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可怜的咩咩
“我当时就离开了一下下！”由子城拉高声音强调，还不断用手比划，“就那么一点点时间，我就去买了两块糖。”
容裳把自己往旁边挪了挪，嫌弃的看着由子城。
“我找不到之后立刻命人封了城门，然后回宫告诉我父王让他帮我找了，那天全洛城的孩子都必须接受检查。可是，樱雪菜两个多月大，婴儿看上去都差不多。她身上没有任何记号，也没有带任何首饰挂件……”
“你弄丢了人家妹子。”容裳嫌弃的看着由子城。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贩子，说在那天灯市上抱走了一个婴儿，我父王立刻让人去找那人贩子的同伙，但是他的同伙见惊动了王室觉得自己一定是摊上大事了，就带着偷来拐来的一帮孩子连夜跑了。那时候还是天寒地冻，追兵又追得紧，结果那人贩子的马车从桥上跌了下去，整车人都摔进了河里……”
“你害死了人家妹子。”容裳生无可恋的扶着自己的额头。
“我也不想……”由子城惭愧的将自己的脸埋进茶杯里，“整车人都死了，天寒地冻的，等捞上来的时候那些孩子的脸都是紫的，我现在每天晚上……”
“你你你别说了。”
火锅还冒着热气，容裳觉得胃口全无。也真怪不得徐絮风恨由子城，但是那时候由子城也才是五岁小毛孩，他就算恨也不至于要弄到要由子城生不如死的地步吧？这心胸太狭隘了。
室内，只有火锅煮开的声音传动着。由子城又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们谁也不敢告诉徐絮风的娘亲，他娘亲在生了樱雪之后身体就非常不好，本来王太医就断定她没几年可活了……我和徐絮风就骗她说，我父王没有女儿所以很喜欢樱雪，现在他封了樱雪当我们昭国的公主，所以樱雪现在留在我父王身边了。”
“后来你是不是又出什么纰漏了？”容裳抽搐着嘴角看着由子城。
由子城一脸“你怎么会知道”的表情。
容裳趴到了桌面上。
由子城崩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徐姨整天郁郁寡欢说想要见樱雪，我只能咬着牙沉默。腊月二十三那天晚上，徐姨带着自己做的小衣服跑到我父王的后宫去找我父王，想要看看樱雪。但那天我父王不在，而因为徐姨长得貌若天仙非常漂亮，所以我父王的后妃误以为她是来争宠的，和她打了起来。”
“你别告诉我徐絮风的娘就被你父王那彪悍的后妃打死了。”
“是的话，徐絮风大概也不会恨我恨到这种变态的地步了。”由子城幽幽的看着容裳，“当时我赶到把徐姨救了下来，徐姨求我说让她看看樱雪，她哭得厉害，我手足无措。我以前从没看过徐姨哭的。于是我实在扛不住就向她跪下，和她说了实话。我说徐姨你打死我吧，都是我不好，但是徐姨一直没动。后来她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吐出一大口血倒在了雪地里再也没起来。”
“你就这样先害死了徐絮风的妹子又害死了徐絮风他娘。”容裳接着由子城的话幽幽说道，“要是我是徐絮风，我想我也一定恨你。”
由子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面无表情的把之前王太医准备的药膳拿过来，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容裳也是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从这件事上来看的确是由子城的不是。但徐絮风竟然还能安定自若的在昭国做他的神官，这也是让容裳百思不得其解。
换做她，她一定不会再帮昭国效命。
“阿咩。”由子城突然笑笑，这笑容狡诈的像狐狸，让容裳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陷阱里。但是容裳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为啥叫我阿咩，难道因为你叫小白白？”
“阿咩亲切啊。”由子城笑成一朵花，“你现在可是和我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容裳：？？？
“徐絮风不在乎功名利禄，在乎的只有他娘和他妹妹。所以当他知道他娘也被我害死之后当场就吐了血。唔，当时他是这么说的：‘我徐絮风在此立咒，咒你们昭国王室妻离子散自相残杀不得好死，咒由子白孤老终身长命百岁。’”
“原来你不是因为不喜欢小白白这个名字才改名的……”容裳讷讷的说道，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冤枉由子城了。
由子城一副崩溃的模样：“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徐絮风果然没说谎，他确实天赋异禀咒严灵得很，之前我那些兄弟斗争得没那么厉害，结果徐絮风下了这个咒之后，我那些兄弟简直都和疯了似的抢王位，还不惜给我父王下毒。”
“这不一定是徐絮风的毒咒影响的吧，毕竟抢王位这种事每个王宫里进行的都很疯狂。”
“但我的确每次都死不了。”由子城摊手，“我的兄弟们，甚至是侄子们最后都死了——我不否认有一部分是我杀的。我父王被我兄弟下了毒，虽然王太医医术高超延长了他好几年的性命，但是他每天都忍受着内脏腐烂的痛苦，最后还是命我直接了结了他的性命。可是我——我打了这么多仗，最惊险的时候三千对三万大军，结果却是我几乎毫发无伤的将人家打了下来。”
“那是因为你们昭王室的人蛮力都大的可怕。”容裳真诚的看着由子城，想到了被捅三刀和没事人一样的黑衣兄。
“那是因为徐絮风之前发过誓说要庇佑我们昭国一统天下，要庇佑昭王室。”显然，由子城并不这么认为，“当然他后来又破了自己的誓言，咒言要我们昭王室永世不得安生，所以他现在被反噬了，搞得自己病怏怏的随时都可能死掉似的。但是这人十分固执，我因为愧疚一直没赶他走，他却一方面保护我的安全，另一方面对我身边的人下毒手。惠夫人能平静安泰可能是因为以前她也照看徐姨和樱雪，徐絮风对她有几分感激。”
