到了,那就不只是言语交流那么简单了。所以来三中上学之后,他书包里便多了防身用的小刀,口罩和帽子。

        不管怎么说,对凌洋,他不能掉以轻心。

        余濯在办公室见到了班主任张琛。张琛是三班四班的英语科任老师兼三班班主任,她带着方形黑框眼镜,中长直发自然垂落在肩后,谈笑时也挺直腰板,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合的雷厉气质。年纪大约二十七上下,跟重点班其他年纪四五十的经验老教师相比可算得上是年轻一族的杰出代表了。

        隔壁桌的老师此时正朝张琛小声吐苦水,余濯等在一旁,观望着办公室里的立地书橱。距离太近,余濯还是听到了一点:“我自从来到这学校,带的班就没一个省心的,高一刚教完凌洋——就是到去你们班的那个,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又来了个胡继,教胡继我还不如教凌洋呢!起码凌洋上进肯努力。胡继高一欺负同学背的处分还不够多吗!他昨天——”

        余濯往张琛这边瞄了一眼,继而被隔壁桌老师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

        “——欸,那边的同学?你是来找张老师的吗?我看你一直站在那里。”

        余濯微微欠身,点头回复道:“老师,我是余濯,转校生。”

        “一中来的那位?成绩好,长得也不错啊。我们办公室老师都可羡慕你们张老师了,能收到这么个宝贝学生。你可得好好跟她学英语,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们琛姐是剑桥高材生。”隔壁桌的女老师说起话来跟挖开了一口地下泉一般,拦都拦不住。

        张琛含着笑拉过来一把椅子给余濯坐,余濯预感到这将会是一场漫长的谈话,也就没有拒绝。张琛把整理好的教材推给余濯,说:“这是你的教材,以后有什么学习和生活上的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老师,老师一定会公平公正地解决的。”

        “一中的学习进度应该比咱们学校快上一些,我等会带你区认识一下各科的老师,有哪科想提前计划预习的可以找对应的老师。”

        张琛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直视对方的眼睛,余濯感觉万般不自在,便把视线集中在她办公桌上的绿植附近。

        张琛注意到他似乎有点紧张,便放缓语速道:“咱们班可能比较特殊,你进教室的时候也发现了吧。他们大部分都是高一重点班的,我们学校重点班会在周二周四下午集体补课,所以他们两个学期下来可能都混的比较熟了。但这群孩子心地都特别善良,你不要担心融入不进去,老师希望你能够跟他们好好相处,不要有压力。”

        张琛推了推黑框眼镜继续说道:“我看了你高一的成绩,文科基本上都是年级前十,但理科不太好,尤其是数学,在及格线上一点徘徊,还得加把劲。咱班数学老师是年级副主任,日常事务可能比较多,所以你问题的话可以找一二班的老师,就在左边这一排的第一位。”余濯顺着张琛指的方位往过去,见到了一位脑袋顶已出现有微微斑秃迹象的一位中年老师,他暗自庆幸没选理科。

        张琛还想再问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嘱咐了几句关于走班班级的相关事项便让余濯回去上课了。

        人走后,她拉开抽屉拿出那份学生档案复印件,最后一栏赫然写道:“转学原因:校园内欺凌同学,情节严重,作退学处理。”

        复印件灰白印章冷冰冰的,像极了行刑时刻的判决命令,与旁边优秀的成绩单格格不入。而印章下的字迹却有条不紊,笔锋该顿则顿,尤其是“濯”字,最后一横潇潇洒洒,看不出当事人有丝毫的犹豫与徘徊。

        还有,监护人一栏的信息竟然是缺失的……

        转学这么大的一件事会让学生自行处理一中向来以程序为先,连批一笔奖学金都要走半年的审核程序。别说一中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转学表格连私立学校都不会接受。

        她又回想起余濯清瘦的脸庞,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淤青——方才在书橱前礼貌的等待和道谢,敬重的神态与内敛有涵养的言语间流露出的都是化作习惯的礼节。这样的学生真的很难跟施暴者联系在一起。

        张琛想给余濯做一次家访。

        三中有个传统,高一班主任需按照学校的指示对每个学生的家庭进行家访,最终形成一份围绕家庭环境、家庭关系、学习氛围等与学生相关社会系统的总结与建议。这份资料将会被存档在教师系统上,供学生分班后的班主任与学校心理辅导室的心理咨询师查看。

        带高一时,张琛认为家访对于学生来说简直多此一举,这种带有表演性的走过场并无任何实质作用,和蔼的面具之下,人面总是多种多样的。

        但她翻遍了手头上所有关于余濯的个人信息与资料,竟找不到任何与余濯监护人相关的资料,唯一的家庭住址也只填了个大概。

        她把档案资料整理出来,夹到文件夹里,起身往行政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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