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自明自省

　　调用道果中的元气，沟通外界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再引动天道法则之力，此称之为“术”。引动体内元气直接勾连天道法则之力，此为“道法”。故而施展“术法”的施展不如“道法”迅速简便，可修士体内的元气怎么可能堪比天地间无量元气？所以“道法”虽然施法速度快，可远远比不过“术法”的威能强大。

　　道法、术法，皆依赖天道法则之力，而秘术却不然。秘术的修炼不依赖天道，却依赖其他外物，比如某种秘术的施展必须得以其主修功法为基础，又比如修炼某种秘术必须得需要特定的天才地宝辅助才行，譬如：某种毒物？某种生灵神魂魄力？某种矿材？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赤阳护体真煞”出自古武修功法“昊炎真圣诀”，可修炼这种秘法却不需要修炼“昊炎真圣诀”为基础，修炼它需要一种修士与凡人都至关重要的东西，神魂之力。

　　赵云凡本体之所以当初修炼此功法不深，一方面是因为篡改了秘术修炼需求，将狂暴的火灵气用柔和的水灵气取代。另一方面则是他不敢将此功法修炼过甚，凡人神魂残缺的话，变成一个满嘴流口水的傻子，这都还是轻的。赵云凡可不想变成那样，他可还幻想着荣华一生。

　　此刻赵云凡体内，四千七百一十二颗由水灵之气组成的节点，都被弯曲游走的蓝色丝线连接。每个节点上出来的丝线都延伸至不同的节点上，有些节点甚至连接着三四道蓝色丝线，试想这是多么复杂的立体图形。

　　当最后游走在赵云凡体内的丝线与一处节点碰撞之后，赵云凡手里印法一停，闭着眼睛轻喝一声：“起”。

　　随着赵云凡一声轻喝，他的体内四千多个节点皆是蓝光一闪，而后统统隐没消失。与此同时，外界的赵云凡脸上、手上、被衣物掩盖的皮肤上，都齐齐隐现出星星点点的蓝色光点，犹如黑夜中的萤火虫，停附在赵云凡皮肤上。

　　他单手一竖，屈指向天，另一只手再一指点向屈指竖手的手心，摆出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嘴里再次轻喝道：“隐”。

　　四千七百一十二个闪烁在其皮肤上的星点消失无踪，而后赵云凡再次结出个手印诀法，眼睛徒然一睁。

　　“合”，声音细不可闻。

　　无声无息，随着赵云凡手中最后几个印法结出，当他嘴里默念这个“合”字的时候，他的丹田上方，突然出现一个蓝色光点，这个蓝色光点起初细弱火星，可随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且急速旋转。

　　蓝色漩涡旋转着壮大，最后直至拳头大小终才停止，可其旋转的速度丝毫没有放缓，仿若恒久如一。

　　赵云凡发现云欢欢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厢房，此刻他的心情不错，当初本体用将近月余时间才能凝聚的“煞星”，他现在只用了半天不到。

　　如果道果于修士而言，是踏天修仙的根本，那么“煞星”则是修炼秘术“赤阳护体真煞”产生护体真煞的源头。

　　赵云凡本体当初凝聚“煞星”之时，有两个疑问，一是为何将一团漩涡叫做“煞星”？他表示不能理解。二则就是秘术记载的“煞星”原本是赤红色，而他凝聚的却是淡蓝色，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被他自己解答了，这绝对是因为将秘术所需的火灵气换成水灵气的缘故。

　　抛开这些无谓的念头，赵云凡调动体内一丝水灵气灌入蓝色漩涡中，悬浮在他丹田上方的蓝色漩涡，毫不客气的将这丝水灵气吸了进去。

　　少顷，一缕似有似无的气息被蓝色漩涡甩了出来，这缕气息极其微弱，即使是赵云凡神魂内视都未必能捕捉，也就是他体内突然多出一缕异种气息，才能让赵云凡发觉。

　　就想上过山的人，再次上山比较容易，赵云凡对这一幕还是有所预料的，继续调动体内水灵气灌入蓝色漩涡之中。

　　漩涡甩出的气息越来越多，渐渐聚集起来，散出若有若无的透明波动。

　　可就在这时，蓝色漩涡旋转的速度却慢了下来，赵云凡似有所觉，他不管不顾的继续灌入水灵气，直到微弱的气息聚集到指甲盖大小的时候，蓝色漩涡崩溃，彻底变成一团混沌气体。

　　赵云凡叹了一口气，他本体修炼这篇秘术的时候就被卡在了这里，这秘术有个很大的弊端，就是维持“煞星”不停的旋转，需要供给其自身的神魂力量以作喂食。

　　这一点绝对不会接受的，他绝不会舍弃自身的神魂力量，去喂食一个所谓秘术凝聚而成的“煞星”。他能尝试修炼这篇秘术，最大的原因还在于，本体曾经将秘术修炼到这一层度，且确定安全无碍，故而才会放手一试。

　　何况对于赵云凡来说，他做到这一步就已经足够，引动体内那团指甲盖大小的气息凝聚在右手指尖上。翻手取出那块得自乔千邝储物袋中的兽皮，他深呼一口气，企盼自己一番辛苦不能作废。

