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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七 投诚


  展眼又是十数日过去,周珺琬的身体也已将养得差不多了,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尚要好上几分。

  在此期间,齐少游再未踏足过她的院子一次,每日里来家后,不是待在外书房与府里的清客相公们探讨学问,便是独自一人待在倚松院的小书房内苦读,不过几日功夫,便已堪堪瘦了一圈儿,人也憔悴多了。

  瞧在阖府上下眼里,欢喜欣慰者有之,警觉恐慌者有之,暗中关注者有之,漠不关心者也有之,但不论是哪种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看来此番韩家退亲一事,对齐少游打击不小啊,不然他也不会忽然就刻苦到这般地步,定是想尽快挣出一个好前程来,好叫韩家二老并韩小姐后悔。

  身为齐少游的亲生母亲,膝下又仅得齐少游一个亲生儿子,如今瞧得儿子这般刻苦用功,宁夫人不必说,自然属于欢喜欣慰的那一类,欢喜欣慰的是儿子如此上进,何愁明年下场时不能扬名立万顺利出仕,让她扬眉吐气?欢喜欣慰之余,更多的却是心疼,心疼不过才几日功夫,儿子便瘦了这么多,可见身边的人没伺候好,长此以往,可怎么样?

  遂决定将碧螺红绡以外另一个得用的大丫鬟,名唤绿萝者赏给他做通房,一来好就近打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以免他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二来嘛,便是在他寂寞时供他消遣,也省得他去外面学坏了。

  对齐少游与自己屋里几个丫鬟有些首尾之事,宁夫人又岂能不知道?只看在他们只得言语上一些不规则,并未有任何实质上的不规矩,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满以为如今自己主动开口赏人,儿子必会高兴的笑纳。

  却没想到她才提了个话头,齐少游已是满脸不高兴的打断了她,“之前我也不是没读书不上进,只没如今这般用功罢了,娘便说我不知上进,让我跟老三学,怎么如今我上进了,娘却反倒不乐意了,定要赏个人来分我的心才高兴?再者,我院里难道没有丫头婆子的?且先不论满屋子的丫头老婆,单只高嬷嬷一个,已比十个绿萝管用了,娘就别管那么多了,我不会饿着渴着,也不会累着的!”

  虽是拒绝的话,却说得宁夫人越发欢喜,觉得儿子是真个懂事多了,因欣慰的点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我又岂有不高兴的?不过是怕你没人照顾,累坏了身子罢了,你既不乐意,娘以后再不提这话儿便是。”

  齐少游闻言,方暗自松了一口长气,紧攥着的拳头也悄悄松开了。

  不经意抬头,却见侍立在宁夫人身后的绿萝眼圈微红,正拿满是哀怨的目光瞅着自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比之往日更要可怜可爱几分。

  齐少游近乎是狼狈的即刻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绿萝一眼,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若是换作以往,能得宁夫人赏下绿萝这样的娇娃,他早欢欢喜喜的笑纳了,横竖他与绿萝彼此有意已非一日两日,都早盼着这一日了。

  可距离上次他在锦云床上无所作为至今,已是十数日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身上竟再没有过任何反应,如此情形下,叫他怎么敢将绿萝收房?他甚至连去找锦云兴师问罪都不敢,就怕让锦云瞧出了蛛丝马迹,更遑论再往屋里添人?那岂不是即刻就要穿帮了,到时候他要如何收场去!

  当下也不敢再在宁夫人屋里多停留了,借口还要回去念书,忙忙辞了宁夫人,便急匆匆回了倚松院去。

  夫人欲赏绿萝与二爷做通房,却被二爷以读书为要回绝了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西宁侯府,旁人如何且先不说,齐亨当即便命人赏下了两方端砚两把扇子,还赞齐少游‘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宁夫人自觉面上有光,越发觉得世子之位已是她母子的囊中之物,一扫连日来被韩家退亲的阴霾,连走路的脚步声都比往日轻快许多。

  却不知宝贝儿子此刻正面临怎样的煎熬,更不知宝贝儿子几日下来便瘦了一圈儿不是因为读书太用功,而是因恐慌于自己已不行了之事寝食难安所致。

  宁夫人虽不知道齐少游消瘦憔悴的真正原因,周珺琬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不由坏心的暗想,若是让宁夫人知道齐少游拒绝绿萝的真正原因,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气得吐血?

