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老友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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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农起身和韩先生不停地争吵起来，施怜生仔细看去，但见他个头比韩先生足足高了一个头，肩膀亦是宽阔许多，一头精悍短发，浓眉大眼，满脸的胡渣，然而这样的面相施怜生却并不觉得凶恶，便是他骂骂咧咧的时候，施怜生也不觉得可怕，如果硬要说他在施怜生心中的印象，那大概就是亲切吧。两人虽说见面了就没吐句好话，但见他两人嘴角的笑意，也就知道两人不是真吵，过了一会，他们间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老农随手从桌上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眼光随意的向木门那瞥了瞥，范玄羽他是认识的，但旁边的那两个小娃他就不知道了，老农的眼睛定格在两人身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秦轻眉身上，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

　　那老农走到秦轻眉近前，蹲下身来摸了摸秦轻眉的脸，又轻轻地捏了捏秦轻眉的手臂，嘴角的笑意全然隐去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眉头上扬，转头大声叫道：“姓韩的，这是你家翠儿吧，你就是这么带女儿的吗？还是你只会生不会养，怎么就没弄出个人样！”秦轻眉在老农摸她脸时已是吓得头冒冷汗，听到他这么一身吼，身子更是打了个激灵，一动也不敢动了。

　　“你这没口德的蠢货，少来编排人，是我的女儿我会这么养？”这句话是有点伤人了，韩先生被气的暴跳如雷，大叫着回应道，“你给老子听好了，你旁边的那个男孩是我的徒弟，至于那个女娃，那是我在路上好心收留的，我家翠儿的事不劳你这蠢货操心。”

　　韩先生的话一出口，老农便知道自己理亏了，幸亏他脸皮厚，没见一丝红色，他转头不再看韩先生，手挠着下巴小声地嘟囔着，“就知道清儿给你生了个女儿，也不带给我来看看！”暗自发完牢骚，他指着施怜生问道：“这小娃是你徒弟？我看他也不过七八岁，这么小你就收为徒弟？”

　　“哼，我徒弟就算现在只是六岁，他也比你聪明。”韩先生不屑地哼了一句，怀抱双手说道，“他叫施怜生，我已经教了两年了，学的倒也不错。”

　　老农站起身来，惊讶地仔细打量了下施怜生，震惊地问道：“教了两年，那你岂不是四岁就在这孙子门下学习了？”施怜生点头应是。老农得到肯定的答复，眼露异色，挥手把垂手站在一旁的范玄羽打发走后，老农又蹲下身来，用手摸了摸施怜生的手臂、肩膀，一股气息从老农手中传入施怜生的体内，直让施怜生不舒服地晃了晃身子。老农站起身来，口里不停地念着“难怪、难怪”，跑出院子到了旁边的屋子里，不一会儿手提着一柄半米长的木剑出来，把木剑抛向施怜生，大声说道：“小子，你给我演练下剑法，这孙子的剑法还算不错，我看看你学了他几成本事。”

　　施怜生手忙脚乱地接住长剑，听了老农的话，顿时有些傻眼。韩先生嗤笑一声，眼含鄙视地看了老农一眼，说道：“先不说你这剑就不是我这徒儿能使得动的，更何况你这蠢货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用剑了，我怎么可能把剑法教给我徒弟，行了，我徒弟学的怎么样你不用瞎操心，我心里有数。”

　　“你没教他剑法？那你教他什么了？儒学？”老农顿时张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老农不禁捶胸顿足，大声叫道：“这娃这么好的根骨，你不教他剑法，你教他什么？别告诉我你还会其他的。你，你这不是糟蹋人吗？！”这般大声叫后，老农眼珠一转，怒颜顿时转为笑脸，嘿嘿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自己教不了徒弟，就把他送到我这儿了，嘿，你这师父还算知趣，没问题，你把他留在谷里几年，我保证让他学到上乘的功夫。”

　　韩先生听了，顿时双目圆睁，直愣愣地瞪着老农，不可置信地说道：“早知道你这范木匠不怎么要脸皮，没想到你这抢徒弟也是这么猖狂啊！”韩先生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别想了，这孩子以后是我儒家的人，你休想拉走，还有，就算我教不了，我还有师父呢，我让我师父教不就行了。”

　　“你师父？映雪剑？”范木匠听到要让韩先生的师父教，马上想到了他师父的名号，他的头明显地缩了一下，眼神里也有了些畏惧，小声地嘟囔道：“你有多久没和你师父联系了，现在找他还找的到吗？实在不行你就把他交给我教呗，我发誓，我就教他武功而已。”

