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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仗打王爷


  (一)

  云织背着红杏走在路上,凉雨冲刷着两人,她却能感到背上一片灼热,步子也不由更加仓皇了一些。

  经过湖径却是踩了圆石脚下一滑,云织反射性地翻了个身,险险护住红杏未让她着地,自己的身子却是顺着斜斜的坡滚了下去,铺着碎石的地太滑,暗暗恨自己不该抄这条近道的。

  正想着捉住一些枯草,恍然看了一眼那对岸饮酒作乐的几人,却又刻意松开手不再挣扎,就那么一滚再滚“噗通”掉进了湖里。

  正在湖亭中间的几人奏琴饮酒,评诗论词,好不快活。

  南荣瑞贤举着美酒,对着满堂残荷,潇风冷雨苦思怎么接他妹妹那句“风风雨雨,雨雨风风风雨无常同舟济”的时候,脑中刚想到一句,就见对岸好似猛地滚下一个什么东西猛地给吓走了。

  直至那微波荡漾的湖面波澜又打了些的时候,云倾城才开口淡淡说了一句:

  “有人落水。”

  话音刚落那湖面便猛地钻出一个人头,对着他们大喊:

  “救命啊……”

  随后又沉了下去,然后又浮了上来,依旧大喊:

  “救命啊……救命……救……”

  “是臭脾气大姐!”

  云倾泽怪叫一声,在众人阻止前噗通跳下水去。

  亭中下人一声惊呼,纷纷跟着跳了下去,不多时,便接应着云倾泽将人拖着人游到了亭子。

  王春回赶紧接手,掐人中半天才让人咳了一声吐出水来慢慢苏醒,云织只觉得在意识一回的那瞬间就募得清醒,惊坐起来:

  “红杏!”

  说着站起身来,却猛地腿一软又坐了回来,然后……南荣锦儿首先惊叫了一声:

  “呀~好多血……”

  云织愣愣地低头,才看到自自己地腿下漫开一片血晕,而且涓涓地就要流出来,越来越多。

  云倾城看她呆愣的模样挑了挑眉:

  “第一次?”

  云织瞳孔剧缩,募得抬头正好对上云倾城的眼,后者本没什么,被她那么“纯洁”的一瞪,倒也有点尴尬,干咳一声,转动轮椅转过身去。

  云织的脸噗的红成一片……她本是要趁机把这事闹大的,引起老夫人的注意,怎么自己先出丑了?

  南荣瑞贤也一样转过身去,只云倾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看着那片越来越盛的血迹着急地拉住也干咳着转过身去的王太医:

  “春回!你干什么也转过去,救人那,你看不到她流了好多血吗?”

  此时云织再没了别的心思,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随后她募得站起,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跑出了凉亭,刚将人救下的云倾泽哪能这样就让她淋着走,就要追上去的时候却云倾城一把拦住。

  倔强的女人就那么跑进雨幕,独自背起一个人踽踽独行。

  “三哥,你不要拦着我,你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云倾泽气愤大吼大叫,南荣瑞贤耸肩表示不解。

  锦儿却十分不屑撇嘴:

  “她从来就奇奇怪怪,谁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你不用管她,她不是受伤,她那是……”

  锦儿到底是女孩子,这些人再熟也到底是男人,又气恼云倾泽对云织那么关心,岔开话恼道:

  “你这个七宝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跟个女人一样!”

  “什么多管闲事,本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云倾泽大吼,锦儿却比他伶俐多了:

  “这不是大路,这是大湖!”

  “那就是江湖救急……”

  瞬时被锦儿转移了注意力云倾泽已经忘了去找云织,转过头来与锦儿争辩。

  云倾城却微微皱着眉看向云织的方向,为什么每一次见她她都总是很狼狈?那个身影远远地再次倒地,他握着椅背的手竟不由的抖了一下……云倾城松了松手,嘴角微微勾起了,却也因此总是让他觉得不能不管。

  “云织小姐居于何处?”

  南荣瑞贤一愣,确信云倾城确实是在与她说话,看到云倾城那目光中点点的兴趣,再看向那位又重新爬起来背人的嫡姐,微微皱了眉,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了:

  “留霞园中,三哥要去看看么。”

  正在和云倾泽争辩的锦儿听到这边的话,首先是不高兴撅着嘴大声抗议:

  “看什么啊,府里最好的医妇都住在她院子里呢,犯得着春回哥哥去吗?”

  讨厌死了,今天好容易她能下床了,借此邀请倾城哥哥看她,还正赶上七宝和哥哥也都不用宿卫,怎么就又被那个贱人搅了局?

