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行镖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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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荒野的破旧寺庙中歇息了一个晚上后，施怜生他们便又启程了，只是原来的两人变成了现在的三人，而原本漫无目的地行走也终于有了个明确的目标。韩先生指着南边告诉二人鹿鸣谷就在那个方向，至于要走到那里，却是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清晨的阳光尚不算烈，吃过些干粮后，三人继续上路。就这样在道路上慢慢前行了几个时辰，临近午分时，怜生三人终于看到了一片小树林，是个歇息的好地方。三人提起精神，大步迈向那清凉处，然而越是靠近树林，一些奇怪的声音亦变得越是清晰，施怜生细细分辨，似乎是刀剑相交时发出的框框声。韩先生亦是听到了，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刀，示意怜生二人放轻脚步，三人慢慢地靠近了那声音传出的地方。

　　韩先生三人蹲身躲藏在灌木丛中，从树缝中看向那处地方，只见树林中的一片草地中，泾渭分明地分着两波人，一群大约二三十人的面容凶恶的匪徒狞笑着围住了一个车队，那车队有好几辆马车，车上载满了大箱子，其中一辆马车上插着一个旗帜，上有“金龙”两个竖着的大字。奇怪的是那车队粗略地数数竟有四十多人，大约三十左右人数的中年汉子或躺或坐在车队中央，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而十几个看起来年轻的后生则是手持长刀长剑站在车队外面，双方不停地争斗着，地上亦躺着几具尸体，只是不知为何，那群匪徒却不过分相逼，而是慢慢向前推进着。

　　“李掌柜，李先生，你我在金龙镖局已然共事十多年余久，为何今日要背弃我们金龙镖局，而与匪徒为伍？”车队中央坐倒的一个大汉有气无力地对着前方那帮盗匪说道，声音虽然低沉，但却有着说不出的愤懑和无奈。这时只见匪徒里那群彪形大汉里钻出一名瘦销老汉，一把山羊胡子，眼神锐利，面容尖酸刻薄，只因他个头在那群人中实在太过矮小，以至于施怜生之前没有看到他。他把手一挥，匪徒们便向后退去，车队的十几个年轻后生亦是缓缓向后退去。

　　听到那中年汉子的话语，李掌柜冷笑一声，大声说道：“我为何要背叛金龙镖局，王镖头，难道你不清楚吗？鲁国这个国家已经要亡了!纵是有灵丹妙药也没法救了，你们这些镖师、镖头也是知道的吧。镖局主人也和你们说过，做完这几单就准备着迁往宋国是吧，可是他没有对我们说！我们这些掌柜、杂役，在你们这些武夫眼里就是杀不了鸡的弱书生不是吗！？你们到时候精装简行就那么走了，留个空壳给我们不是吗！？到时候我们这些被抛弃的还要受到官府的盘问，就因为你们逃往他国，我们也一定会死无全尸，不是吗！？既然你们不顾惜我们的性命，那也休怪我无情无义！”

　　“这些，这些你是听谁说的？”躺倒的中年汉子一时有些无语，过了会儿他才艰难地说道，只是语气显得有些虚弱了。

　　“哼，我听谁说的很重要吗？你应当知道，我已经很对得起你们了，我在那酒里下的只是蒙汗药，只要你们能把这批货物交给我们，我亦可以做主，放你们一条生路。”李掌柜恶狠狠地说道，此时他的表情极其凶狠，原本并不高大的身形此时竟给了施怜生极大的震怖，一时间他害怕地颤抖起来。

　　听到李掌柜的话，那些个年轻后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动摇起来，“呵呵，李掌柜，你就别说笑了，你那刻薄的本性镖局上下何人不知，既然你决定要背叛镖局了，你又岂能给我们活路，让我们以后找你抱复！”那中年汉子却是嗤笑道，“和你那尖酸长相相配的，就是你那胆小如鼠的脾性，你若敢放我们走，我的姓倒起来写，不对，我他妈姓王啊，就是倒着写还是王字啊！”王镖头的一番话打消了后生们的侥幸心理，那后面的嘲讽更是让不少人会心一笑，与之相对的则是李掌柜的气急败坏。

　　“你倒是说出来啊，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匹夫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李掌柜气得直跌脚，那把山羊胡子在空中不停飞舞着，“我告诉你，姓王的，今日我不把你的那张臭舌头下酒喝，我就不姓这个李！”