　　这团气息无形无色，却区分于透明的空气，有点像火焰上空因灼热而引起的空气扭曲，沉吟少顷，赵云凡一指点中兽皮。

　　就像一滴水珠落在宣纸上，染湿一片圆。赵云凡瞪大眼睛看着，有点惴惴不安，他不知道篡改秘术修炼出来的真煞有没有用，心中希冀兽皮能发生某种奇异的变化。

　　曾几何时，有一名女子摸着少年的头，对少年柔声说着：“奇迹源自于不甘。”

　　赵云凡也有不甘，他不甘自己三万灵珠白白打水漂，当云欢欢告诉他有某种可能存在的时候，他不甘的决定想要试试，牵强附会的用乔少辉的秘术，欲想开启来自乔千邝储物袋中的兽皮。

　　可他比那位少年的运气要好的多，他的不甘换来了奇迹出现，那块兽皮上，被无形气息浸染的一寸位置上，出现两根黑线条，线条在兽皮上平行而过。

　　见到这一幕，赵云此刻是真的激动，他有种喜中大奖的感觉，原本抱着瞎猫碰碰死耗子的心态去尝试，谁知还真的成功了？

　　可惜他这份激动心情来的快，去的也容易，当他刚要苦恼这点点显现内容，根本看不出所以个然来的时候，因气息引导显露出来线条也徐徐变的透明，隐没不见。

　　赵云凡楞了楞，翻来覆去查看半响，无奈的苦笑一声。出现这番变故，无非是这块无名兽皮需要一定量的真煞才能开启，些许真煞或许能够让兽皮显现一些内容，可最终也会从新还原如初。

　　其实这才是最要命的，赵云凡根本不会用自身神魂去喂养体内的“煞星”，以炼化更多的真煞。这么做的弊端有多大，秘术里记载的非常清楚，修炼此秘术必须要配合大量的壮大、稳固神魂的天才地宝。

　　如果修士没有这些条件强行修炼此秘术的话，结果他能变成白痴就都算运气好的。可即使有大量的天才地宝辅助，修炼此秘术的修士也只能走古武一途，其神魂残破涣散，永远没有凝聚道果的可能。

　　不过，再不损害赵云凡神魂的前提下，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一是此秘术凝聚的“煞星”在变成一团混沌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蕴养，还能转变成漩涡状态，只是时间有点长罢了。如果用水磨功法的话，赵云凡估计在四五年时间内，可以一寸一寸的窥见兽皮的全部内容。

　　第二种方法就简单的多，直接回到晓天宗内，让云霄子帮助寻找一位古武修习练这种秘术，由其帮助赵云凡让这块兽皮内容完全显现。

　　赵云凡踌躇起来，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想着想着，他再次苦笑一声，哀叹道：“三万灵珠还买回来一个麻烦？都是好奇心作的祟。”

　　思量无果，他刚要将兽皮放回袖中储物袋，留作以后再做考虑。突然间赵云凡又想到一种方法，就是通过冥冥中的天地之灵传承脉络，去沟通小极界内的本体，可知小极界内的本体也是修炼过“赤阳护体真煞”的，而且现在还利用此秘术催生的“真煞”来修复本体严重的躯体创伤。

　　“如果能将本体‘煞星’滋生出来的真煞像水灵气、天地元气、神魂力量一样，传送到这里，窥得兽皮全貌的时间，岂不是会大大的缩短？”赵云凡疑惑着喃喃自语。“这样的话？三年足以，只是不知道这真煞能不能通过水灵传承脉络传输过来？”

　　这下赵云凡又犹豫了，虽说因为他的水灵之体的缘故，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修为都在稳步上升。可是，每次当他沟通水灵母体的时候，他的修为都会蹭蹭往上窜一大截。

　　不提踏天九重天每一重天都会有瓶颈之说，就说踏天一重天的“育境”初期到“育境”初期顶峰，其他修士做到这点，光水磨功夫都要好几十年。即使修士的资质再好，也至少十来年。而他呢？才两年不到就从踏天一重天到了踏天二重天，天地之灵的晋升速度可见一斑。

　　他是真不敢随便沟通水灵传承脉络，修为提升的越快，他死的越快，当他修为到达踏天三重天“育境“后期的时候，只要他再作突破，就会身化一汪清潭，彻底失去灵智，连带小极界的本体亦是如此。

　　有些人善于发现认清自己，有些人固执的不愿直面自己。而赵云凡属于前者，他知道自己性格惫懒，还有点懦弱，生死之间会狠辣无情，遇人待事也会定心沉稳，亦有童心未泯的一刻，亦有消极自欺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是个矛盾体，极其的复杂，他试想自己前世地球所为，自觉与现在判若两人。赵云凡从开始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有了这些变化。他所有的性格、欲望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好奇心？色欲？情欲？懦弱？自卑？狠辣？执拗？赤子心？正义感？沉着稳重？等等…赵云凡就像这些极端性格、欲望的结合体，而他这短短两三年的表现则作了完美的诠释。

　　或许是重生的缘故吧？赵云凡曾经这么安慰过自己。可他正是忽略了一点，这难道不是他得过且过的性格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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