  王春回干咳一声:

  “府里的医妇自然是最好的,那位大小姐除了……也并无病症。”

  云倾城却并不理会他们,持了雨伞衣襟拐出亭子:

  “嗯,本王自行去便可。”

  锦儿瞪大眼睛,看着云倾城进入雨幕愤愤咬着唇终是忍不住懊恼大喊:

  “三哥,我也同去。”

  云倾泽自然也赶紧追出去,南荣瑞贤与王春回对视一眼也一人携了把伞走出凉亭。没有多余的伞,亭子里的丫鬟奴才看着这一桌子好容易折腾来的好宴,也只能认命收拾了。淋着雨弄了干净。

  (二)

  云织背着红杏走的艰难,腹下疼的她腿脚发软,她一直服药所以到了十六周岁还未有月信,好死不死的偏偏这时候来了,尤其还又被那群人看到,今日她的尊严被穆程英羞辱,面子也被这该死的晚来的大姨妈彻底玩完。

  真不知道是上天捉弄她还是怎么样,每次最为难堪的模样都要被那人看到,她还怎么撑到婚约到期?只怕那人不嫌弃死她才怪!

  脑子乱的不行,胡思乱想的时候腹中又是一阵绞痛,她眼前一黑险些又厥过去,后背却是一松……

  迷惘的转过头来便看到雨幕下那张带着微笑的俊脸。

  “跟了你一路竟都没有发现,你的警觉性也不若你以为的那么高。”

  将昏迷的病人从她背上接过,又伸出一只手递给她一把伞,云倾城看着云织唇角依然是那和煦的笑意,云织看着他神情有些迷茫,但并没有去接那把伞。

  王春回伸手试了试红杏的脉脸上露出焦急:

  “她病的不轻,不能再晾着了。”

  “三哥,我来吧。”

  南荣瑞贤自发现竟然是那个丫头,面色便变了,但他没有说什么,只在王春回查探完后向云倾城接过那人,云倾城没有说什么,将人给了他,南荣瑞贤脱下披风将人裹紧,抱着快步迈入雨中,云织赶紧回神,打着伞为他开路,云倾城也紧紧跟上。

  后面被云倾泽打着伞推着来的锦儿,气的对云倾泽大吼:

  “你推快一点呀笨七宝!”

  云倾泽听到自己小名被这刁蛮的丫头喊出来也不生气,为她拉了拉身上的雨皮子,推着她跟上那些人。

  海清等在门口,看到这一行的人有些吓住,却还是及时反应过来叫出仆妇迎着抱着红杏的南荣公子进了屋,等到安置好红杏为她诊治完云织才松了一口气。

  海清也已经为主子们备好炭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等到众人都干净利索的坐在正堂的时候,云织才打理好自己深吸一口气出来。

  王春回还在里面施针,气氛便也有些怪异,等海清煮了姜汤端上来,每人也都只低头喝汤,直至王太医擦着汗出来,医妇们匆匆去煎药云织才赶紧迎上去:

  “王太医,怎样?”

  “活是活下来了,只是鞭伤伤了筋骨,失血过多又遇寒气入体,要好好休养,否则怕会落下什么病根。”

  云织松了一口气,红杏被打的那样严重,后背肩胛上的伤都露了骨,方才一进门她看到的时候也都要以为她不行了,幸而……

  她真诚地对着王春回福了一礼:

  “今日多谢先生了。”

  王春回有些尴尬的干笑一声:

  “小姐多礼了,医者父母心,既是碰上了哪有不救的道理。”

  又看着云织脸色苍白,不由想起方才她……但见她也没什么别的,也没好意思再问。

  “大姐,先下可否告知我们到底发生何事?”

  南荣瑞贤坐在桌边看向云织,不由十分好奇那个被她大姐分外看重的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云织如此狼狈的带回。

  只是他不问还好,他一问不免惹起云织心中的怒火,穆程英就算是被自己激起怒气想报复她也不会拿莫须有的罪名来做借口,那么这个南荣瑞贤就确实与红杏有私传信物的事。

  早知如此,当时她不该只如此温和的警告红杏,她应该狠狠给南荣瑞贤这个根源一个教训!

  腹中又一阵绞痛让她烦躁不已,云织冷哼一声厉眸看向南荣瑞贤:

  “南荣小王爷居然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她那个样子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

  南荣瑞贤只是代表性关心,对于云织的怒火实在茫然,难不成这事还和他有关,但思前想后也不知道到底哪里跟他有关,不由好笑:

  “大姐,纵是这丫头被鞭罚,也不是我命人做的,你这样迁怒弟弟实在无从辩解呀!”

  倒是云倾城在云织毫不掩饰的怒目中猜到点什么,联想那丫头一身刑鞭挑挑眉看向南荣瑞贤:

  “那姑娘你可是招惹过?”

