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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故宫事往凭谁问 4


  婉嫕在空中也无需借力,只是轻轻一个转身便躲了过去,双掌交叠,掌势如虹,向着桑梓宁当头洒下,她这一套掌法乃是孤月师太所传授秋水行云掌,施展开来飘渺灵动,如虚如幻,恍若苍苍秋水吻过澄潭,波澜不兴,渺然无迹,又似漫天流云滚滚而行,元气不衰,浩淼藏阔。

  掌风将桑梓宁的气场劈开一线,婉嫕当即奔身而去,姿态飘忽婉丽,脸上却是冷厉的冰雪之色,如芳莲坠粉,疏桐吹绿,美态涤然清丽,与桑梓宁的冷艳相比,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桑梓宁微微一惊,她竟是小瞧了婉嫕,当下不敢托大,凝神接战,双手举过头顶,皓臂柔软无骨,仿佛两根白色丝带,被风一吹,便缠在一起,舞出种种美丽奇异的姿态。纤指点过,冷风如刃,好似冰晶雪霰,将飞降而来的花瓣一一弹开,双手之间魔功再涨,抽丝般扩散开来,将婉嫕缠住。

  婉嫕却夷然不惧,凌空飞舞,双臂圈出,如画太极,柔荑洁白似雪,此刻翩翩挥洒开来,掌影连成一片,恰若漫天纷飞的雪片,呼啸着向桑梓宁周身笼了过去。

  桑梓宁挥手格挡,白色缎带散开,随着她的掌势快速地编成了一张仿佛涵盖天地的网,将掌影尽数收了进去。然而肩头还是微微一痛,中了一掌,婉嫕收掌而立,意态逍遥,真如庄周梦蝶归来一般,渺然而立。她本是皇家公主,身份尊贵,此时便如同九天仙女临凡,让人无法直视。

  康熙还是第一次见婉嫕施展功夫,饶是他已知道婉嫕武功高强,此刻见一贯柔弱的妹妹为了保护自己挺身而出,心里既惊奇又感动。

  人群里沙天海和卫子墨斗得难解难分,沙天海双手坚逾精钢,不畏卫子墨的金错刀,辣手环施,骷髅劫手一招紧似一招,卫子墨初生牛犊,无所畏惧,虽然身上的衣服已被沙天海抓破几缕,仍然挥刀直进,他刀法已尽得白候英真传,内力有颇具火候,沙天海见一时拿他不下,心里焦急,喝道:“大伙一起上,先把这难缠的小子给料理了!”

  沙天海武功本已十分高强,再加上花大姑、五毒道人,卫子墨登时腹背受敌,气势顿弱,只得抱元守一,凝定心神,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御敌。

  兵戈杀伐之声响彻整个乾清宫,转眼间侍卫已死伤大半,众贼匪却仍存有余力,鬼剑书生仇幕华本是和桑梓宁一起前来,桑梓宁有言在先,要亲自去康熙性命,仇幕华不愿拂她的意愿,但见到她被婉嫕缠住,分身无暇,登时不管不顾,长剑迎风抖动,向着康熙刺去。

  康熙打算会一会仇幕华,刚要出手,却见睿琪长鞭一抖,打着螺旋向仇幕华缠了过去,仇幕华剑势一顿,被睿琪的长鞭抽了回去,睿琪一击得手,乘胜追击,展开轻功欺身而进,长鞭如波似浪地抽向仇幕华周身要穴,鞭影宛如流星,渐渐拖长、变软,飞舞不定,仿佛天女手中的彩练,向着仇幕华的咽喉之处卷舞而来。仇幕华长剑回身,抵上睿琪的长鞭,剑锋一转,消去鞭上的劲力,睿琪身形踉跄一下,随稳扎稳打,长鞭抽在地上,将地砖掀了起来,鞭力催动之下,地砖冰雹也似地砸向仇幕华,仇幕华剑拳相交,被睿琪攻得左支右绌,已无暇去顾及康熙。

  康熙眼见殿中清醒已渐渐脱离控制,心头微微焦急,寻思其余的大内侍卫何以迟迟不到,这时却突见李公公相貌狰狞,合身向自己扑来,康熙惊起一身冷汗,手中长剑刺向李公公掌心,岂料李公公非但没缩手,反而欺身直进,长剑杵在他的掌心上,忽然寸寸折断,化为齑粉,康熙只觉手腕酸麻,再也使不出半分力,这时李公公的鹰爪已抓向康熙咽喉,康熙避无可避,心下大骇。

  生死之际,康熙忽然瞥见一团绿光盘旋而来,打在李公公腕上,李公公吃痛,闷哼一声退了数步,绿光一晃,已在他面上划出一道血痕,之后一阵裂帛声响起,李公公的一张老脸竟一下子耷拉下来——原来那是一张精巧无比的人皮面具,此刻面具碎裂,露出一张狰狞凶戾的脸庞,康熙见那是个陌生人,自己完全不认识,惊呼道:“你不是李公公!”

