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朱雀台会盟:故事

　　中土1221年，南越大将军雷霆均收复秣陵，挺进淮北。换得南北十多年和平。

　　中土1227年，北凕枭帝继位，继位后即以铁血政策治国。

　　中土1232年，南越明帝亡故，惠帝继位。

　　中土1237年，枭帝大举南征，雷霆均死节淮北。

　　中土1246年，南越王朝覆灭，惠帝被枭帝押到北方。

　　中土1247年，惠帝凌迟受辱而死。南越正式灭亡。

　　中土1248年，天下大乱，群雄纷起。

　　这个本是半个世纪前的历史了，南越灭亡的11年后，北凕同样灭亡。但就在那动乱的前夕，一个孩子诞生了。

　　他就是惠帝遗腹子。

　　他的母亲本是惠帝身边的一个卷帘的宫女，多年来见惯了惠帝身边一个个来了又去的女人，一直秉持着自己的本分。她从未想过荣华，只想在年老之际，皇上能赏赐她还乡。

　　但就是她这份本分与怯弱，让惠帝突然有了一种安全感。

　　自从雷霆均死后，北方连连失修的战事，让他已经很久没有召见过任何妃子了。

　　此外更大大臣们担心的是，已过不惑之年的惠帝没有一个皇子。他的妃嫔曾为他生过两个皇子，但都不幸夭折了。他的皇后是一个专横跋扈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祖母兄弟的孙女。

　　有人说这个南越皇朝夭折之象，有人说是皇后的手段。

　　所以卷帘宫女受宠之后，当御医恭喜她怀有龙胎之际，她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哀求御医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惠帝。

　　半年后南越首都终于被攻破，才华横溢的惠帝写下一首绝笔诗，准备悬梁之际，北凕先锋军冲进了重阳殿，一把拖下了惠帝。

　　他没有死成，但不若当时就死去。

　　他被押送到北方，作为战败的君主，关在笼车里，经过一个又一个的城镇，最后一个酷吏向枭帝提了一个建议：

　　听说当过帝王的人，都是真龙下凡，真龙都是有天泽庇佑，龙鳞护体的，且不知道这亡国的真龙，可否也有庇佑？

　　枭帝哈哈一笑，便下令将惠帝凌迟。

　　只不过，一天三刀，一刀三寸，不允许多，不允许少，不允许长了，不允许短了。若是他能挨过七日，枭帝说，不仅送他回南越，还要封他个县丞当当。

　　原本文人出生羸弱的惠帝不出三日就死了。

　　他巴不得一天就死。

　　他死的越早，枭帝越是愤怒，他下令斩杀南越所有皇族。

　　城破之日，卷帘宫女本来趁着乱成一团的宫廷，同大批宫女一起走偏门逃出宫外。但她们很快发现皇后站在了那里。

　　她的身边站在两排十八名威武的侍卫。她说，谁敢逃，她现在就当即处死她。她的言辞振振，狂风吹动着她一丝不苟的凤冠，所有人都吓得腿软了。

　　只有那个卷帘宫女依旧站着，她不能退缩，此刻她的肚子依旧微微凸起，像是七月未熟的蜜瓜。皇后看着她的肚子，头向一片瞥去，怒哼一声：放她出去。

　　侍卫们便站成两排，宫女望着往昔她从未敢抬眼正视的皇后，道一声谢皇后大恩大德。便走出了宫门。

　　皇后不发一言，许久才瞥过脸，对身边两名侍卫命令，你们跟着她出宫。

　　这两人领命而去。

　　这个宫女后来诞下一儿，取名棠樾。棠樾出生的时候，是惠帝去世消息传来的第二天。

　　棠樾是个早产儿，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必然早夭。

　　但他却奇迹般活了下来，那跟随宫女出宫的两名侍卫，这两位侍卫其中一位姓冉，这人有个儿子，名叫冉青云。

　　棠樾自幼跟随两位大内高手长大，武功自然了得。

　　与他羸弱的文人父王不同的是，棠樾是一个充满野心的孩子。他本不适合习武，但偏偏通过努力一步步克服自身屏障。这时，他遇到了被誉为江湖传奇人物的一位高人，这位高人为他的坚韧所感染，收他为徒，并用自身的内功为他打通奇经八脉。

