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文月私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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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施怜生和牛致远来到小溪边时，月灵儿依然已经在了，或者说她一直都在，这让施怜生很是开心。此后的两个月里，施怜生和牛致远时常地来到这里，他们在这嬉戏、学习、睡觉，时间在不经意间便流逝而去。施先生和牛哥自然是知道他们出来玩的，然而他们每天傍晚都回家了，而且牛致远这样学习效率颇高，况且农家的孩子也没那么精致，施先生和牛哥也就默许了这两小屁孩出去玩耍。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匆匆而逝，炎炎的夏日开始转凉，农民们忙完了双抢又开始忙碌着照料新生的禾苗，文月私塾，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招生了。招生的前一天，施怜生和月灵儿在傍晚的余晖中道别，并且向她说明可能很久都不会再来了，夜晚上床时，施怜生怀着既兴奋又悲伤的心情，久久不能入睡，即将进入新的天地，让他感到既好奇又兴奋，然而与好友的分开，也让他很是心伤。
第二天天还未完全亮时，施怜生便被父亲从被窝里叫了起来，他揉着依旧蒙松的睡眼，安分地走下了床。吃过早饭后，施怜生和父亲一起收拾起床褥毛巾等生活物品，他将自己的小被子卷成一团抱着出了家门。刚一出门，施怜生便看见了双眼红通通的牛致远，他也抱着一床被褥和牛哥站在一起，等候着施先生。
望见施先生一手提了个木桶一手卷着个被子，身上还挎着个包，牛哥立马上前把木桶接了过来，还一边懊恼道：“早知道你要带这么多东西走，我就该和你一起收拾了，我就在门口干站着真是个傻子。”
“其实我也没想到，家里会有那么多杂物。”施先生一边向着青河里外走着，一边淡淡地说道，说道这儿，他顿了顿，感慨的说道：“牛哥，这么多年来，多谢你帮忙了。”
“你这是哪里话，你还当我是兄弟不，这么客套。”牛哥假装生气的说道，“况且我这小儿子能够读书，还不是多亏了你，别总是谢来谢去的。”
“嗯，是我说错了。”施先生突地站住了，侧身正视牛哥道，“牛哥，牛致远我会好好照看的，你放心吧。”
“这才像兄弟说的话嘛!”牛哥很是开心地拍着施先生的肩膀说道，“你那房子我也会定时打扫，保管你有事回来时干干静静的。”
“那就拜托你了。”施先生严肃地说道。
“行了行了，咱别在这说话了，还没到分别的地呢，怎么分别的话都说完了啊。”牛哥揶揄道。
“嗯，哦，那个也是，那我们先走吧。”施先生这才注意到这一点，他僵硬地转回身子，又接着往前走去。
两小儿靠在一起一边向前一边窃窃私语起来，“喂，小牛，你眼睛好红喔，是不是哭的很厉害啊。”施怜生窃笑着说道。
“哼，你还说我，你自己还黑眼圈呢，昨天晚上没睡好吧。”牛致远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我这是昨天想以后会怎么样想的睡不着觉而已。”施怜生解释道，说完他又露出不屑的神情，“我才不像你呢，你肯定是因为要和家里人分开了才哭哭啼啼的，真不像个男子汉。”
“你当然不会哭喽，你父亲本来就可以住私塾的，这次和你一起去住了，我可是离开父母了。”牛致远不甘心地答道，“如果你和你父亲分开了，你哭的肯定也很凶。”
“才不会呢，我可是男子汉。”
“我不相信，你一定会的。”
“说了不会就不会，到时候你看看，我一定不流一滴眼泪。”
“我才不信呢。”
“我~我，我不和你说了。”施怜生跑到另一边生气得鼓起嘴来。
出了青河里不多久，道路的前方出现了一辆青灰色的马车，马车的两边各有一个同样的图案，一本展开的书籍左右各写着“文”“月”二字。看到来接自己的马车，施先生一群人停了下来，牛哥把木桶递还给了施先生，笑着说道：“施先生，我就送到这了。”
施先生默默地看着牛哥，半晌才凝重地答道：“保重，牛哥。”
牛哥也显得很是感慨，沉重地说道：“嗯，你也保重。”
就这么说完一句话，就仿佛说出了一千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施先生径直地向马车走去，直到上马车时也没有回头，施怜生回头说了声“牛伯伯，再见。”也便向前追上了施先生，而牛致远一边向前走一边哭着时不时的回头喊道：“再见，爸爸。爸爸，再见……”待到施怜生上车多时他才满是眼泪的爬上了马车。
