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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偏到鸳鸯两字冰 4


  耿精忠审时度势,决定先行撤退,于是在众高手的护卫下仓惶出府,大内密探统领马尔赛见他要逃,忽然张开铁甲斗篷,飞身跃到他身前,宝剑纷飞,了结两个护卫,挺剑向着耿精忠刺到。

  耿精忠拔出佩刀,迎上马尔赛的一剑,他在军中战功赫赫,绝非浪得虚名,一身武艺无人敢小看,他将宝刀狠狠地打在剑刃上,迫得马尔赛向后退去,他自己则趁机跃出回廊,马尔赛欲要提剑再刺,却已晚了,就只见几名秘藏喇嘛围在耿精忠身前,各人手持诸般法器,面容威武凝重,神威凛然。

  马尔赛认得这些人是藏传佛教萨迦派的大德,不敢掉以轻心,出言喝道:“尔等藏僧速速退去,莫要阻拦。”其时西藏和蒙古与三藩互通声息,想要联合起来一起反抗朝廷,马尔赛心知肚明,眼见这些藏僧出手相助,也不奇怪,但他早就听闻秘藏武功精神奥妙,自有一番神奇,心里暗暗戒备,一招手,一队大内密探前来支援,和藏僧形成对垒之势。

  婉嫕见八卦门和迷踪门的人一齐围攻容若,再不顾侍卫阻拦,携剑向前奔去,谁知没走几步,但见一双枯瘦的手掌在眼前一晃,径自向自己双目剜来。

  婉嫕惊慌之际急忙后退,宝剑刺向那人的手心,眼看剑尖已然刺到,却忽觉那人的鬼手竟坚硬胜铁,抬头一看,就看到一张阴森可怖的脸。

  “是你!”婉嫕认得此人便是上次偷袭皇宫的大魔头王定坤,一身鹰爪功已入化境,没想到他上次脱困后竟加入了耿精忠的大营。

  婉嫕一个孤身少女在混战之中面对这样一个老魔,未免惴惴不安,王定坤吃定她会惧怕自己,脸上露出狞笑,身形一动,双爪向着婉嫕肩头抓落。

  婉嫕不等他鹰爪送来,剑已变招,向他腿上削落,王定坤急忙使出谭腿踢在婉嫕宝剑之上,婉嫕借力错开身形,同时回环转身,一招“回风拂柳”,刺向王定坤后心。

  岂料王定坤虽然背对婉嫕,双臂却向后弯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鹰爪握住婉嫕的宝剑,他双手早已坚逾精钢,不畏刀剑,于是使力想要将婉嫕宝剑弄断,岂知剑上蓄满了婉嫕的真气,王定坤只觉得一股奇寒劲气透体,心知对方内力深湛,急忙退开。

  婉嫕占得上风,立刻挥剑而上,使出师父所传的“柔云剑法”,只见她长剑展开,有如飞絮游丝,长河流水,宛转飘忽,轻灵连绵,饶是王定坤招式狠辣,还是被婉嫕攻得连连后退。

  王定坤已被婉嫕剑法缠住,分身无暇,一咬牙,忽然侧身直进,鹰爪抓向婉嫕咽喉,也顾不得疾刺而来的宝剑,宁可受伤,也不愿再受制于人。

  他凝神接战,未曾料到身后又有一把长剑刺来,待发觉之时,长剑已穿胸而过,他惨叫一声,登时了账。

  刺他这一剑的人正是荣安,他见公主与这老魔奋战,放心不下,未曾料到自己一击便中,荣安愣了愣,随即道:“此地凶险,公主还请与属下速速离开。”

  婉嫕见容若力斗两位掌门,卫子墨也和韩大任打得风生水起,眼下双方已战到高潮,势均力敌,她心下担忧,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此时容若与乾、吴两位掌门斗得正凶,他们三人拳来掌去,飘忽不定,两位掌门对视一眼,二人各自出手,从左至右截断容若的一切退路,吴掌门迷踪拳从后掠来,乾掌门的八卦掌则打向容若胸前,他二人这样联手一击,威力绝伦,实已是必胜的招式。

  乾掌门的八卦掌方要拍到,却忽被容若以内力粘至外门,这一招竟是太极拳里的“如封似闭”,但见他拳势不疾不徐,神气内敛,见招拆招,见势破势,错力之际,已将乾掌门的八卦掌送了出去,直打向吴掌门的拳头。

  他二人各自中了对方一拳一掌,正自纳罕,却眼见容若白衣飘忽,飞身远遁,他二人正要去追,忽来一对官兵将他二人死死围住。

  容若见那边马尔赛一个人对付四个喇嘛,颇为吃力,他是大内密探统领,武功自然不弱,然而那四个喇嘛修为古怪,似身负某种秘魔之力,容若知道他们是秘藏高手,见马尔赛一个人应付不来,立刻前去支援。

