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战成名天下知
顾九歌睨着顾源和。
直觉告诉她，顾源和在打什么主意，这老狐狸！
她冷着眉眼道。“本王不舒服，先行告退。”
顾源和声音微哑，似是极伤心。“你在平城时，本宫一月去一次书信。五年，你可曾回过一封？本宫将你当作亲弟弟，你却从来没把本宫当你亲皇兄。你既不把本宫当亲人，又何必在返京那日昏倒在本宫怀里，你可知本宫抱着你时，又会有多少闲言碎语，他们会说本宫连亲弟弟都疏远了，就是为了你一个异母兄弟！”
不得不说，顾源和这种老狐狸，当真是深谙人心。
他知顾九歌最重亲情，便将亲情拿捏的恰到好处。
果然，顾九歌显得有些尴尬。虽还是面无表情，眉眼却是和软了许多。
顾源和转身进东宫，冷冷道。“你既不想来东宫，便回去，本宫只当没你这兄弟。”
顾源和阔步进府，径直向内室走去。
顾九歌蹙眉，顾源和当真拿她当亲兄弟？
自己难道多想了？
好像，自始至终，顾源和都是以皇兄自居。
她眯眼，好像顾源和和顾承衍，关系更近一些，那顾承衍动不动就来找顾源和，据说，两人从来都是大被同眠。
她叹了口气，迈步跟了上去。
顾源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唇勾笑意。
他迈步进了内室，坐在软榻上，并不看顾九歌。
顾九歌面无表情坐他旁边，也不好说什么，只装好奇，打量着内室摆设。
她奇怪道。“皇兄这寝室，怎没皇嫂的东西？”
顾源和淡淡道。“你皇嫂不愿和本宫同睡。”
顾九歌没话找话道。“四皇兄已有两个子嗣，怎大皇兄膝下还无血脉。”
顾源和看向顾九歌，笑得很是苦涩。“九歌认为是什么原因？”
顾九歌想了想，抬眸看他，眸底带着些惊讶。“莫非…”
顾源和将头侧去。“九歌可会嫌弃皇兄？”
顾九歌蹙眉。”皇兄可曾寻医？”
“父皇曾私下派过御医，只说暂查不出什么病症。本宫是储君，若膝下无子，恐怕这东宫之位…”
顾九歌自然知晓，一国储君倘若膝下无子，这位置恐怕也坐不安稳。
父皇之子虽多，能看的没几个，顾源和能力出众，要她看，他日若顾源和登基，定比父皇要英明。
那云阆自平城之战后，便消失无踪，他应当是有办法的。
顾九歌道。“皇兄也莫丧心，焉知天下没有神医可治此症，况，皇兄也不过二十几岁，或是时机不到也未可知。”
顾源和叹口气，再不说话。
顾九歌看向外面天色，脸色微微一变，站起身道。“皇兄，本王先行告辞。”
不待顾源和回答，便迈步而去，面色已是苍白到可怕。
顾源和蹙眉，平日九歌虽不爱与人往来，却是疏离有礼的，今日怎突然孟浪起来。
他觉有些不放心，便跟了上去。
顾九歌脚程极快，顾源和见她步伐略乱，眉心褶皱加深。
九歌在平城的事，虽不是事无巨细，他大抵也知大半，就连卫东篱也说过，九歌武艺远超众人。
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即将迈出府门的顾九歌。
顾九歌低头。“走！”
顾源和低头看她，眉心处那暗红的色泽褪去，竟变得殷红若血。
他危险眯眼，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安之逸知主子犯病，忙是道。“殿下，奴才去拿药。”
说完，忙是往外跑。
顾源和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
脚下踩了轻功，几步到了内室，将她放在床上。他低头看她，却见她睁着黑眸，眼神涣散空洞，而后，紧紧咬住了下唇。
他将她嘴掰开，将自己手掌递了进去，顾九歌虚弱拍他。“走！”
声音气若游丝。
顾源和一把捏住她下颌，逼她抬头，却见她额际汗珠斑斑驳驳，黑眸空洞涣散，如盲人一般。
隐忍□□声，从唇畔溢出，顾源和趁她开口，将手掌伸了进去。
“咬！”
任由牙齿陷入血肉，他静静看着她，看她额头爆出青筋，看她痛苦到极致的痉挛着，而后，她隐忍着声音，痛苦低吼着，眉心那点红，妖艳明亮。
随后，如经炼狱般，她凄厉的惨叫。
他静静看着，似乎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他想，若她能咬下自己一块肉也不错，至少，让他体会下她的百分之一的痛楚，好过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活二十多年，从未觉得时间那么慢过，仿佛每一息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他想若世间有把控时间的天神，他定要让他也尝尝心撕裂的滋味。
