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虞也没动。
路松原又拽了他一下。
他回过身没好气道：“我给你抢的，你不喝不白费我力气？”
路松原蹙着眉，有几分纠结：“有姜，我喝不下。”
虞也：“……”
矫情死你得了。
他更气了，一把抢过来仰头灌完，不喝不要浪费他的劳动成果，那堆大妈力气大得很，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挤进去抢到了一杯。
虞也坐下来，路松原也在他旁边站着，良久，说一句：“谢谢。”
虞也诧异地看他一眼。
“用不着。”他说，如果路松原不是因为他受的伤他才不费那力气，他又不是圣父。
俩人把身上的救生衣脱了，虞也偏头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回去可能会感冒。”路松原说。
虞也看看四周：“能回得去再说吧，看这荒山野岭的等他们来找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路松原看看四周，有同样感觉：“你还能走吗？我们往来路走试试。”
虞也反射性先看了看路松原的膝盖。
路松原注意到他的目光：“我没事。”
虞也撇撇嘴：“谁问你了。”
脸丢也丢了，他小声道：“我不记得路。”
路松原拎起自己的救生衣：“我来带路。”
其实他来时也没记路，但那块地太偏了而且临江也冷，他们哪怕是找个风不那么大的地儿也好些。
往另一条路走了二十分钟，咕噜声从虞也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路松原再次叹了口气：“不走了，保存点体力吧。”
他们带的东西都在车上，漂流前什么也没吃，玩下来肚子早空了，而且乱走可能会越走越偏。
虞也就地坐下来，摆弄手机。
“手机也别玩了，留点电，万一晚上他们还找不到呢？”
想想那画面就很糟糕，虞也一脸扭曲地把手机收起来，安静了五秒钟，他受不了地说：“那你让我干嘛？”
路松原也没招，他想了想：“聊会儿天？”
虞也表情跟便秘似的：“我不想跟你聊天。”都惨到要跟路松原聊天了，简直了。
路松原不说话了，依旧站在那儿。
五分钟后，无聊得实在难挨，虞也抬眼看了看他：“你屁股镶金了？不能坐着？”
路松原皱眉扫了地上一眼：“太脏了。”
虞也：“……哦，那你站到天荒地老吧。”
没过两分钟，路松原把救生衣往地上一扔，然后坐在了救生衣上。
虞也没忍住怼他：“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穷讲究的人，得亏你家有钱，要不然你估计活不到这么大就给难受死了。”
路松原忍了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你十分钟前说不想跟我聊天。”
“靠。”虞也骂了声，闭嘴了。
其实路松原之前沉默的时候在思考怎么聊聊“那件事”，但被虞也这么一通损他又找不着突破口了，主要是气氛不合适，他实在很难把虞也这表现跟喜欢他联系起来，他有时候觉得虞也是不是精分啊怎么一会儿一个样，背地里喜欢他喜欢得死去活来，当面恨不得跟他打起来。
虞也该不会真的精分吧？还是双重人格？
“也不知道霍老师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没有，这地方不愧叫野人谷，实在是够偏。”虞也说。
然后在路松原看过来的时候说：“我这不是在跟某人说话，我在自言自语。”
路松原服了。
“你这种别扭的性格是打算孤独终老么？”他忍不住提醒他，“追人不是这种追法的。”
虞也已经摸出手机来玩了，听了这话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话题为什么拐到这上面来，但还是应了一句：“你操什么心，又不追你。”
路松原的脸扭了扭：“那你追谁？”
虞也没搭腔。
路松原朝他手机上瞥一眼，发现他壁纸竟然十分眼熟，蓝色背灯舞台上闭着眼睛唱歌的霍泉一，西装领结大长腿，应该是某个晚会的图。
路松原感觉心里有点别扭：“你手机壁纸为什么是霍泉一？”
虞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很奇怪吗？他是我偶像，我壁纸不是他该是谁？”
不该是我吗？
“他是你偶像？”
“这不是明摆着的？”虞也说。
路松原是记得虞也说过霍泉一帮过他，但是当时没留心，当时他满脑子都是虞也喜欢自己的震惊。
说到了霍泉一，虞也又忍不住打开话匣子，路松原跟霍泉一熟，他不自然地看了眼路松原：“那个，我问一下你啊，你跟霍老师，什么关系？”
路松原扭着脸：“你希望是什么关系？”
虞也立即说：“那我当然是希望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路松原心想，莫非他这是在吃醋？
虞也又说：“霍老师这么好一个人，要是真跟你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简直就是珍珠白菜被猪拱了，我会很伤心的ok？”
路松原：“……”
他忍不住：“你说反了吧，做人不要这么扭捏，不怕心里变态么？”
虞也第一耳朵听到变态俩字：“你骂谁变态？”