“……你是说……”容裳感觉自己身上毛毛的。
由子城嘿嘿嘿嘿的笑着：“对，你现在已经是徐絮风眼里最大的目标了。”
容裳：……
由子城：“相信他以后的每一天都会以铲除你为己任的。”
容裳：“请问我现在逃命还来得及吗……”
由子城认真的摇了摇头。
“由子城你这棵死白菜——”容裳抓狂的晃着由子城的身体，“你干嘛还要把我找回来啊！”
“但是他已经知道我心悦与你，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针对你的。”由子城觉得自己很冤枉。
容裳嘤嘤嘤嘤的哭起来，道：“按照话本的套路来说，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爱而不得，最后为了保护我而远离我，把我推给另外爱我的人，然后自己躲起来默默的孤独终老吗？”
由子城：……
由子城：“哦，因为我比较自私，所以没想过这个问题。”
容裳蹲在角落泪流满面。她这么蠢一定斗不过那只神棍的，而且从这次的事件来看，那个神棍的人脉应该很广，什么黑衣兄七滚滚之类的全是他的熟人。也是啊，人家以弄惨白菜为己任嘛，白菜的敌人当然都是他的朋友。
“你说……”容裳边抹着眼泪边幽怨的看向端坐着的白菜，“你说他妹妹就一定死了吗？或许他妹妹没在那辆马车上，或许还活着……”
白菜同情又无奈的看着容裳，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会的，当时城门立刻封了，人一定就在洛城内。但是那个时候我们把洛城所有的孩子都查过了，全部都不是，除了那辆马车上的。”
“或许你们有纰漏呢。”容裳吸着鼻子，“验亲方法不一定准的嘛，你看之前……咩咩和你还不是能验到一块儿去么？”
由子城幽幽的看着容裳，简直有点不忍心再说下去：“不用验，因为当时全洛城和樱雪那么大的婴儿全是男的，没有女的。你有本事把一个女婴变成男婴试试。”
容裳以头抢地尔。
“那我岂不是死定了？”容裳好绝望啊，“他可是个神棍啊，你看，他说让你们昭王宫不得安生你们昭王宫就死了那么一片，那岂不是他开口说说要我有多惨我就会有多惨？”
“他又不是傻子，这种恶毒的咒言是会害自己的。以前他别提有多精神，你看他现在，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他要是再诅咒你，他自己绝对立刻没命，他不会这么蠢的，他还想留着命看我生不如死呢。”
由子城悻悻的说道，趁容裳不注意将火锅挪了回来，飞快的夹了一块牛肉。这时候的容裳完全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倒是也没留意由子城做了什么。突然，她脑子一转，狐疑的看着由子城。
这棵白菜不会是在骗她吧？
“你是不是在骗我。”容裳猛的转过头，把由子城吓得筷子上的牛肉又掉回了锅里。
“既然他是神官，而且是个那么有天资的神官，那为什么当初他自己没占卜到自己的妹妹在哪里？”
由子城“啧”了一声，敲了敲桌子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神官不能给自己占卜的你不知道吗？他是神官不是神啊，就算是神族的人也算不到自己的好不好？徐絮风的占卜要是真有那么厉害，他们徐家当初就不用被灭族了！自己和亲人是肯定算不出来的，别的人，你找十个他能算到一个就不错了好不？”
容裳却是大喜：“他既然占不到，那么你找个冒充的给他不就行了吗？”
由子城放下筷子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最后干脆把脸捂了起来。
“你干过这事儿？”容裳抖着嗓音试探道。
由子城点了点头，哀怨的看着她。
“然后被识破了？”容裳感觉自己已经快问不下去了。
由子城再次点了点头。
放着火锅的桌上同时趴下一只咩咩和一棵白菜，几乎化身为桌上的食材。
“你放心，如果我由子城还护不住自己的妻子，那我也真是白活了。”
“可是我很怕啊……”容裳边哭边把手边的食材往火锅里扔，“怎么会这样，那个徐絮风还是我当年心悦……不说了，我以后见到他可如何是好啊，你怎么就把这么一个炸弹放自己旁边呢……把他赶走啦！”
“我已经害死他妹妹和娘亲了，再赶他走……”
“他还害死了你全家呢！”容裳简直无法理解由子城的脑回路。
由子城一脸正气道：“我害死他妹妹和娘亲是铁板钉钉上的事，宫里的内乱他只是当初说了那么一句话，实质上并没有动手。这没证没据的，我怎么能就这样赶他走呢？！”
“你作为一个荒淫无道的暴君三观就不要那么正了好不好……”容裳委屈的哭了起来，“你诚实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他有一腿所以才舍不得赶他走？要是你们想玩相爱相杀的话我就不凑热闹了。”
由子城：……
由子城：“阿咩你想多了。只是这是我扪心自问唯一觉得真的是自己做错了的事，觉得愧疚所以一直没赶他走。一则我有这个自信护得住在乎的人，二则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共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如果他在外面有个什么意外，我难免有种是我害死他全家的感觉……”
“陛下你真是圣父谢谢你哦。”容裳无语了，“可是我现在真的很害怕再见到他啊！”
由子城默。
外面突然有人敲了敲门，大声禀报：“陛下，徐神官求见。”
容裳生无可恋的看了看由子城，面无表情的走到里面，然后打开一个箱子拿出里面的东西，抱着脑袋默默的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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