　　这一年，是中土1262年，他十五岁的时候。

　　高人名叫封狶摧眉。当时封狶摧眉身边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这个年轻人就是后来的溟教教主西岭凕。

　　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就是他的师弟凌岳。

　　西岭凕本是枭帝的第11皇子，也是其众多子嗣中唯一幸存的一个。中土1265年，在封狶摧眉的帮助下，依靠母族世代累计的财富，西岭凕创立了溟教。

　　与枭帝不同，他是个温和的人，他对所有教众都一视同仁。

　　创立之初，他提出了“四海安定，天下平齐”的口号，收罗了众多的仁人志士。但就在他稳步前行，一步步部署完善，溟教实力一天天扩张的十三年后，他最重要的恩人，溟教长老封狶摧眉辞世了。

　　又过了两年，溟教内部发生了一件怪事。

　　西岭凕居住的溟教中枢内院居然失火，西岭凕和夫人均不幸亡故，八岁长子西岭沐下落不明，只有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儿西岭雪因被奶妈抱出游玩而幸免于难。

　　就在西岭凕死后不久，棠樾的师弟凌岳也离开了溟教。

　　凌岳是封狶摧眉三个弟子年龄最小的，却也是跟随其最久的一位。他的离开，同时也带走了溟教中一匹中坚力量。

　　接连失去主心骨，让原本处在崛起中，且如日中天的溟教声势渐弱，瞬间沉寂。直到十多年后，才又开始继续活跃起来。

　　......

　　这个故事中，有些是在座人熟知，或者说部分人亲身经历过的，有些却从未被任何人知晓。

　　譬如棠樾这个人。

　　于是有人就提出了疑问：“封狶摧眉的三个弟子，大弟子唐青钱，二弟子叶边农，三弟子凌岳。没听说过一个棠樾啊？”

　　东风璟玠笑而不言。这个时候，又有人提出了疑问：

　　“不对啊，三日前青铜庄，唐护法明明说叶边农是惠帝的遗腹子，而且那宫女就是那扫地老妪。这又是怎么回事？”

　　叔胜己站了出来，“这还要问吗。”他再也忍不住了，他说，“第一，唐青钱是在撒谎；第二，这棠樾不是别人，就是他唐青钱自己！”

　　此言一出，那些了解的，不了解的都愣住了。

　　“叔总寨主，”玉修蛇竖起食指挡在樱唇上，盈盈一笑，“乱说话可是要被阎王爷割舌头的。”

　　叔胜己拍了一下胸脯道：“我老叔纵横天下，说惯了假话，惟独这次，不怕阎王爷割舌头。”

　　唐青钱冷冷一笑：“叔兄说我就是棠樾，第一，我若真是棠樾，为何要否认自己的身份，第二，你随口胡诌，总的有证据吧？”

　　“这——”叔胜己回头看了一眼东风璟玠，上前拉住他，道：“东风公子，这个证据得你说说。”

　　东风璟玠尚未来得及开口。

　　这边，秋一寒推了推叶见轩的胳膊：“见轩，我很好奇你怎么想？”

　　此刻最震惊的本就是他，看看他最信赖的师傅，又想着各种可疑的事情，心中是一条结论也得不出来，秋一寒却偏偏这个时候问他想法，他不由地回头，怒瞪了他一眼。

　　“秋兄，那还要问，肯定是那东风璟玠信口胡说。”

　　秋一寒神秘一笑，问他：“你真这么想？”

　　叶见轩俊眉紧蹙，道：“那小子也不过二十来岁，且不是那南越秘事，为何对我溟教的事情也说的像是亲身经历——”

