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月桂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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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寒假，施怜生过得极为惬意，施先生是开明的人，只要每日的学习问答时，怜生能够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复，那么他平日里干什么，施先生是不大会管的。至于牛致远，牛哥认为只要和施怜生呆一块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这俩小孩几乎每天都往树林那跑，而月灵儿也常常在小溪边等待着他们。三人在那烤鱼、读书、游戏，时不时地月灵儿会牵着施怜生去见月桂树，那绿色的光点们似乎也渐渐熟悉了怜生，每当他到来时都会环绕着他，这一点让施怜生颇为惊喜。只是时间仿佛总是欢笑时过得特别快，施怜生尚未觉得尽兴，便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又像上次一样，黄昏时施怜生在小溪边向月灵儿道别，月灵儿沉默了一会，却并没有回礼说别，而是静静地看了看怜生，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重重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今天晚上你能到树林来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施怜生满头疑惑，但也没有拒绝，点头应好，两人商定好了晚上见面的时间，这才挥手作别。吃过晚饭，施怜生便回了卧室，只是他也不睡觉，等到半夜时，施怜生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小心地出了家以后，他连忙小跑着向树林处行进，天空中月色正明，这道路还是能够看清的。

　　然而到了树林前施怜生却心生恐慌了，那片树林完全被黑暗包裹了，微风拂过时，十连胜只觉得寒意在心中升起。犹豫了许久，正要下定决心进去时，月灵儿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怜生，来这儿！”月灵儿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一只洁白的小手向前伸出。施怜生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牵起那只小手。

　　幽暗的森林里，两人静静地穿行着，施怜生已然分辨不出方向，然而月灵儿的脚步从未迟缓，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让施怜生很是安心。或远或近的虫鸣声，打断不了施怜生心中的平和喜悦，一股想要永远走下去的冲动，涌入他的心头。没有了眼睛的干扰，施怜生只觉得自己的听觉、嗅觉格外的清晰，树枝折断的声音，夜间秋虫的鸣叫，丝毫不漏的进入他的耳中，树木花草的芬芳，则涌入他的鼻中，略一分辨，似乎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香气，虽然很淡，然而细细分辨，是的，那是月桂的香气，再往那香源看去，出乎意料的，施怜生发现，这竟是月灵儿身上的。施怜生有些疑惑，然而马上他便找到了解释，“今天她去见月桂树了吧。”他在心里这般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月灵儿终于停下了脚步，借着稀疏的月光，施怜生模糊地看见前方两旁耸立着两棵大树。“是要带我去见月桂树？”乍见到熟悉的场景，施怜生有些疑惑，不由得问道。

　　月灵儿却并不回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转头对施怜生凝重地说道：“等下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准惊叫出声，也不准随便乱摸，知道吗？”

　　施怜生摸不着头脑，但见她如此郑重，亦是严肃地点了点头。月灵儿紧了紧握着的手，穿过那道缺口，方一进入，施怜生便吃了一惊，然而他倒是谨记月灵儿的嘱咐，捂住了嘴。这里虽然还存在无数的绿点，但也多出了许多绿色的光团，和施怜生记忆中的月桂的灵魂模样一般无二，只是都小了许多，它们有的立于枝头，有的躺在地上，有的漂浮在空中，只是望着它们，便能感受到那份懒散惬意。月桂的树冠也不再遮挡天空，这里的月光似乎格外的盛，透过那片緑冠，直照得这片空间恍如白日。

　　这番情形实在是迥异于白日，施怜生好奇又贪婪看着四周的一切，他这才确定那关于月桂的记忆真实无虚。绿色光团们望见了他，就像在游泳一般，上下波动着涌向了他，还发出嗡嗡的声音，施怜生并不害怕，本能告诉他它们并无恶意，看见它们调皮的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有的还立在自己的肩膀上、头上，他却非常欢喜。

　　月灵儿轻轻地拨开几个光团，才看到施怜生的脸，她轻轻问道：“你的脖子上，是不是系着一个玉佩？”

　　“你说这个吗？”施怜生勉强地腾出手来，把那块黄色玉佩提了起来，古朴的玉上刻着怜生二字，“这个玉佩我从小带着呢，是我父亲给我的。”

　　月灵儿仔细的看了看玉佩，对施怜生郑重地说道：“怜生，你相信我吗？”