　　“行了，别在这扯淡了，你们这一家也没缺人缺到这种程度吧！”韩先生没好气地说道，“本来还想和你说些正事的，都被你弄得没心情了，对了，你家夫人呢，怎么进屋这么久都没见她？”

　　“那婆娘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里能闲在家里，现在也不知道在下面哪里和些老妇唠嗑呢。”老农有些后悔地说道，“早知道就不把清儿让给你了，以清儿的脾性，怎么会不管家里事呢！”

　　“咳咳，什么叫你把清儿让给我，她本来就是我的。”韩先生干咳了两声，不耐烦地说道：“你也别在我这装可怜了，没你那管家婆，你也只能当个木匠。这话我就当没听到，也不告诉你家夫人了，我先走了啊！”说着便招呼着施怜生和秦轻眉往外走去。

　　“嘿，你别走啊，我那婆娘还有我那浑小子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不留下来吃顿饭吗?”见韩先生转头就走，老农扬着手大声叫道。

　　“不了，有事明天再聊。”韩先生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施怜生心中惶惑，但也没有想着去问，怀抱着木剑跟随着施怜生向前行。

　　韩先生带着施怜生二人转入隔壁的庭院，这里的规模和老农或者说范谷主的庭院就完全不能比了，不说前院就是很小，便是屋子，也只有四室一厅而已，那正厅里摆放的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长椅，所谓的四室，一间卧室，一间洗漱房，一间书房，一间杂物间，除此便没有了。施怜生随意地看了看，便失去了好奇心，他把长剑丢在杂物间里后，便转回正厅，坐在长椅上，把躺在背后背囊上睡觉的小猫抓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发，秦轻眉亦是一路沉默不语地跟着转了转，施怜生停下时，她亦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施怜生逗弄小猫。

　　韩先生把行囊放下后便出门去了，不一会儿便提来个红色的食箱，他从箱中拿出饭菜，招呼着二人坐下，又笑着说道：“刚刚我已和这范家人说了，要他们今晚在这正厅里铺两张床，今晚怜生你和我就在这正厅里睡了，轻眉你就进房里睡。还有，吃过晚饭，我带你们两去澡堂洗洗，顺带着把轻眉你的衣服换下。”秦轻眉看着自己依旧破烂的衣衫，脸色亦是泛红。本是闭着眼睛躺在桌上的小猫霜儿闻到饭菜味，终于是醒了过来，它站起身来，但见满桌饭菜，却没有自己的吃食，很是不满地冲着韩先生喵叫几声。韩先生被逗乐了，噗嗤的笑了一声，又从食箱底端拿出一碟鱼，摸了摸小猫的头，很是愉快地说道：“放心，我可不敢少了你这只懒猫的伙食。”看来行了这么久的路，终于能够停歇下了，韩先生亦是颇为放松。

　　吃过晚饭，在澡堂洗过后，三人都是一阵清爽，然而施怜生和韩先生都是脸色红润，秦轻眉依旧一脸菜黄，气色不佳，所幸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倒不至于还是一副流民模样。回到家中时，正厅里除了桌椅，还真多了两张木板床，韩先生嘱咐秦轻眉回房后早点休息后，亦是熄了厅中的火烛，准备着就寝休息。

　　但施怜生却是有些睡不着了，说起来听到范谷主想着要教他武功时，他还是有点兴奋的，长久以来，他只是练着些基础拳脚，但这些他已是了然于胸了，至于更高深的，韩先生却根本不曾教过，说自己不烦闷着急，那是不可能的。“师父，你会让师公教我剑法吗？”施怜生是知道师父的脾气的，这么直白地问效果可比拐弯抹角好得多。

　　韩先生刚刚宽衣，尚未躺下，听到施怜生的话，他索性坐在床边，笑着说道：“怎么，想要学习武功了吗？”

　　施怜生亦是坐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师父，你以前说要教导我武功，可是这两年过去了，我这还是在原地打转。”

　　“嗯，不错，一直以来你也只是学了皮毛。”韩先生并不否认，他微笑地说道：“但便是这些皮毛你也得学很久，知道为什么吗？”

　　“弟子不知。”施怜生疑惑地问道。

　　“因为你学的是正统内功，不是那些街头卖艺的人学的玩意。”韩先生正色道，“便是这谷中范家的武功，在我面前，亦是不值一提。而你若想学得高深武功，便需打好坚实的基础，我教你的虽只是些皮毛，却可以帮助你锻炼筋骨、培育血气，你若不经过这些，便打不下好的地基，又谈何学习剑法！”

　　“原来如此，只是师父，我还需要修炼多久才算打好基础了？”

　　“呵呵，何必心急，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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