  说起来距离上次他怒气冲冲离开锦云的房间至今,已经十数日了,怎么他还没来找锦云再试一次,难道他已找别人试过了,一样还是不行,所以他才那般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将绿萝收房?

  周珺琬思忖了一回,便唤了锦秀进来,道:“把下午我做的糕点给二爷送去罢,二爷夜以继日的念书,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惟一能尽的心,也就只有这个了。”

  锦秀并不知道其中的机锋,她见这些日子以来齐少游都冷着锦云,如今又拒了绿萝,惟独对周珺琬做的糕点情有独钟,哪日里周珺琬若是忘了使人送糕点去,还会主动打发人来催,只当周珺琬在他心中终究是不一样的,不由暗暗高兴,觉得自家『奶』『奶』没准儿还有扶正的一日也未可知,因此闻得周珺琬的吩咐,立刻便脆生生的应道:“嗳,奴婢这就送去!”

  周珺琬将锦秀一脸的欢喜之『色』看在眼里,约莫猜得到她在欢喜什么,也不点破,待瞧得她脚步轻快的去了后,方与文妈妈道:“我如今身上已大好了,明儿开始,也该去给太夫人和夫人晨昏定省了,今晚就早些歇下罢,省得明儿精神不继!”

  自她“生病”以来,便再没见过周太夫人和宁夫人,偏周太夫人以为是宁夫人让她“生病”的,宁夫人又以为是周太夫人让她“生病”的,她明儿倒要看看,正对上她后,她们两个都会有怎样的反应和说法,如果有可能,她不介意让她们之间的关系更恶化几分!

  文妈妈闻言,不由面『露』忧『色』,低声道:“太夫人如何且先不说,夫人如今却是恨毒了姑娘,姑娘明儿可千万小心些才是,省得被她寻由子磨搓。”

  周珺琬点点头:“我理会得的,妈妈不必担心。”

  主仆两个说话之际,锦秀已提着糕点,抵达了正院的正房。

  彼时齐少游正一个人坐在小书房里发呆,面前虽摆了一本书,却很长时间都没翻过页了,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还这么年轻,难道后半辈子真要这么过下去吗?

  就闻得小厮杏奴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二『奶』『奶』又使锦秀姐姐给二爷送糕点来了?”

  齐少游闻言,忙将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扬声道:“锦秀进来!”之前他还能两三日不吃周珺琬做的糕点才觉得心慌,可这阵子却是一日不吃都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如今每日里最快活的时刻,也就只有吃糕点时这么一小会儿了。

  ——拜以前真正周珺琬对齐少游的痴情所赐,就算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就算齐少游已感觉到周珺琬跟以前相比已变了不少,却从来不曾怀疑过她待他的真心,从来没想到她会对他不利,更不曾将自己身上的变化与那些糕点联系起来。

  吃完锦秀送来的糕点后,齐少游自觉身上有力气了许多,便不死心的想要再试一次,又觉得老是看那些小册子到底是纸上谈兵,自己的手则终究赶不上女子的柔软,于是再次去了锦云屋里。

  锦云经过上次之事,只当齐少游不会再来她屋里,自己自此是彻底失宠了,几乎不曾万念俱灰,白日里尚且还能强打起精神到周珺琬面前服侍周旋为以后计,一到晚间却再撑不住,泰半时间都是以泪洗面,只几日下来,已憔悴得不成样子。

  却不妨齐少游竟忽然来了,当下只觉天下掉下个活宝贝,真真是喜出望外,不由又担心起自己连日来都无心打扮,以致蓬头垢面,怕齐少游见了不喜起来,行动间不免就有些缩手缩脚。

  好在齐少游并不嫌弃,只命她即刻打了水来洗漱了,好早些歇下,说这阵子也够累的了。

  锦云悬了这么些时日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地,忙命小丫头打了水来,自己殷勤的服侍齐少游盥洗过,自己就着残水也洗了,然后双双躺到了床上去。