  只见那四人各自催动手中法器,立时金光弥漫,四道龙卷凝土披叶,化成苍茫的烟柱拔地而起,将马尔赛困在中央。

  马尔赛彷徨之际,容若已飘然赶到,一线青光挥溢而出,带起一片光弧层层冲荡开去,那些喇嘛也不示弱,大手印连环拍出,同时他们手里的法器法螺和嘎乌红光暴涨,如同红莲赤炎崩泄而出。

  容若傲然玉立,左手掌印纵横披拂,护之力量连绵不绝,喇嘛知他后劲无穷,是以出手有所忌惮。而他右手剑诀划出,剑光如碎玉一般激荡横飞,和深沉的夜色相互晕染,幻化成一圈圈浓深的青黛色涟漪扩散开来。剑光如同天罗地网,收住了喇嘛打出的手印。

  那四个喇嘛见容若年纪虽轻,居然身具如此神通,实是奇事,一个喇嘛开口道:“公子好厉害的剑气,还请赐教。”

  容若道:“你们是萨迦派结古寺的大德!”

  另一个手持曼荼罗的喇嘛道:“公子好眼力。”

  容若道:“萨迦派为藏传佛教正统,何以会助平西王谋反,皇上刚刚封了班禅二世,对西藏彰显天恩,不愿与西藏为敌,何以各位大德要助纣为虐?”

  那喇嘛道:“我藏教流派繁多,其中以我萨迦派和香葛巴举派分庭抗礼,如今香葛巴举派势大,不得已我派只有依从达赖,助平西王反清,届时我派声威大震,才能护藏教佛法。”

  容若心下了然,道:“各位护教心切,却因此堕入魔障,未免可惜。”

  那喇嘛立刻勃然大怒,道:“黄口小儿,不知所谓,你若不退下,便是自寻死路。”

  红衣大德怒极,手中曼荼罗金芒闪烁,飞速旋转,只见八瓣的曼荼罗凝结成光,隐隐然有风雷之相,巍巍乎做神魔之威,金芒自蕊中吐出,悬浮升沉,环绕在容若周围向他袭去,正是西藏密宗的金刚曼荼罗。

  容若手心一翻,剑光繁复变化,宛如微波涟漪,荡出无限的光影来,光影层层叠乱,结成大朵的青花,青花绽开,和那些八瓣曼荼罗相互冲撞。

  另外两个喇嘛转守为攻,一人摇动金刚铃,一人叩响竹篦,他二人虽然未出招式,但光是着摇铃和扣竹的动作,便已耗费了他们极大的心神。法器之所以谓之为法,非法所不能驾驭,这些藏僧修炼密宗伏魔神通多年,武功招式不见得有多高明,然而真法修为却不可小觑。就只见他二人一边念诵着繁复难解的咒文,一边催动手里的法器,顿时金刚铃的断金嘎玉之声和竹篦的击节铗木之声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

  容若心头巨震,他知道这密宗梵音摩天阵是萨迦派最具威力的阵法,一旦开启此阵,便上通天音,下闻地韵,天地间一切声息皆是此阵之力,而将万物的律动化为降魔之法,则是此阵的奇特之处。

  容若再次挥手,青光怒泼,卸了喇嘛的攻势,忽然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犹如一副在水中化开的画,所有的一切都剥落了原有的色泽和形态。

  周围的世界忽然变得异常的聒噪,似乎所有的声音都放大了千百倍,而噪音震响之中,那叮叮当当的铃声和滴滴答答的竹音产生了共鸣,如怪兽嘶吼,似狂风咆哮,魔音齐震。

  那正是密宗梵音摩天阵的威力,让人在隆隆不绝的颤响中将心中的一切执着、欲望、信念、理想全部摧毁,疏沦五脏,燥燃精神,归自身入重劫,震动万物最深邃的旋律,将他们最隐秘的心弦拨动,每一株草、每一粒尘埃,都会在所有声音的共融中化成人的心魔,将人打入永不翻身的境地。

  诸天星辰似乎也被此阵的肃杀阔大的声音震得散乱,仿佛被激得尽皆炸开,然后化成无数巨大的陨石,带着天外之火凌厉地轰击着容若的身心。

  周围那些普通兵士们听了这等天音,一个个捂住双耳,大声呼号,定力稍弱的已倒地吐血,就连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和密探,也是一个个勉力自持,不知还能撑多久。

  容若默运剑心,当即取下短笛,横在唇边,声声吹奏。他情知对方借助秘法吸纳天地元音,于是借助己身的剑气带动笛声,将四极逍遥剑的剑意化入音律之中。他自得了乾坤圣法功力之后,修为已不可同日而语,乾坤圣法在他体内化成道胎,助长他的真气滋养,时日一久,他自己的真气不断激发,内力愈发浑厚。

