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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正式上岗


虽然已过立春,但是天气依旧寒冷,凛冬的尾巴依旧没有收回,清晨的太阳总是姗姗来迟。但这并不影响早起的人们,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开工了,这是叶少洋的第一份工作,也是他第一天上岗。新买的工作服已经穿在身上,一顶黄色的安全帽拿在手里,厚厚的手套也被揣在兜里,与所有人不同的是,他少了一种干活的工具,我们叫它“钢筋钩子”。直角的尖端方便穿个细小的绳扣,末端的轴承可以为绑扎节省便利。不过只有打工才能拥有,叶少洋作为一个新人,只是六十元一天的新人而已,他还不能做这样的工作。时间到,出发!一行人走向了工地现场。

        程工,大家都叫他老程,是负责钢筋工的现场调度,为每个人分工。四十多岁的他已经谢顶,不过被安全帽隐藏得很好,虽然交流用的都是普通话,但却难以掩盖他四川的口音。皮肤黝黑,不苟言笑,方脸圆目,鼻子下面一撮胡子,倒是为他增添了几分凶相,略带一丝威严。姐夫一行人自热是大工,与老程早就熟识了,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便算是正式报道了。我被分配到与他们在一起,不过只是暂时的。工地里的力工没有固定岗位和专属负责的事情,哪里又是哪里到,哪里需要到哪里。

        只是让我配合他们工作,抬抬扛扛,他们需要什么样的材料,我就给递什么材料。施工地已经建起了二层,我们所有人都在二层平面上干活。因为塔吊的距离与我们的现场并不是很匹配,所以材料只能放在附近的地面上。作为力工我只能去地面扛料,然后通过简易的楼梯爬上二层,送到这些师傅们的手里。看得出来,这栋建筑只是一个小高层,因为柱子所用的钢筋和横梁所用的钢筋都不是很粗。这就说明整栋建筑的承重不会太高,大概也就是五到六层吧。

        一趟一趟地爬上爬下,每次的重量大约四五十斤左右,因为再重一点我自己就没有办法拿了。但是来回往返的次数太多了,肩膀上已经隐隐作痛,虽然看不到具体怎样,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钻心而来。老程不用干活,只是拿着图纸四处迅游,确定不会出差错。正片二层顶板上已经分成了若干小组,三五成群地忙着自己的工作。有时我们这里用料不是很紧张的情况下,老程也会安排我帮其他队伍递送材料。其实看着老程吆五喝六的样子,我还是很羡慕的,至少他不需要干活,至少眼前所见的三十多人全由他管。我什么时候可以像老程一样,不需要动用体力还能有钱赚呢?

        对于事物的新鲜感,早在踏入这里就已经失去了,老实说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这里所有人都比我大,他们说的话永远提不起我的兴趣,但出于礼貌又不能不附和着。项目的南方是一个很大的球形建筑,天蓝色的玻璃覆盖了整栋建筑物,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有多少层,但只是觉得很漂亮。“姐夫,那个蓝色的大球子是干嘛的?”空闲时间,我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哈哈哈,还大球子,那是水滴体育馆”。“哦~!”其实我还是没听懂,不过听他这么一说,那栋建筑还真像一个水滴的形状。

        “行了,一会老程过来看见你不干活该说你了,料都拿上来了,跟着我们一起穿钢筋吧。”姐夫四下望了一下,发现老程并没有看向这里,才不紧不慢地对我说道。什么叫我不干活啊,我已经扛了一上午的钢筋,难道不能休息一会儿吗?我是在打工,可是我又没卖身,真是的。尽管心里各种抱怨,但我依旧很听话地坐了下来,开始给他们帮忙。

        其实也挺简单的,一条小梁的钢筋数量是固定的,只不过有粗有细,注意位置不能摆放错误。将最基本的形状摆放出来,他们负责后期的绑扎,如果有必要,我会扶着钢筋,等他们绑扎完。这也不算什么技术啊?有什么难的呢?如果都是这样,不出一个星期我就可以和他们一样,熟悉了所有工作内容后,与他们再无分别。可能是我刚刚来吧,还有很多东西是我没有看到的。“去后台拿一捆扎丝(绑扎钢筋用的铁线,细如针线)”另外一个队伍里的人对我说道。“好嘞!”