  躺到床上后,锦云因见齐少游只闭着眼睛,迟迟没有动作,心下不由又打起鼓来。据她所知,二爷这些日子虽不曾来她屋里,却也不曾去过二『奶』『奶』屋里,每晚都是挑灯夜读至深夜方歇下,照理这么些时日不沾女人身了,二爷该很急才对啊,话又说回来,二爷有多久没沾过她,她也就有多久没沾过二爷了,也是十分想念那种感觉……念头闪过,锦云试探着将手伸进被子里,悄悄撩拨起齐少游来。

  齐少游过来锦云屋里的本意便是再试一次,不然方才只消看一眼她那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儿,已掉头走了,因此只闭着眼睛装作不知锦云的小动作,任她忙个不休。

  锦云也不敢太过放肆,先是轻抚过齐少游的胸口,然后手向下移,撩拨了几回,还不见有反应,便有些失望又有些疑『惑』起来,失望的是看来二爷来她屋里,的确是‘累了’,只为来睡觉的;疑『惑』的则是二爷明明就没碰过别的女人,亦连夫人要赏人下来都被他给推了,他怎么会任她如此撩拨都毫无反应呢?敢是在外面打野食儿了?

  不过失望归失望,疑『惑』归疑『惑』,锦云却半点不敢表『露』出来,惟恐又像上次那般惹得齐少游大怒,闹一个大没脸,如今齐少游还肯来她屋里已是她天大的造化了,就算不要水又有何妨?只要二爷来她屋里,倚松院上下便谁也不敢小瞧了她去,已经比他直接不来好上一百倍了!

  因见齐少游已发出了平稳均匀的呼吸,料想他已睡着了,只得强压下满腔的情思,挨近他也胡『乱』睡着了。

  一直到确定身边的锦云已真睡着了,齐少游方睁开了眼睛。

  经过了方才的事,就算齐少游心里再不想承认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是真的不行了,他已算不得真男人了!

  这个念头才一闪过,齐少游的拳头已攥得死紧,眼睛也渐渐变得血红,若非顾忌着身边还有一个锦云在,就要狠狠一拳砸在床上了。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从未眠花宿柳,从未在外面胡来过,怎么就会忽然间染上了这样见不得人的病呢?难道是有人暗中陷害他?对,一定是有人陷害他,不然他年轻力壮的,怎么就会忽然不行了?关键他还连儿子都没有!

  想到儿子,齐少游猛地想到,自己若一直没有儿子,那谁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无疑将会是齐少灏,一个连传承香火这样最简单最基本之事都做不到的世子,又要来何用?还不如将爵位就传给庶子呢,横竖庶子也足够优秀,所差的不过是出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多将其养到嫡母名下去便是!

  思及此,齐少游猛地坐了起来,牙关咬得死紧,额头青筋迸裂,齐少灏,你不让我好过,那你也休想好过,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因临睡前便已得知了齐少游去锦云屋里之事,故周珺琬这一夜睡得极佳,清晨起来时,气『色』自是十分的好。

  文妈妈见了,不由欢喜道:“之前听二『奶』『奶』说身上已大好了,我还怕是您恐大家担心,说的宽慰之辞,如今见您气『色』这般好,我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回去了。”

  周珺琬微微一笑,接过锦秀递上的衣裳一边穿一边说道:“妈妈也是因为关心我,才会这般慎之又慎的。”又问,“二爷走了吗?”以齐少游一贯的自命不凡来看,一连两次都在同一个女人床上无所作为,想来应当早赶在天明之前就走了罢?

  “二爷卯时初刻便走了,”果然就听锦秀道,顿了一顿,又红着脸小声道:“听说锦云昨儿个夜里没要水……”

  齐少游都不行了,锦云若真要了水,才真是有鬼了……周珺琬微微勾唇,又问文妈妈:“我待会儿要献给夫人的花儿可都准备好了?”

  文妈妈忙道:“都已准备妥了,二『奶』『奶』放心,只是这花儿稀松平常得紧,随处可得,不知夫人会不会收下?”