　　“怎么这么问！我要不相信你也就不会和你来这了！”施怜生佯装生气地说道。

　　“嗯，我知道，怜生，我现在需要你作一件事，就和上次一样，我要你把手贴在那月桂树上。”月灵儿轻吸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

　　“可是，我上次就被弄晕了啊！”自从上次晕倒后，每次来看月桂时，他只是远远地看着，施怜生有些犹疑地说道。但见月灵儿的目光坚定，施怜生咬了咬牙，迈步向月桂树走去。每往前走几步，就有几只绿色光团离开他的身体，直到施怜生站到月桂树前时，他的身旁已没有了光团。

　　施怜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把手伸向月桂树，然而快要接触时，他实在是忍不住顿住了，虽然月桂树给他亲近的感觉，然而上次的经验实在太过深刻，让他只觉得面对的是洪水猛兽。“罢了罢了，反正我有青莲在，怎么都不会太有事，大不了再晕一会。”思罢便一咬牙，紧闭双眼，双手重重地按在月桂树上。

　　月桂树并没有给出什么过激的反应，绿光缓缓地从树上升起，不一会儿，它便全身碧绿，里面的脉络清晰可见，就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施怜生久久没有感受到疼痛，试探性的睁开眼睛，见着这般变化，不由得目瞪口呆，他求助地转头看向月灵儿，想要寻求解释，然而月灵儿更是让他吃惊，只见她全身散发着绿光，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头上的两只枝角牵引出两条若隐若现的绿线，和月桂树连接在了一起。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施怜生一时无法思考，就在这时，月桂树身上的绿光渐渐蔓延，将施怜生覆盖，不一会儿，他也全身笼罩着绿光了。

　　那绿光温暖柔和，直让施怜生觉得泡在温水里，昏昏沉沉的，全身每一处都有了些麻痒，但只是像按摩一样让他很是舒服。在绿光的包围下，施怜生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只觉得每一个地方都在升华着，变得更加的，更加的好，这种提升是全方位的，也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沉睡在这温暖中，绿光拖着他向上飘起，不一会儿，他也和月灵儿一样浮在空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施怜生身上的绿光收束了起来，聚在了施怜生的胸口，他身前的玉佩陡然向前伸去，细线被崩得直直的。浓浓绿光聚拢在玉佩周围，只见得玉佩内在的纹理缓缓地变化着，渐渐地，那纹理竟形成了一棵大树，细细打量，像极了眼前的月桂树。施怜生对于这一切自是不知，绿光改造了玉佩后，似乎用光了能量，渐渐地暗淡下来，玉佩也重新回到了施怜生的脖间。绿光终于消失时，只听得“通”的一声，施怜生从半空中落下，砸得他捂着屁股嘶嘶直叫。

　　月灵儿亦从空中飘然落下，她走近施怜生，伸出手来，向他轻声说道：“好了，怜生，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走吧。”施怜生有些话想问，然而见到月灵儿平淡的面容，忽的有些问不出口，他握住月灵儿伸出的手，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月灵儿等他站定后，牵着他缓缓地向外面走去。

　　走出树林的这一段路，月灵儿走的很是缓慢，她低着头，似是在思量着什么，只是这却不是施怜生能知道的。施怜生亦是一头雾水，有很多事情想要问，然而看到月灵儿沉思的模样，他本能的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也就只是平静地走在月灵儿身后。

　　直至走到树林外时，月灵儿才抬起头来，她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施怜生，轻声说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可以回家了。”说罢便放开了手，转头准备回去。

　　“等等，月灵儿。”施怜生终是忍不住，叫住了月灵儿，他急切地问道，“灵儿，你，你是人类吗？”问完他便觉得不妥，懊恼得有点想锤自己的脑袋。

　　月灵儿手抚着下巴静静地思量了会，笑着说道：“有关系吗？我一直是月灵儿。”说罢也不再理会施怜生，回头向着森林走去。

　　“月灵儿，月灵儿。”施怜生在心中反复思考着她的话，目中的光芒渐盛，他高高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晃动着，对着月灵儿的背影大声叫道：“月灵儿，无论你是不是人类，你都是我的朋友，我一生的朋友！月灵儿！你是我一生的朋友！”

　　月灵儿的身影微微一顿，又向前接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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