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事后之事

　　成家扶着我坐起来，床单上有一片玫瑰花瓣般大小的血迹。我看着成家，成家也看着我。我们俩就这样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我想起电视剧里，一些女主角依偎在男主角怀里，羞涩地说，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又想起小说里，一些女主角抱着腿蜷缩在床角，默默哭泣，或者干脆嚎啕大哭，对男主角又抓又挠。而我只有身体的疼痛，内心的困惑，和无比的困乏。

　　“宝，我想休息一下。”我穿好衣服，拉上毯子盖住脸，睡了过去。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成家起身出门，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过了一会，我突然看见妈妈从阳台进来了。她站在我的床头，眼神中满是怒气。她的脸因为愤怒变得狰狞，她指着我的手不停地颤抖。她大概想用一句最恶毒的话来骂我，但她只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妈，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小声地说，眼泪从眼角流到耳朵里，湿湿的。

　　醒来的时候，成家不在房间里。原本热闹的小区，此刻居然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原本完整的自己，就这样变得残缺不堪。原本无所羁绊无所畏惧的自己，好像突然退回到初临人世的婴儿，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我找到手机，想打给成家，却又觉得他已经变得陌生了，不知道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

　　终于，成家回来了。他在用钥匙开门。我立即躺倒装睡。成家在客厅换鞋，他进来了，走到床前坐下，手放到我肩上，轻轻地抚摸着。“宝。”成家喊我。“去吃饭不？”成家把头凑到我耳边。我的心跳得很快，很怕睁开眼睛就看到成家的脸，所以只好尽力忍着不动。

　　“宝。我爱你。”成家把头搁在我肩膀上，手指在我脸上画着圈圈。

　　“宝，起来吧，我知道你醒着。”成家说着就把毯子揭开，手伸到我脖子下抱我。

　　我把手伸到他脸上，盖住他的眼睛，避免目光交流。

　　“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我都看过啦。现在遮，都没用啦。”成家脸皮很厚。

　　“哼。”我在心里小声地回应。

　　“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去哪里，你就跟去哪里。”成家把我抱在他怀里，手在我脸上摩挲着。

　　“你打算以后都不跟我说话了吗？娣娣。你放心。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是你的最后一个男人。等我工作稍微有些成就，就带你回家见我爸妈，把你娶进门。”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头埋在他怀里，憋着气问道。

　　“真的。”成家的语气真诚又坚定。

　　“那小文呢？”

　　“小文是我的高中同学，我跟她关系很铁，但真的没什么。”

　　“但她喜欢你呀。”

　　“我对她没感觉。有感觉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我们在一起了？为什么生日的晚上还跟她待到那么晚回来？回来还对我那么冷漠？”

　　“我一直想跟她说。但总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机会？你想跟她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你是怕伤害她吗？是想用一种她最容易接受的方式来表达吗？”

　　“不是。”

　　“那是什么？”

　　“唉，确实她喜欢我很多年了。我也婉言拒绝过很多次，但她都说不在意没关系可以等。后来，高中毕业分开了，就好像没什么联系了，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春节期间，她到我们家来，无意中说起，她失恋了。于是，就把她带到我们公司来，给她换个环境，也许能好得快一些。”

　　“也就是，在她心情最低落的时候，你每天陪在她身边，给她安慰给她欢乐？”

　　“不是啊。我们都要工作，没那么多时间安慰欢乐。”

　　“客厅里的那对红灯笼是你和她一起去批发市场买的吗？”

　　成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们还去过哪些地方？”

　　“没有了。”

　　“你让她走吧。”

　　“走去哪？”

　　“离开这家公司，或者离开这座城市。你要跟她在一起，我们就不能在一起。”

　　“好。”成家一口答应，站起身往客厅走了。

　　过了一会，成家拿着手机进来了。他把手机递给我，“你把她的所有信息都删了。”我接过手机，毫不迟疑，删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可以起来去吃饭了吗？”

　　“我怕别人看出来。”

　　“看出什么？”

　　“看出我们刚刚做的事。”

　　“没那么夸张吧？”

　　“有。很痛。”

　　“那我抱你下楼，背你走路，可以了吧？”成家耐着性子跟我磨。

　　“你不怕别人看见，不怕别人说你了？”我有点不敢相信。

　　“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怕谁说？谁敢说？”成家说着，站起身弯下腰一把把我抱了起来。想到明天就要跟他分开，一个人去另一个城市，只能把头埋进他的肩窝子里，多汲取一点温情一点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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