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老照片
过了两天的一个下午，我在办公室改作业。成家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找到房子，现在正在打扫。我说，想去看看，他说，等打扫干净布置好了才能看。问了下房子的大概位置，知道他自尊心强，不想让我看到他不整齐的样子，便不再多说。挂了电话，一看时间，下午三点了。又改了几篇作业，心里却总觉得有事。
过了一会，我明白了。我迅速搭电梯下楼，跑到我和成家常去的那家饭店，打包了一个饭盒，去找成家的房子。顺着小区的主干道，一直走到尽头，按照成家的描述，左右观察。这时，离我最近的一栋楼房的二楼阳台，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宝。”我大声喊他。他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用手拧拖把。装不认识？小气鬼。
“宝。”我把手里的饭盒举起来。他还是不做声，只是用手指了指楼下，我顺着他的手看去，发现，一楼的铁门居然是半开着。
“你知道我要来啊？”
“不知道啊。”
“那你怎么把门开着？”
“倒垃圾方便。”
“哼。你吃饭了吗？”明明在期待，还不承认。
“吃了。”成家看了我一眼，提着窗台上的饭盒搬着凳子在我旁边坐下。
“那你干嘛拿？”
“又饿了嘛，干这么多活。”成家打开饭盒开始吃起来。
我站起身把房间的角角落落都看了看，房子面积不大，但卫生间厨房阳台客厅卧室都有，分布也合理。真正是五脏俱全的小麻雀。地板已拖干净，连墙角都已被成家清干净，不见蛛网蛛丝。虽然现在只有前房客留下的一张桌子两把塑料椅子，但几乎已经能想见布置好了的样子。
“把我书包拿来。”成家用筷子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书包。
“给。”
“打开。”
我打开书包，看见一个大的信封袋子。难道是情书？我还没有收到过男生的情书呢。我的心砰砰跳，脸也开始发烫。
“拿出来，打开。”成家继续说。
我打开信封袋子，凑近一看，不是情书。是照片。是老照片。成家的老照片。我看了一眼成家。
“看吧。”成家头也不抬地说。
最早的一张是他的小学毕业照。找了半天，找不出一个跟他相像的。糟了，他以前是不是长得很丑，后来整容了？我不敢把这个疑问说出来，只好继续低头猛找。终于，在最后一排最右边看到一个二愣子，浅浅的头发，个子也不高，只是，裤子的两条中线很明显。就是这个了。
“这个。对不对？”我指着裤子中线很明显的小男生问他。
“你再看看。”成家瞟了一眼，脸红了。
“就是这个。你看，他的裤子。”
“嗯。”成家咬了咬腮帮子，忍住笑。
第二张，是他的初中毕业照。这次，他站在了最后一排最中间，成长很快啊。头发还是那么短，但是眼神已经开始带电，我有点不敢看。第三张高中毕业照，人群中的他很显眼，标准的正太，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但眉峰和眼角如刀，齐齐扎入我心里。还有一大堆他的家庭生活照。我一边看一边默默地想象着他在学校里受女孩子追捧的样子，突然感到几分沮丧。
“我问你哦，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追你？”我把照片放到桌上，推到一边，偏着头问成家。
“有几个。”
“跟我讲讲。”
“你也不认识。”
“就是因为不认识才可以说。认识的，都得死。”
“好吧。”成家咬了一下下嘴唇。“初中的时候，家里开店，忙得很，我学校家里两头跑，没去关注谁喜欢我。我也没心思去关注谁。”
“高中呢？”我厉声问到，声音之大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高中有两个。”
“哪两个？”
“一个很胖。她给我写情书，我没回。结果，她堵在回家的路上。冲到我面前，两只脚踩到我脚上，问我到底喜不喜欢她？”
“你怎么回的？”
“我的脚很痛啊。我把她推开，跑了。”
“你推她哪里？”
“不记得了。”
“放屁。是不是胸部？”
“真的不记得了。过去很久了。”
“那你记得她踩到你脚上！她堵在你回家的路上！唯独这个细节不记得！”我越发理直气壮，气焰嚣张。
“第二个女生，跟你长得有点像。只是...”成家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我大声吼着，感觉自己像个泼妇。
“没有胸部。”成家两手握在一起，放在并拢的大腿上，跟他那英气逼人的帅脸极不搭配。
“她人呢？”
“家乡。”
“跟你还有往来吗？”
“很少。”
“还有别的女人吗？”
“没有了。”成家小声说。
“说，还有谁？不说，我就把外面的垃圾全部提进来扔到地板上。”
“还有一个。”成家耳朵涨得通红。
“说！”
“你认识的。”
“说！”
“是班上的文秀。”
“她怎么你了？”
“有一天下课，我在前面走，她从后面冲过来抱住我的腰。”说到这里，成家偷偷看了看我。
“继续。”我尽力忍着。
“然后，我去拉她的手，没想到她抱得很紧，我解不开。就只好让她抱着。”
“后来呢？”
“我，我只好让她抱着。”
“我说，后来！”
“后来，她就放开了。”
“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她对你有意思？”
“我从未给过她任何回应啊。”
“这还差不多。”我居然笑出声来，不过，我马上意识到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你喜欢过几个？”我用手压住成家的肩膀和自己刚刚的轻浮，问他。
“一个。”成家转过头，呆呆地看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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