        很快我便拿回来他们所要的扎丝,那个人看了一眼,鼻孔朝上对着我说道:“扎丝有长有短,咱们现在需要用的二十厘米就够了,你拿四十厘米的干嘛?到底做没做过啊?”“没做过,第一次。”我实话实说。但是听到他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认为我在挑衅:“咋说话呢?挺横啊~”大家离着都不是很远,他也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所以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里发生的情况。但是没有人打算过来,只是怀着各种心思在那边傻笑着。可能工地里的生活的确太无聊了,大家都想为枯燥的生活找点乐子,自然就希望有些热闹可看。这真是让人很无语的一群人。

        还是木哥(那对年轻夫妻的男人)走了过来,瓮声瓮气地玩笑道:“啥态度?没揍你就算好的,兄弟刚来没干过,你又不说清楚,不满意自己拿去啊?”他们应该以前就认识,关系虽然不一定有多好,但是可定可以承受彼此言语上的玩笑。果然,听到木哥这么说那个男人哈哈一笑说道:“我这不是在教新人吗,新人得教。”“滚蛋吧,再去那一包二零线(20厘米的扎丝)”木哥第一句是对那个人说的,第二句是对我说的,对他报以感谢的目光,我便转身去拿二零线了。

        当我再次回来时,已经临近中午,大家都在准备下班,没有心思干活了。但不可否认,任谁看到大家的状态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每个人都没闲着。只不过手里的速度不再那么快了,时不时地看看手机,确定一下还有几分钟。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的,但好在它终于会来到,我跟着一行人陆续地走下了现场,奔着食堂跑去。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吃饭的速度快一点,还可以休息一会儿。

        经过一上午的摧残,新买的工作服已经脏了,此刻除了脸是干净的,身上没有干净的地方。安全帽仍在一旁,我那帅气的发型早已没了原本的样子,被帽子压得紧贴在头皮上,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身上一股难闻的汗味,随着走路的风,一股一股地被吸进肺里。咱虽然很胖,但咱是一个爱干净的胖子啊,何时这样邋遢过?

        时间有限,来不及让我自己涮洗,只是简单地洗了把脸,便去食堂吃饭了。深思熟虑之后,我还是带着安全帽去吧,至少比摘了好看一点。木哥和姐夫他们自己做饭,姐夫让我和他们一起吃,但是被我拒绝了。这不是在家里做客,我们一样出来赚钱,谁都要承担生活的成本,还是不给人添麻烦了。我还是认为自己有能力照顾好自己,所以不需要别人的特殊照顾,人情这个东西,有时候很难说得清楚。

        走进食堂让我目瞪口呆,这是打饭还是抢饭啊。所有人堆在窗口,嘈杂地喧哗着,即使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一定会被震惊到。几十种方言漫天飞舞,现场堪比英语的听力考试,负责打饭的人真是了不起,居然能精准地知道他们在吼什么。我排在了队伍的后面默默等待着,队伍缓慢地往前行进,等到我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二十了。

        “新来的吧,吃什么?”给我打饭的是一位三十岁的大姐姐,听口音是南方人,但却像北方人一样高大。声音算不上好听,但是一点也不难听,相貌还算可以吧。让我感到诧异的是她怎么知道我是新来的?我可以很确定今天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而且是零交流。“不用诧异,你看他们什么德行再看你自己的样子,再说工地里哪有像你这么白的人?吃什么?”看出我的疑问她解释道,并再一次催促我点菜。

        “姐姐你太有观察力了,被你一眼就看穿了。我想要一份红烧肉两份米饭。”我微笑着说道。“呦,小嘴儿真甜,看来你年龄不大一定是没有好好学习吧,怎么来工地了呢?”她虽然和我说着话,但是手里一直没有闲着,很快将我需要的饭菜打好。“给你~!”结果饭菜我故作高深地玩笑道:“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咱得赚钱说媳妇儿啊。”“呵呵呵,油嘴滑舌,不知道骗了多少小姑娘,赶紧出去吃饭去吧。”

        离开窗口随便找个座位开始吃饭,经过和她的几句对话,倒是让我忘记了上午的劳累,肩膀的疼痛,还有那个人的刁难。此刻,我只想专心干饭。将肉汤倒入米饭中拌匀,东北人吃饭不泡菜汤,是缺少灵魂的。一份六元的红烧肉,不多也不少,加上肉汤,刚好可以吃饱。人只要有饭吃,其他的好像就不那么重要了。奔赴千里,所谓的不过是讨口饭吃,没有必要事事纠结在心。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工地里的生活也还不错。

        不知道什么原因,感觉突然就很开心,这本不应该存在的情绪,陪伴了我一个下午。可能是跟那个姐姐简单聊了几句,毕竟这两天我都没怎么说话,也可能是终于吃上了自己喜欢的红烧肉。管他呢,开心最重要,这是好事情,没必要去纠结原因,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感觉时间过得都快了,日落,夜幕降临,代表着今天的工作结束了,辛苦劳累的一整天,可以换来短暂的休整,不过明天还要继续,循环往复,算不上什么好事情。

