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不能接受

　　所以，看到成家的短信，我的反应还是，不能接受。更加不可能接受。

　　第二天的清晨很快就来临了。已经是深冬，寒气弥漫在无形的空气里，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出门之前，看了一下课表，一上午都是成家班的课。真是头痛，希望他不要来。

　　看看时间，才七点半，食堂买早餐的人还比较少。冬日早晨的勤快人还是少的。在经常买早餐的档口买了一份热乎乎的酸辣米线，外加一杯豆浆，提着去教室。教室里还空无一人。放下早餐，拉开教室的窗帘，打开几扇窗户透气。窗外，围绕学校的远山朦朦胧胧，像一个美好的梦。

　　吃完早餐，做好课前准备工作，离上课只有十分钟了，还没有一个人来。这是要集体旷课还是集体造反？我刚想拿出电话通知辅导员，门口进来一个人，成家。

　　“你怎么来了？”我手里的电话掉到书本上。

　　“来上课。”成家看了我一眼，一低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哦。那其他同学呢？”我赶紧问。

　　“不知道。反正我来了。”成家抬头，有点挑衅地看着我。他应该不会在课堂上闹事吧？我开始担心。这时，一股大风从窗口灌进来，教室门“啪”的一下关上了。我一下子紧张起来。那门离成家的座位只有几步之遥。成家似乎没有去打开的意思。我去的话，会不会离他太近了？我只好装作认真看书，不动声色。没关系，同学们就快来了。

　　过了一会，还是没有人来。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正在看我。不知道是什么眼神什么表情。不能说话，说话容易出问题。保持老师的威严和庄重。我皱着眉头，开始认真看书思考问题。

　　上课铃响了，我绷不住了。因为是小班授课，班上总共只有二十个同学，男女生各半。平时天气暖和的时候，来得都挺早。今天只不过比平时冷了几度，就没一个准时的。这些年轻人，比起我，可真是有些差距。

　　不过，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始终是尴尬啊。而且，他一直在盯着我。

　　“成家，你帮我打电话喊下你宿舍的同学来上课吧。”我选了这个严肃而又正当的话题。

　　“我只喊得动我自己。”成家偏着头，用下巴对着我。言语中，似乎有些敌意。难道是怪我没回他信息？不能往这方面想。

　　“嗯。我出去给辅导员打个电话。”我直接朝门口走去，想快点出去避嫌。

　　“别打了，他们可能第一节课都不会来。昨晚大家玩游戏到凌晨三四点。”成家头也不回地说。

　　“那还有女生啊。”

　　“算了吧，大家都事先串通好了，一起不来，这样学校才不好追究。”成家拿着一支笔在桌上不停地点。我站在门口，进一步退一步都会显得像刻意的逃避。时间像静止了一般。不曾想，最怕尴尬难堪的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况，而且还是跟自己的男学生。

　　可我也不能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一样，杵在那里。我轻轻地走回讲台，降低椅子的高度，躲在讲台后面看书。风从窗口吹到脸上，凉凉的，可我觉得自己的脸热热的。

　　“三娣，你收到我发给你的短信了吗？”

　　还是说了。他平时不怎么来上课，今天特意这么早一个人来，连贝贝就没叫上，应该就是来问这个事情。可是，这是课堂。神圣的课堂。我拒绝谈论儿女私情。我装作没听见。

　　“三娣，你收到我发给你的短信了吗？”他就是个还没收黄的小屁孩，我不理他就好。我继续装聋作哑。

　　“三娣”，成家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我抬头一看，成家就在我旁边，挨得很近。我惊得从椅子上弹起，跳到一边。成家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什么事？”我抱住手上的书。

　　“没事。就是问你，收到我昨晚给你发的短信了没？”

　　“什么短信。我昨晚很早就关机了。”

　　“那你现在不是开机了吗？”

　　“没有开机，我上课一般都是关机的。”

　　“你刚刚不是还要给辅导员打电话吗？”这小子记性倒挺好。

　　“啊。是啊。”看来，敷衍不过去了。

　　“你看到我给你的短信了吗？”他似乎铁了心要问个究竟，要寻个结果。

　　“嗯。看到了。”

　　“你怎么不回我？”他的脸红了，是生气，还是在乎我的回复呢？

　　“不知道怎么回。”我转过头，去看窗外雾气中的远山。

　　“你什么时候回我？”

　　“我现在就回你。”

　　“嗯？”

　　“回到你的座位上去，现在是上课时间。”我心虚地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虽然，他的眼睛比较小，但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却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好。但是我等你的回复。”他甩了下额前的头发，走开了。我松了口气。已经上课二十分钟了，除了成家，果然没有一个人来。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了。教室里没有声音，想放点音乐来调节气氛，反倒觉得突兀。只有风翻动书本或吹落纸张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我的心起起伏伏反反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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