　　“那你从此岂不是没有姓了，那多可惜，要不随我姓王吧，我好歹还收你个孙子！哈哈！”王镖头虽然依旧有气无力，但口头上还是半分不虚，大声笑道，“儿郎们，再坚持会儿，待我与众位镖师运功逼毒后，再活捉这只臭老鼠！”

　　“哼，我那蒙汗药是那么容易解得！？你们这些臭武夫的功夫如何我早就知道，我能不防备？告诉你，没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你休想动弹。”李掌柜手抚着那把胡子，得意洋洋地笑道，“各位绿林好汉，咱们也别磨蹭了，这些家伙看样子也不会让咱们轻松地杀了，那咱们就好好地干翻他们！哈哈！”

　　那些个彪形大汉早已是受不住他们两人的废话了，若非之前那李掌柜说有什么法子能够毫发无伤地灭了他们，他们的大刀早已向着镖局众人头上砍去。而今虽然还是得打硬仗，但众人还是收住抱怨的心思，狞笑着上前和车队的后生们交战起来，未过多久，交战双方便互有伤亡，然而车队的损失无疑更大，局势已然岌岌可危。

　　“师父，我们需要帮下他们吗？”施怜生有些不忍，不由悄声询问身旁的韩先生，秦轻眉亦是双眼期待地望向韩先生，车队众人的处境也确实惹人同情。“帮是自然要帮的，但怎么帮却是需要考虑的。”韩先生并不转头，一边不停的探看着战局一边轻声说道，“施怜生，不知这句话你是否听过，射人先射马。”

　　“擒贼先擒王。”施怜生喃喃地接过下句，忽见一道青影闪过，却是韩先生寻找到了目标，直接从灌木丛中冲了出去。韩先生奔行的速度极快，车队众人和匪徒们亦是只觉一阵风从身旁飘过，微一转头，却不见人影，只疑心是自己的错觉。韩是非的目标很是明确，此时还未参战的除却躺在车队中央无能为力的镖师们，也就还有李掌柜和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们两正面含微笑地交谈着，丝毫没意识到危机的临近。

　　青影直直地撞向李掌柜二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李掌柜身旁的那个壮汉。当韩先生冲到壮汉面前时，那壮汉也是了得，竟马上转头从腰间拔出长刀挡在胸前，只听到一声冲破云霄的铿鸣，那壮汉大吐鲜血，直直地被撞飞到十米之外，而青影亦停了下来。韩先生状似遗憾地摇了摇头，把呆立在旁的李掌柜一脚踹开，又冲向那壮汉，手中的长刀不停地向着躺在地上的壮汉猛劈下去，壮汉无法，只能接着以刀硬挡，每一次兵器碰撞，都会发出尖厉的铿声，这声音如此的震耳欲聋，以至于还在交战的匪徒和车队众人都下意识地停止挥动刀剑，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儒生暴打一彪形大汉。每一次碰撞，都让壮汉的手颤抖一分，口中鲜血不停地冒出，而施怜生心中的震撼亦是无法形容，这种野蛮而又直率的打法带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但老实说，施怜生倒觉得这很，嗯，怎么说呢，很带感。一旁的秦轻眉却是早早地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悄悄地靠近施怜生，憧憬的说道：“这就是评书中的大侠吗？你师父真厉害！”

　　这如何回答，难道说韩先生只是个教书匠吗？说起来韩先生确实也过了段任侠生活，但看他这野蛮打法，实在是与施怜生脑海中的大侠模样相去甚远，于是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又接着向韩先生那儿看去。只见那壮汉被韩是非打得吐血不已，偏偏又无力还手，只能一边抵挡着一边用手撑着地向后退去，至于那李掌柜，已经吓傻得瘫软在地上，脚边还有些水迹，当然，也可能是韩先生那随意的一脚把他伤成这样的。

　　“别，别打了，好汉，别，别打了。”壮汉退着退着，终于撞到了一棵树上，他头倚着树干，一边口吐鲜血一边含糊不清地大叫道，细细看去，眼角还有两行泪水流了下来。韩先生又重重地劈了两刀，这才停了下来，转了转提着长刀的右手，稍作休息，又将长刀指向了壮汉。

　　“好汉，别杀我，别杀我，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七岁孩儿还在家中嗷嗷待哺啊！别杀我！”壮汉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机会，连忙大声求饶，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说书人用烂了的段子他也张口就来，亦是让韩先生不由得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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