        坐在下铺,将双脚放入热水中,痛,但是很舒服。这样的天气没有办法洗澡,只能用热水泡泡脚来缓解一下。脱掉上衣,漏出肩膀,发现肩膀上的表皮已经裂开一道口子,鲜血已经干涸,贴身的白色t恤上满是凝固的血痂。衣服粘在伤口上,只能小心地剥落,没分离一分,都让我咬紧牙关。直到彻底分离,发现整个肩膀都已经红肿,与白白的肤色反差明显。

        “呦,这细皮嫩肉的就是不行啊,这才一天肩膀就受不了了?”张老哥(睡在我下铺)打趣道。“哈哈哈没事的,过些日子就好了,只要习惯了就没什么,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听到这个讨厌的笑声就能知道说话的是我的姐夫,我也说不好为什么觉得他笑的那么讨厌,不过他说的我倒是赞同。其他人也含笑地看着我,投来善意的目光,随后便开始闲聊了起来。

        躺在床上不小心又碰到了伤口,疼的我龇牙咧嘴,好在已经关灯,我忍住了叫出声的冲动。但是我能感受到,全身已经被汗打湿,保持一个姿势好一会儿,才算是挺过去了。说实话今天感觉和昨天完全不一样,对于我内心的变化完全是两个样子,当我躺在床上时,我已经赚了六十块钱,哦不~应该是死十二块钱,去掉早饭三元,午饭七元,晚饭五元,还剩四十二元。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桶金,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嘿嘿,自己赚钱的感觉真好,只不过明天得用另外一边的肩膀扛料了。

        我想给父母打个电话,分享一下我今天的情况,可惜我没有手机,他们都已经睡了,远在家乡的父母也睡了。如果没睡,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呢?我想到了父母这么多年真的不容易,赚钱养家这四个字,写在纸上只是一个词语而已。但是当你亲身去体验,自己去做的时候,你会发现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今天我只是第一天上班而已,但仅仅一天的经历就让我对金钱有了新的定义。那么多人背井离乡聚集在这里,所谓的不都是那点微不足道的钱吗,原来钱真的这么重要。

        家里的条件不好这我一直都清楚,但是每次和父母聊天说起金钱的时候,我也认为很重要。但从来没有过这么深刻的感受,以前浮于表面的肤浅理解,在今天算是颠覆了认知,从未有过如此体会。如果我有很多钱就不会让父母那么辛苦,如果我有很多钱就不必背井离乡,如果哦我有很多钱,明天我就可以选择休息,又或者再也不干,从此换行业。

        想着想着我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因为我长大了,我可以赚钱了。现在虽然不多,但是以后一定可以赚到很多钱。看着他们今天的工作内容,我实在将其与困难重重联系在一起。我自信以后我也能做到像他们一样,而且这个以后是可以看的见得,应该就在不远处。我要努力拉平和他们的差距,尽早与他们拿到一样的钱,帮家里分担一下,不在让家笼罩在债务的阴影下。

        木哥媳妇:“滚,干了一天活了累死我了,别烦我了。”

        木哥:“别啊,怪难受的,帮帮我呗,很快的。”

        木哥媳妇:“死一边儿去。待会就好了,滚!”

        木哥:“哎~好吧~!”

        正当我即将入睡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那对年轻夫妻的声音。其他人已经酣睡,有的已经传出呼声,但我一直在想事情,所以还没有睡去。他们两个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在寂静的夜晚里依旧显得格外明显。先是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随后传来了木哥媳妇儿的声音。不过说来也奇怪,虽然木哥媳妇儿在骂人,但听那口气一点也不像生气,倒是能够感到几分期待、几分无奈。说不好,但就是感觉很怪。

        木哥怎么了?是生病了吗?白天还好好的呢,怎么晚上就难受了。他的声音虽然刻意压得很低,但是依旧刻意听出中气十足,没有生病时该有的虚弱呀。说实话,他的声音倒是带着几分谄媚和~嗯~几分的死不要脸,没错就是死不要脸的那种感觉。不过白天人家刚刚帮我解围,真的生病了我不能不管啊。

        “需要帮忙吗?”刚要喊出这句话,但转念一想便咽了回去,大晚上的我能帮什么忙?恐怕只是倒忙吧。再说了,木哥媳妇不是说了吗,待会就好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经常干活的人身体都比较结实,伤风感冒的不算啥病。于是我便不再管他们了,今天实在太累了,明天还要继续,还是早点睡的好。

        这一夜我睡的很沉,睡得很香。梦到了很多人,梦见了很多事。看到了父母的期待,感受到了她们的关心和对我的祝愿。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今天只是一个开始,但是我不再迷茫,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其他的慢慢再说。向着一个方向前进,终会走到尽头,也许尽头储存了很多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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