  “只要我说这花儿有安神静气的功效,能助人睡安稳,她便一定会收的。”周珺琬微笑说道,只看宁夫人眼圈下要擦很厚的粉才能勉强遮住的青影,便知道她是常年失寐的,更何况近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失寐必定比之前更严重。

  当下周珺琬又由文妈妈和锦秀忙活着伺候了一回,穿戴妆扮好后,方被二人簇拥着去了外间吃早饭。

  吃到一半时,锦云慌慌张张来了,一进门便向周珺琬告罪,说今儿个起迟了,请周珺琬见谅云云,说话间,还有意无意『揉』了『揉』后腰。

  比起前几日,锦云今日打扮得明显要光鲜许多,穿了一身月白的夏裙,外罩嫣红纱衫,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戴了一支品红的绢花并一支蓝幽幽的蝴蝶点翠发簪,乍眼看去,竟较一身妃『色』对襟窄袖上襦,下系缥『色』弹墨裙,一头乌发只简单梳成百合髻『插』双铤玉燕钗的周珺琬还显富贵几分。

  看在侍立在一旁的金铃银铃等人眼里,便禁不住暗暗发酸兼不忿起来,她们明明不比锦云这个贱蹄子生得差,怎么二爷眼里偏就看不到她们,反而总要去抬举一个自荐枕席的下流种子呢?二爷就算看不到她们,不还有二『奶』『奶』在吗,怎么也不该轮到那个贱蹄子轻狂才是啊!

  看在周珺琬眼里,却暗暗好笑不已,锦云难道没发现任她粉扑得再厚,也没能掩盖住她眼睑下的黑影,她难道出门前没照镜子的?还装模作样的『揉』腰呢,岂不知齐少游这辈子都再没让她『揉』腰的能力了?

  当下也不多说,只笑着吩咐了锦云一句:“你昨儿个夜里伺候二爷累了,整好我这会子要去给太夫人和夫人请安,无需你伺候,你且回屋歇着去罢!”便自领着锦秀出了门。

  周珺琬把今日请安的第一站放在了宜兰院,本来于情于理,她都该先去萱瑞堂的,但谁叫周太夫人当日连河都还未过,便拆起她这个桥来了呢,她会心寒会怨恨,也是人之常情罢?而宁夫人虽未必会喜欢她这个人,但周太夫人的敌人她却一定会喜欢,自然对她的投诚也十有**会接纳!

  至于周太夫人会不会因此而生气恼怒,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如今形式一片大好,全朝着她预计的最好方向在发展,有没有周太夫人的庇护,她压根儿已不在乎了,更何况,周太夫人又何尝认真庇护过她?不过拿她当一枚棋子罢了,她可没上赶着被人『操』控的嗜好!

  “琬儿给夫人请安!前阵子琬儿忽染恶疾,将养至今方算大好,以致好些时日未能来给夫人请安,侍奉夫人,还请夫人恕罪!琬儿养病期间,惟有夫人不计前嫌几次打发跟前儿的姐姐们前去探问,让琬儿为往常的小人之心和识人不清羞愧后悔不已,当时便暗暗拿定主意,以后只一心一意侍奉夫人,但求能为夫人分忧,以报答夫人的厚爱和大恩大德,请夫人明鉴!”

  果然周珺琬投诚的话才一说出口,上首宁夫人的脸『色』便不自觉缓和了几分,虽然方才周珺琬来时,她有意晾了她在廊下半晌,虽然周珺琬进来后,她一直冷着脸没有好脸『色』。

  但正如周珺琬所想的那样,以宁夫人现如今对周太夫人的忌恨,只要是能让周太夫人不高兴的事,她都很乐意去做,所以对周珺琬她虽也比对周太夫人喜欢不到哪里去,对她主动上门来投诚的态度和举措还是很受用的。

  当下因接过红绡奉上的茶优雅的浅啜了一口,方居高临下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周珺琬似笑非笑问道:“你说你为往常的小人之心和识人不清羞愧后悔,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珺琬早料到宁夫人不会轻易相信她了,且就算她真相信了她,对她的恶感也不会就此减去分毫,遂故意做出一副恨极的样子,按之前想好的说辞咬牙小声道:“实不相瞒夫人,此番琬儿何以会忽然身患恶疾,患的又是何种恶疾,琬儿心里其实并非一无所知……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打断骨头尚且连着筋,可她却这般心狠,一而再再而三置琬儿的生死于不顾,琬儿的心委实寒透了!琬儿也知道从前年少无知时,惹夫人生了不少的气,琬儿如今也不敢奢求夫人的原谅,只盼以后能时常服侍夫人左右,为夫人分忧解劳做牛做马,便心满意足了,还求夫人千万给琬儿这个机会!”