  此时他以内力带动笛声,也不觉有多困难。

  容若共吹奏了五曲,一曰暖玉生烟,二曰碧海潮生,三曰阳关白雪,四曰塞外秋风,五曰芙蓉华落。此五曲暗和四极逍遥剑剑理,或慷慨激越,或宛转缠绵,各具佳韵,声被四野,顿时将对方的声势抵消大半。

  那四位大德也不相示弱,各自将功力运至完满,同容若抗衡,双方僵持不下,非得有一方先行罢手。

  婉嫕内力深湛,尚不惧魔音干扰,却一直心忧容若,她见那些红衣大德们好生厉害的样子,怕再这样耗下去,容若会败下阵来。

  或许是乱急生智,婉嫕见耿精忠在鬼剑书生的护送下向府外逃窜,心想擒贼先擒王,只要制服耿精忠,事情便好办。于是身化雨燕,衣袂飘动,一转眼已落在耿精忠身前。

  “王爷慢走,还请先收拾了这乱局。”婉嫕持剑拦在耿精忠和仇幕华面前,面带冷笑,手中剑光幻然,织成一片茫茫寒气。

  仇幕华冷笑道:“公主这是做什么,想要拦路吗?”冷笑中长剑已经递了过去,他畏惧婉嫕身份,不敢下杀手,这一剑只向她穴道上招呼过去。

  婉嫕无暇和他耗下去,运足真力,纵剑砍下,仇幕华只当她花拳绣腿,不足为惧,剑势不变,依旧向前点去,岂料婉嫕那一剑砸下来,竟当场将仇幕华长剑削为两截,仇幕华手心发麻,虎口迸裂,大惊之下也忘了还手。

  婉嫕趁机仗剑而上,在耿精忠出手之前已将剑抵在他的颈上,道:“王爷快下令住手。”

  耿精忠怒目而视,道:“公主当真敢动手?”

  婉嫕平日里连蚂蚁都不忍踩死,又怎敢动手杀人,可顾全大局,她只得狠下心肠,宝剑一动,剑锋已切入血脉寸许,耿精忠一呲牙,神色大变,急忙喊道:“都住手,住手!”

  容若和众喇嘛一番僵持,此时双方同时收功,四位喇嘛跳到耿精忠身前,王府其余护卫也尽皆停手。

  韩大任见靖南王被擒,心知今夜大势已去,他奋力挡过卫子墨一刀,趁机窜出高墙之外,卫子墨还想再追,却见婉嫕挟持了耿精忠,急忙跑过去,婉嫕连点了耿精忠数个穴道,拿过他的佩刀,举过头顶,神色凛冽地道:“靖南王府众人立刻放下兵刃,本公主保证绝不为难各位,如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说出这般狠话,想要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可花容月貌,稚气未泯,哪里装得像。但王府众人也不敢反驳,见公主发威,挟持了王爷,纷纷放下兵刃,退到一旁。

  容若对婉嫕投去一个嘉许的眼神,然后命大内侍卫将王府人员纷纷压下,耿聚忠见哥哥被缚,急忙说道:“公主,大人,别伤我大哥。”

  婉嫕道:“世子放心,我不会为难王爷,只要他好生思过,不再反叛,今日之事便当没发生过,只是这王府的军权却要交到世子的手上。”

  容若知道婉嫕的用意,耿聚忠即将成为额驸,如今耿精忠失势,这大权自然要交到他的手上,如此一来,耿家的力量才能为朝廷所用。

  仇幕华、四位喇嘛和各江湖帮派掌门,见靖南王被擒,立刻住手,进退不是,处境极为尴尬,好在容若大义,并不追究他们的过错,遣众人离去。

  耿聚忠见兄长和一干人等被大内密探带走,心想婉嫕柔弱心慈,定不会为难大哥,当下放心。

  经过今夜一番苦战,靖南王府的势力已尽归耿聚忠麾下,只是福建平野、连云、靖海三处大营乃是耿精忠的心腹部队,断然不会轻易归顺。

  这三个大营是福建兵马的精锐力量所在,若能收为己用,就有足够的能力抵挡平西王和平南王的叛军,但倘若三个大营的将领联合反叛,单凭王府里的大内侍卫和密探,再加上相邻州县的兵马,亦不足以抗衡。

  这也是容若如今最头疼的一个问题,经过昨夜那一战,容若本已疲累不堪,但一想到这三个大营,便觉得心头有一根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未曾入眠,脑子里始终想着该如何收复三营,直到天明之时才睡着。