  (三)

  “你是说那丫头……”

  锦儿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大哥,之所以她能迅速反应过来都是因为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早在她大哥随父亲出征前便有过一次,而且……更为惨烈。

  “是母亲打了她?”

  南荣瑞贤募得站起,显然也想到了一种可能,在看到云织那冷冷的眼神证实了他的猜测,如果这人真是从给母亲手里夺回来了,那云织所说所做就合理了。

  但是……他不由愤恨一脚将一个椅子踹在地上,这样的事他的母亲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瞒着他做,实在是有些过分。

  云织心不屑地冷哼一声:

  “既是没能力保护别人就该管好自己!”

  其实她想说不要动我的人,也很想就那么打他一顿,但是在两个皇子和奴才们面前她还是不能太过分。

  “我说小贤子,你也太不小心了,幸亏这次是这恶婆……咳,这人的丫头,换了别人估计早被穆夫人……”

  云倾泽显然也想起了一年前闹得挺大的那事,让他这位朋友真是萎靡了一段时间,想到这里他又嬉笑转头看向云织:

  “不过这下你该高兴了,有你大姐这样的主子,怕是连穆夫人也拿那小丫头没辙吧,我说大姐姐,这下我对你可是服了,你居然敢在穆夫人手里抢人!”

  “闭嘴,你说的我母亲多么狠毒一样!”

  坐在轮椅上的锦儿狠狠瞪了一眼云倾城,让对方悻悻闭嘴,不过心中却还是腹诽:京都谁不知道振国王的夫人也是巾帼夫人,何况还有一年前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说起来不过是一个叫喜儿的三等洗衣丫头,在给南荣瑞贤送衣服的时候摔倒弄破了衣服,正在受院子里的管事训斥被南荣瑞贤看到,也就原谅了她。

  小丫头心生情愫,每每亲自来送衣,南荣瑞贤那会儿正是受训最严格的时候,衣服鞋袜总是破的很快,虽说府里不可能短缺了他这世子的衣物,但到底旧鞋旧袜穿的舒服,小丫头捡了他的鞋袜缝补,一来二去南荣瑞贤也对她多了些情分。

  正要情谊渐生的时候被其他丫头告了状,等到南荣瑞贤再从校练场里回来,却是那丫头的死讯传来。

  原是被打死了。

  锦儿大概的将事情说了,期间不乏怒斥那贱奴活该,但南荣瑞贤的脸色却愈发黑沉,内宅的规矩他多少明白,但相对其它内宅,他一直觉得自家清明简单,家庭和睦,却不想还是总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的人我自会护好,但没我允许与“别人”沾染我也决不纵容!”

  云织没有心情评价穆程英为人,只是看着那个一脸苦闷的少爷将“别人”两个字咬的分外狠。

  云倾城看着她那张倔强又阴狠地脸却不由勾起了唇,若是可以,此次倒是缓和两人关系的契机,于是善解人意地开口:

  “这事既是知道了,本王当可以帮忙成全了那姑娘。”

  “不可(必)!”

  南荣瑞贤和云织同时开口,云倾城还未来得及惊讶一下,云织却勃然大怒,转头瞪向南荣瑞贤喝道:

  “你居然拒绝!你还是不是男人!”

  “你不是也不乐意?再说我……”

  南荣瑞贤正嗫嚅着要解释,却猛地额角一痛,被一只瓷碗生生砸翻过去。”

  锦儿尖叫一声:

  “哥哥!

  云织却恶狠狠的骂南荣瑞贤:

  “贱人!”

  杀意横溢地看着南荣瑞贤,在被惊呆的众人面前但还没反应过来前抄起水碗就要再砸,云倾城及时反应一个弹指射到他的手腕,水碗应声落地。

  “胡闹!”

  云倾城面色严肃大声呵斥住云织。

  云织握着那疼痛的手腕,面上的神情更加恐怖,好似是被一连串的时段气昏了头,竟然不再顾忌云倾城众人,对着外面就喝道:

  “来人,给我把这群人打出去!”

  云倾城未曾想她如此冲动,在还未想好对策之前小厮仆妇已经携带棍棒应声冲了进来,毫无顾忌地对他们劈头打了下来。

  云倾泽一脚踹翻想要接近他们的奴才,护住锦儿,锦儿则发着抖尖叫:

  “滚开滚开,你们这群奴才都疯了么!”

  奴才们面露惧色,但想起大小姐的手段,还是决定装作没听见,卖力执行命令。

  云倾城一闪身险险避过一击大声呵斥云织:

  “云织,快住手。”

  云织对他们冷冷一笑,指着那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南荣瑞贤对身后的两个壮汉冷声命令:

  “给我把他丢出去。”

  任由他们架起堂堂振国王世子,在他的惊恐目光中一把将他丢出了屋子。

  在场的众人都彻底傻了,就连云倾城都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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