  一席话,说得宁夫人神『色』不自觉又缓和了几分,暗自忖道,虽说这小狐媚子跟老不死的一样可恨,但这阵子老不死的也够得意了,她岂能让她再得意下去?横竖老不死的早答应过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便让小狐媚子真正消失的,她何不就利用这段时间,让老不死的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转而对付她自个儿去?好歹也算是废物利用了,等她们两个斗得两败俱伤后,她便可以轻轻松松的坐收渔翁之利了。

  不然她也想不到除此以外更好的法子了,韩大人爱惜名声,至少在未来半年里,是一定会时刻盯着西宁侯府的,一旦传出半点他们对小狐媚子不好的风声,只怕韩家都会出面干涉,如今少游又要议亲了,芳丫头也该找婆家了,她可不能因小失大!

  念头闪过,宁夫人再次开了口:“你来齐家五年多,究竟是何心『性』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之前不过是被蒙蔽了,有些个分不清是非好坏罢了,如今既能知错即改,我又岂有会不给你这个机会的?”这一次,语气就要和缓得多了。

  又命一旁侍立着的碧螺:“还不快扶你二『奶』『奶』起来,她大病初愈的人,如何禁得起这样久跪?”

  周珺琬听在耳里,就禁不住暗自冷笑起来,知道她不能久跪,偏还要让她跪这么久?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还是先赔着笑谢过宁夫人后,方就着碧螺的手站了起来。

  宁夫人便又指着罗汉床前的锦杌命周珺琬坐。

  “多谢夫人抬爱,琬儿站着服侍夫人即可!”周珺琬忙赔笑辞了,趁机提出献花儿之事,“前些日子琬儿忽然起了养花儿的心思,为此还曾特地传过陆炳家的问话儿,想必夫人也有所耳闻罢?琬儿先还只当养花儿很简单呢,问过陆炳家的后,方知道这其中大有学问,锦秀——”

  说着扬声唤了侯在廊下的锦秀进来,自其手里接过一盆花儿后,方笑着继续道:“就譬如这夜来香,琬儿先就只当其最大的用途便是散发香味,让人闻了舒服,却不想它还有安神静气的功效,前阵子琬儿夜间时常走寐,遂让人摆了一盆在房间里,不想竟真有效,自此果真睡安稳了。原本这东西稀松平常得紧,琬儿也不好意思拿来献给夫人的,夫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但琬儿想着,东西还是次要的,要紧的是心意,夫人日夜为整个家『操』劳不休,最需要的便是良好的休息和睡眠,恰好这花儿又是前阵子我自己种的,更是心意十足,于是厚着脸皮带了两盆儿来,还请夫人笑纳!”

  因是白日,夜来香并未开放到最盛状态,故而香味儿也不甚浓烈,但却自有一股芬芳之气,淡淡的,十分好闻,让人只觉十分舒服。

  要是换作平常,宁夫人自不会将区区两盆儿夜来香放在眼里,她便是真要养花儿,也该养十八学士绿牡丹之类的,方才符合她的身份。但近几年尤其是近日以来,她的睡眠是越来越不好了,十夜里有八夜都是辗转到天快亮时,才能『迷』『迷』糊糊打个盹儿,剩下那两夜倒还能睡个囫囵觉,却必须得点安神香,可这安神香她也不敢多用,只因太医说过,要是用的太频繁,是会折损她的健康乃至寿数的。

  不得不说,周珺琬这两盆儿花恰恰送到了宁夫人的心坎儿上,且东西合心意不说,她话还说得这般好听,叫宁夫人如何说得出拒绝的话?

  故而这一次,宁夫人就不止是语气和缓得多,脸上甚至还带出了几分笑来:“你说得对,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要紧的是你的这片心,你既说这花儿有安神静气的功效,整好这几日我睡得不甚安稳,就先放房间里试试,全了你这片孝心!”

  命碧螺,“将这两盆花儿都摆到房间里去,仔细养着!”

  “是,夫人。”

  眼见碧螺应声而去,周珺琬就垂下眼睑,无声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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