然后反应过来，又翻了个白眼：“你克制一下你自恋的毛病吧，实在克制不了去医院看看。”
路松原：“……”
他就不信了，意有所指地说：“不是我自恋吧，有人偷偷玩我代言的游戏，还有人偷偷给我写小说。”
虞也压根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头也不抬，放起了之前就下载好放在手机里的学习影片，他下一部戏已经签了，是部鬼片，经纪人让他好好提升演技，虽然他不知道一部鬼片有什么演技可以提升的，他反正演的是鬼。
把声音调小省电他才说：“粉丝的爱就像太阳出来后的积雪，晒一下就没了，我劝你清醒一点，不要太膨胀。”
路松原怀疑地看着他，吃不准他这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山风吹来，他感觉有些冷了，搓搓胳膊，忽然听到一阵阴森森的声音，很小也很飘，他往虞也那边看了眼，忽然对上屏幕放大的一张长发女鬼脸，他毫无防备，倒抽了口凉气，抓紧了屁股下垫着的救生衣，迅速撇开头去。
“你在深山老林里看这种东西？”他受不了地说。
“深山老林怎么了。”虞也说。
余光瞥到路松原抬头看四周的神态，他忽然福至心灵，试探地把手机伸过去：“这个拍得很不错，有名的老片子，一起看吗？”
路松原眼珠子依旧没有看过来：“不了，你自己看吧。”末了又说，“把声音调小一点。”
虞也憋笑，玩心顿起，去拉他的胳膊：“我一个人看多没意思啊。”一边说一边把手机往他面前杵，拉扯过程中路松原不小心看到了好几眼，那女鬼的脸狰狞得可怕。
“真的特别好看，我跟你讲这个女鬼……”虞也憋着笑。
路松原扯开他的手，倏地站起来了。
站起来动作有点猛，他又顿了两秒给自己找补：“咳，坐得有点腿麻，你自己看吧，我看看风景。”
虞也的笑抑制不住：“真的不看？”
“不看，有什么好看的。”
虞也把声音调大：“行吧那我自己看。”
路松原在阴恻恻的背景音中树立了半个多小时，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背后的虞也，确保他依旧还是活人，半个小时后手机才因为电量即将告急而被关闭了，虞也意犹未尽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路松原微微侧头：“不看了？”
“不看了，后面太恐怖了，”虞也心很坏地胡编乱凑，“我看到男主漫山遍野被女鬼追，觉得跟我们现在有点像，不敢往下看了。”
路松原“哦”了声，忽然感觉自己后腰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他回头，虞也贴很近，一脸紧张地凑他耳边小声说：“而且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我感觉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路松原眼睛立即睁大了一圈，虞也甚至都能看到他耳朵尖都动了一下。
虞也用气声说话：“你听，你仔细听，有没有听到？”
路松原开始东张西望，同时咽了口唾沫，但还是说：“你别自己吓自己。”
虞也变本加厉，声音很急：“不是呀我真的听到了，你仔细听听！你真没听到吗！你别吓我！”
路松原才想说你别吓我了，他眼睛都瞪圆了往已经开始昏暗下来的山岭扫视：“是你的心理作用吧？”
“虞也~”遥远的远方传来不那么清晰的喊声。
路松原一愣，虞也也一愣。
路松原猛地扭回头瞪着他，随即一把攥紧了他的手，路松原一脸惊恐，喉结上下滚动：“你……你听见了吗？刚刚。”
虞也也瞪着眼睛，也咽了口唾沫：“听……听见了。”
擦？
谎言成真了？不能吧？他原本只是想吓吓路松原啊。
“虞~也~”
又传来了一声，这回听得更清楚了，就是在喊他。
虞也向来信奉唯物主义，此刻也不由得有点冒白毛汗。
“路~松~原~”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彼此捏得发白，路松原往他这边挨，像两只鹌鹑取暖。
他声音都抖了：“怎、怎么连我也喊上了。”
“好、好事成双。”虞也说。
“路~松~原~虞也~”飘飘不定，还带点沙哑，听起来断断续续怪瘆人的。
“都、都让你别在深山老林里看这种东西吧。”路松原压着声音说。
“我怎么知道真能这么邪乎！”虞也也压着声音说。
“现、现在怎么办，你看的影片结局是什么？”
“不知道。”虞也压根没看到结局，但听说挺惨的？
操！
他还真不信了！
虞也豁出去了，一闭眼一张嘴捏紧路松原的手，朝着声源用最大音量浩然正气地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声如洪钟，都形成了回音飘荡在山谷里。
路松原一脸呆滞又敬佩地看着他，被近在咫尺的音量吼得脑瓜子嗡嗡。
虞也难得不凶他，吸吸鼻子说了句：“别怕。”
好久没声音，虞也和路松原对视一眼，有用！
就在此时，一声夹带着怒火的嘶哑怒吼从那边传过来——
“富你妹！快他妈给老子滚回来受死！”
是花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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