安之逸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将一只玉瓶给顾源和看。
“殿下，让奴才喂主子吧。”
呆滞的眸，动了动，顾源和问他。“这是什么药。”
安之逸道。“这是主子自己配的。”
顾源和示意他将药拿来，安之逸将药倒出一颗，放到了他掌心。
他看向顾九歌，用指要点她穴道。
安之逸忙道。”殿下不可，主子的身体点不住穴道。”
顾源和问他。“你平日怎喂你主子吃药。”
安之逸道。“殿下可试着在主子耳畔说话，主子发病时眼睛看不到，耳勉强还能听见。”
顾源和低下头，在她耳畔低语。“九歌乖，哥哥喂你吃药，张口好不好。”
顾九歌空洞地看着上空，感觉到有什么进了口，下意识吞咽下去。
眉心若撕裂般的痛，随着药效开始发作，舒缓了许多。
顾源和任由手掌滴滴落血，只是坐在床沿静静看着她。
不知多久，空洞涣散的黑眸，开始重新凝聚焦点，眸动了动，却不怎看得人。
“沐浴。”
她声音嘶哑地厉害。
有人将她抱到水中，她皱了皱眉。
“不热。”
一桶桶热水倒入，她身体已经变红却依旧皱着眉说“不热。”
安之逸无措看向顾源和，眸底的恐慌，让他吸了口气。
“第一次吗？”
那声音嘶哑。
安之逸点头。
顾源和轻声道。“你出去。”
安之逸愣了一下。
顾源和闭上眼，冷冷道。“还想让你主子活吗。”
安之逸将头垂下，关闭了门。
顾九歌耳朵听不到声音，眼前模糊不清。
她能感觉有人向自己走来。
“安之逸？”
她伸手去摸，却被一只手压住，一个温热的身体，温柔地拥住了她。
她感觉，身体连血液都开始凝固化成冰血，便将身体紧紧靠在身后温热的身体上。
她说。“安之逸，爷养了你十一年，才发现你除了忠诚外还能有点用途。”
她又说。“安之逸，爷怕是活不长了，若爷死了，你便出宫吧，爷给你布置田产。”
她不知安之逸答应了没，仰着头去看，眼底却是模糊不清的。
“安之逸，爷死后别让人给爷放土里，爷若死，定去找个没人地儿，到时他们只认为爷失踪了，找个几年找不到也就算了。”
她垂眸。”爷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跟了爷十一年，爷信得过你。
“那日，你跟爷去皇觉寺时，那老僧说的话是真的，爷的确不是父皇生的，可爷只认父皇是父皇。”
察觉到身后的温热，僵硬的厉害，她笑了笑。“其实，爷早就猜到了，爷还告诉你，爷其实是个女的。舅舅的药，确实管用，可吃过后，身体总冷得厉害。爷心底装了一个牵挂，今日见那温清一时，方知爷并非无情之人，温清一虽像，却不是他。”
她眸底带着些温柔。“安之逸啊，爷在平城时曾画了一副画，那画藏在爷亵衣夹带里，爷若死了，你把那画连同爷一起烧了，爷若有下辈子，便还去找他去，若他还认得爷，爷给他做老婆，若不认，那爷远远看着他。爷总想，前辈子怎就一个人先走了，他那般执拗的人，若知爷真死了，并非骗他，那尼姑庵非被他一把火烧了不可。爷养了他二十年，他又生得那般模样，可不是让他进牢里被人当女人使的。”
她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压抑。“那老御医说爷还能活五年，怕不成了，爷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能有三年就不错。爷活了两辈子，第一辈子死的时候四十三，第二辈子竟是连二十都不到。”
顾九歌突然闭上眼，觉得眼睛红的厉害，睁开闭上，都是红。
她脸色有些苍白。“安之逸，外面是黑夜吗？”
一个声音贴近她耳畔。“是。”
那声音看向鱼肚白的天，猜到了什么，而后仰头，有什么滴落在水里，一滴滴，溶于水。
顾九歌低头，开始咳，黑色的血，落在水里。
一只手，颤抖擦拭着她唇畔，那黑色的血，不停咳出，直至向后仰了过去。
他抱着她从玉池走出，身体肌肤烫得红肿可怖。
顾九歌醒来时，觉得天黑的厉害。“掌灯！”
黑眸看向外界的白日，沉默着开始点灯，一盏盏，摆满整个房间。
顾九歌觉察出不对，用手在眼前晃了晃。
她倒吸了一口气，开始沉默下来。
她用指轻轻碰着自己的眼睛，那里没有知觉。
一只手抓了她的，那碎冰般沁凉的手，冰到了胸腔。
她笑了笑。“当个瞎子也好，日后让父皇给本王改个封号，叫盲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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