“刘师傅，辛苦你来接我，我们这便走吧。”施先生的声音颤抖着仿佛略带哭腔。施怜生诧异地看向施先生，却只见两行泪水从施先生眼角流下，他的嘴唇也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不哭出声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哭啊！”施怜生震惊地想到，突兀地他又想起了一句话来，“这就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吗？”他又转头看向了还在啜泣不止的牛致远，心中本是肯定的看法变得有些不确定了，“如果我和父亲分开了，我会哭吗？”
马车滚滚向前，一路走过的都是没有见过的地方，孩子的悲伤或者迷惘总是如尘烟般容易逝去，兄弟俩化身成了好奇宝宝不断地问着车窗外的这或者那是什么什么，若非施先生严厉警告他俩不准把头或者手伸向窗外，他们估计要兴奋地爬到车梁上去看了。那个贫瘠的青河里确实太过乏味，单调，或者说那就是个落后的乡村，以后他们要看到的，还有很多，很多……
马车行进的没有多久，或者说在施怜生看来是没有太久，便慢了下来，最终它停了下来。施先生带着怜生和牛致远走下马车，刘师傅向施先生提了提帽子以示再见后便又驱起马车向前方行去。施怜生和牛致远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夫已经走了，事实上他们一下车便被震惊到了，横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扇五六米高、十几米宽的大门，上方四个通体金色的大字，“文月私塾”，门也很是漂亮，朱红色的还有着各种华丽的雕纹，然而大门紧紧地闭着，合的是那么的严丝无缝。在大门前两旁有两个大理石雕塑，它们的体态甚是雄伟，然而施怜生全然不认识，他拉了拉施先生的衣襟指向那两个雕塑，施先生低下身子指着左边的那个说：“这是麒麟。”又指着另一个说道：“这是獬豸，它们都是神兽，你以后会了解的。”说完他又起身领着两人向前走去。
行到大门前时，有许多人正在那聊着什么，见到施先生走来，有人凑了上来，又看见后方抱着被褥的怜生、牛致远两人，轻声问候道：“施先生早啊，您今日是带着另公子们来报名吗？”施先生沉着地点头道：“嗯，我儿子和侄子今年也要开始在这学习了。”
“正巧我今年要带一级生，若他们俩在我班上，我也会帮忙照看下的。”原来这人也是文月私塾的教师，他走近了施怜生和牛致远，微微蹲身，又很快的站起身来，指着施怜生诧异地问道：“施先生，这孩子好像还没到六岁吧，他已经能够进文月私塾了吗？”
施先生淡淡地回道：“我今日带他来，自然他是能够进的。”
“那看来贵公子是个小天才啊！”那人略带震惊的说道，半晌后他略带钦佩地说道：“那我也不耽误你们了，我也有些事要和那些家长们谈，回头见了。”
“嗯，回头见。”别过后，施先生又带着两人继续前行，走到麒麟跟前，又向左行去，此时施怜生和牛致远才发现大门左边还开了道侧门，这也有两三米宽了，门边还站着一名身着青衣的少年，看起来像是作着迎宾的工作。见了施先生，少年连忙拱手问好道：“施先生，您好。”
施先生沉着的回道：“嗯，辛苦了。”他又指了指施怜生和牛致远二人说道：“这是我的儿子和一远房侄子，今天是来报名的，你帮我安排下吧。”
“是，施先生。”那少年连忙应道，上前对施怜生和牛致远说道，“两位请随我来。”他带着两人进门往左去了，而施先生和两人道别后径自向右行去。
牛致远有点疑惑，他悄悄地问向了怜生，“诶，怜生，你父亲好像在这蛮受尊敬的啊。”
“哦，你不知道吗？”施怜生吃惊的说道，“我父亲是这里的书科副主任和教导主任哦。”他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我父亲是不是很厉害啊！”
“哇，这么厉害啊!”牛致远眼冒星星，极其钦佩的样子，过不多久，他又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他们不叫施先生主任呢，怎么都叫他先生啊。”
“这个啊，我觉得吧有两点。”施怜生沉思了一番后回答道，“第一，是因为我父亲是教书的；第二，我父亲的名字叫施先生。他们这么叫估计是很方便吧。”
“哦~哦，诶！？施先生的名字就是施先生吗？”
“怎么，你不知道吗？”
“完全不知道啊！”
“我晕，我父亲教了你三年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啊！”
“我父亲只让我叫他施先生啊！啊对了，有一次我问我父亲施先生的名字时他不耐烦地说‘就是施先生嘛！’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啊，我对你无语了。”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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