  那人也不解释,挺身再进,却被一股森冷的剑气迫得向后跌去,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容若已经立在康熙身前,白衣飘然,丝毫不被周围的血色侵染,手中短笛一抖,剑光联翩而至,刺得那鹰爪人站立不稳。

  鹰爪人闪身回击,一爪拂开容若的宝剑,再欲出招之时,忽觉虎口一痛,掌心发麻,容若的宝剑闪过一道新月状的光弧,一闪即逝,洞穿那人的右掌。

  鹰爪人惨呼连连,大声喝道:“你还不出来,缩再那边做什么!”角落里一个人影应声窜出,手挽长弓,利箭搭在弓弦上,手指一松,三支雕翎羽箭离弦迸射,分袭康熙上中下三路,这三箭迅捷无比,蓄势待发,此刻电射而至,恍若梦中惊雷,锐不可当。

  容若见皇上遇险,急忙纵身翻跃,看准那三箭的来势,短剑横封斜掠,剑光如星火夕华,相互追逐,刹那之间便交织成一道灿烂的光幕。那三支羽箭尚未近身,已被容若一剑截断,放箭的朱先生心有不甘,一连又放了几箭,岂料每一箭都被容若截住,纵然箭矢如蝗,容若却仿佛生了千手千眼,手中宝剑随意幻舞,他身前那片光幕便宛如一个旋转的磁场,将箭矢尽数吸纳。

  朱先生见久攻不下,心灰意冷,他又哪知这一招乃是“四极逍遥剑”里的“风月疏桐”,剑气如风如月,无处不在,便犹如皓皓月光穿透满树疏桐,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光依旧是光,影依旧是影,只不过光和影却不再无形无质,被分割成无数碎片,任最厉害的兵刃,也休想穿过这样一层屏障,故而朱先生长箭虽利,此刻却犹如秋刀断水,剑斩西风,终究如镜花水月,化为虚幻。

  容若闯进来之后,殿内形势陡变,前来增援的御林军与一众江湖人士苦战开来,不一会敌方势力渐弱,已给御林军打得喘不过气来。

  一众邪魔纷纷色变,这其中要数花大姑最为奸猾,一见形势不对,立刻对一众蜂女打了个手势,领着姐妹们穿堂而出,有人见花大姑开溜,也打起了退堂鼓,然而此刻曹寅已领着御林军将大殿团团围住,群魔被围在殿里,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做困兽之斗。

  曹寅率领十二胆卫将康熙团团保护起来,容若得了空挡,便去帮助卫子墨对付沙天海等人。卫子墨与沙天海相斗,一直在苦苦支撑,他额角见汗,手心发热,呼吸渐促,心跳渐剧,剑招发出,竟每每受制,不能随意屈伸。正危急间,蓦见容若仗剑飘来,喜道:“纳兰大哥……”

  “子墨,辛苦你了!”容若拉过卫子墨的手臂,将他带到身后,自己则举剑上迎,使出一招“举火燎天”,一柄晶莹小剑却宛如御了十万风雷,带起一团炽烈的天火,火云真气被他催至十成,此刻轰然爆发,势不可挡,沙天海只觉热浪排空,不敢小觑,急忙运功抵抗,双掌画圈,然后猛地向外一推,庞沛的真气结成大朵的紫花,在他周身相继绽放,与容若的火云真气互相制衡,两道真气轰然撞到一处,一触即分,灿烂成雷霆之火,宛如九天极光,垂照空中劫世。

  所有人都被这炫目的一击所吸引,真气互相反噬,二人均向后退了几步,容若没想到沙天海的功力居然如此深厚,自己若非有火云神功护体,非得被他劲力所伤,心中思索片刻,足尖点地,人如花中巨蝶般轻轻跃起,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如飞叶,如拂尘,如落花,如飘霜,向着沙天海上方飞去。短剑一挥,顿时响起一声尖锐的龙吟,如九天弦动,透空而下,天地仿佛都因为这一剑而震动,长空光影陆离,一道狂龙怒飚般的剑气排山倒海而下,然后篷然散开,空气似乎都被这剑光照破,卷起一道巨大的涟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外扩展,在头顶包围了沙天海。

  这一招“玉界三琼”由容若施展开来,威力当真已发挥到极致,沙天海悚然一惊,奈何他全身已被剑光笼罩,无处遁逃,容若宝剑一引,剑圈收缩,沙天海全力苦撑,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剑气搅得不得安宁,身形一顿,剑气透体而过,他闷哼一声,随即委顿在地,犹如一条被抽了龙筋的蛟龙,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众侍卫一拥而上,用铁链将他锁了个结实,其余贼匪见沙天海被伏,已吓得肝胆皆破。

  此刻卫子墨正和鹰爪人全力相搏,鹰爪人的爪功已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似乎比沙天海的骷髅劫手更胜一筹,卫子墨心下已猜到,此人该是三十年前臭名昭著的大魔头天鹰帮帮主王定坤,王定坤为人残忍刻毒,嗜杀成性,昔年听信无良方士的胡诌之言,说婴儿气血精纯,便以婴儿为食,以求增进功力,后来这魔头被天理盟的人逼到绝路,跳下悬崖,没想到此人命大,居然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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