  这一觉睡得极深极沉,醒来时已是下午,明黄色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在床头,在他眼前染成一团朦胧的光晕。

  他一个人缓缓踱步到院子里,见藤萝架下的石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点心,此时腹中空空,倒真是饿了,便走过去拿了几块点心来吃。

  这点心味道一般,绝不是出自名厨之手,容若尝了几口,微觉纳罕,便听一个柔柔的声音道:“好吃吗。”他抬起头来,见婉嫕一连期待地看着自己,才知道这些点心都是她亲手做的,急忙又挑了几块点心塞到口中,连连点头,含糊不清地说:“真好吃。”

  婉嫕听他称赞,十分开心,“那就好,我就怕我做的不好吃,容若哥哥不喜欢。”

  容若道:“只要是婉嫕做的,我都喜欢。”想到昨夜她以己之力擒了耿精忠,解了王府的围困,对她又是怜惜又是敬佩,看到她一张稚气未褪的小脸,心想她只有十六岁,却承受了这么多。

  既然如今自己已控制了靖南王府,那么婉嫕是否还要下嫁耿聚忠的必要——想至此,他忽然心生动摇,恨不得立刻带着婉嫕回到京城。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随即他的心情又沉重下来,皇上赐婚的圣旨岂是说废就废,如此一来,又该如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婉嫕看出了容若的心思,道:“容若哥哥,你不必为我的事操心了,既然来了福建,我就没打算回去,有容若哥哥陪我走到最后,我就已经满足了。”

  容若沉默不语,心乱如麻,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自己又能护到婉嫕几时。

  这场烽烟一日不灭,他的心便一刻也得不到安宁。

  自从失去了宛儿之后,他没有一刻不在自责,这一次,他真怕再次失去婉嫕,眼看着她变成一只蝴蝶,从自己的掌心里飞走。

  架子上的木槿花朝开暮死,生命短如白露,是否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转瞬即逝……脆弱的花瓣在冬日的暖风里无声地凋落,纷纷扬扬,如同被时间滤掉的回忆,再也捡不起来。

  不忍打扰容若,婉嫕独自转身离去,过了许久,容若仍然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像,直到荣安和马尔赛一起找到他。

  荣安与马尔赛也和容若担心同样的问题,三个大营的将领俱是耿精忠的心腹,倘若处理不当,后果堪舆。

  这两人都是皇上身边的心腹,皇上派他们随行,一来是保护容若和婉嫕的安全,二来为容若出谋划策。

  荣安为人精细,考虑问题也最为周全,他见容若愁眉不展,便知他心中所想何事,于是面色郑重地说道:“大人心中的疑惑,或许属下能解答一二。”

  容若邀他二人一同坐下,询问道:“荣统领但说无妨。”

  荣安见他应允,说道:“如今靖南王被擒,王府的大权都落在了耿世子手里,世子是王爷的亲弟弟,才干本领并不在靖南王之下,那些军营里的将领们对耿世子心服口服。”

  容若道:“不错,我知道,可他们敬重的是耿聚忠,就算耿聚忠成为我们的盟友,军营里的将领们仍会排斥我等朝廷中人。”

  荣安道:“大人不要忘了,耿世子将来的身份可是额驸,倘若他与公主成了亲,那三个大营自然而然会归公主调配,所以为今之计,就是要让公主尽快完婚。”

  容若听了他的话,良久无语,荣安看出了容若的心思,继续劝解道:“事有轻重缓急,还请大人三思。”

  容若道:“婉嫕一个纤纤弱女,就算是身为公主,你以为那些大营们的将领会服她吗?”

  马尔赛方才一直沉默,此刻突然开口道:“公主外表虽然柔弱,但心智坚韧,武功高强,光凭她以一己之力制服了靖南王,这份能耐便远非常人所及。”

  “够了,不要再说了。”容若不再耐烦,拂袖道:“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公主,而并非让公主以身犯险。”

  荣安道:“可公主嫁过来就已是犯了最大的险,如今只有险中求胜,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否则三藩大军内外夹攻,我们的兵马根本无从抵御。”

  马尔赛道:“荣大人说的有理,还望大人三思。公主如此做也是为皇上分忧,况且公主此来的目的便是和亲,嫁给耿世子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容若登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不错,婉嫕与耿聚忠成婚名正言顺,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阻拦?

  这一天迟早要来,婉嫕不可能永远只做一个待嫁的少女,她总会长大,总会舒展自己的羽翼。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再也不能将她捧在手心呵护了。

  她会从他的世界里飞走,一去不回,最终停留在无法过境的沧海。

  最后,容若还是无奈地妥协了,只是淡淡地道:“我还要问问公主的意见,倘若公主同意,大婚便尽快举行。”说完后他蓦然转身,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下,仿佛带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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