　　一个念头涌上脑海，他突然感觉说不下去了。

　　秋一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抱胸道：“咋不说了？”

　　叶见轩低着头不理他，忽然抬头，又看着他，迟疑道：“那小子说的好像是亲身经历，加上他刚刚拿出的那块鹏符——”

　　秋一寒挑了挑眉，瞬间接过他的话：“那鹏符恰好是二十年前随着西岭沐一起丢失的，莫非那东风璟玠就是西岭沐？”

　　秋一寒说出他心中想的话，他只好闭着嘴巴。俄顷，才又缓缓开口：“秋兄，这只是推测。”

　　秋一寒心中叹了口气，叶见轩这小子果然还是太老实了。他谁都相信，就是不相信自己的想法。

　　这时，只听东风璟玠又开口道：“你为何要否认自己的身份，这就要问唐护法你自己了。至于证据，很简单，就是叶护法绝不可能是惠帝之子。原因就在于，叶护法的年龄与惠帝辞世时间根本对不上。”

　　“这惠帝是中土47年去世的。叶护法是48年出生的，作为遗腹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话的是耘海城城主赵世明，他说的的确不无可能。

　　东风璟玠嘴角一抬，道：“46年南越首都城破，惠帝当年流亡北凕，你认为流亡期间他可能会有子嗣吗，所以他若是有遗腹子，必然是在46、47这两见出生。”

　　“而且是46年的下半年或47年的上半年。”李乘风补充道，“所以叶公绝不是棠樾。”

　　众人说道这份上，但唐青钱却反而神色自若。

　　他昂声一笑，道：“就算我是棠樾，那又如何？”

　　东风璟玠冷笑道：“你是棠樾，本没有什么，只是你诬陷浅裳，杀害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的行为，却令天下人所不齿！”

　　唐青钱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东风璟玠沉声答曰：“我说你杀死冉青云！”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上来：“不可能！”

　　“唐护法既然是棠樾，那冉青云就应该是他的旧部心腹，他为什么要杀死他！”赵世明当前一步，怒指东风璟玠。“你再胡说一句，小心刀剑无眼！”

　　说完右手握住剑柄，就要抽剑，这时，左侧一人也快速一推手，将赵世明即将拔出的长剑退回剑鞘，此人又一手按住赵世明的右肩，赵世明立即欲动不能，他知道只要他一动，固然能刺向东风璟玠一剑，这人的右掌也会拍向他的脖颈！

　　“赵城主稍安勿躁，且听东风公子如何解释。”

　　来人正是李乘风。

　　这个时候他还不想双方冲突，东风璟玠的话还没有讲完。

　　东风璟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赵城主与其激动，不若听我说话。”

　　只听他沉痛地讲着三天前的另一件事。

　　三天前，在城西农庄，他故意在十二城城主面前演了一场戏，没想到这一场戏却害死了冉青云。

　　他早知道冉青云是唐青钱的旧部心腹，这次会谈后必定会回头去向唐青钱汇报。于是也就悄悄跟在他的身后，从他换上便装回城，到那件打铁铺，再到他离开。

　　本来他和唐青钱是分手，他也略微有些失望。

　　但让他注意的是，唐青钱在进了客栈出来后根本是换了一个人。

　　这个人看起来是换了一个人。

　　实际上却不是唐青钱的易容，因为他本是就是其他人。

　　但东风璟玠却以为他就是唐青钱，因为虽然相貌不同，他的身材体型简直跟唐青钱一摸样，而且面孔上竟然与唐青钱有些许的相似。

　　这个人离开客栈后，就回了青铜庄。

　　东风璟玠也就一路跟去。当他跟去后不久，真正的唐青钱才从客栈出来。唐青钱出来后并没有回青铜庄，而是向冉青云离开的方向追去。

　　本来，他的确迷惑住了东风璟玠。

　　但东风璟玠能够得知后面的事情，是因为幸亏还有另外一个人跟着冉青云。

　　“后来怎么样？”他问跟着冉青云的人。

　　“唐青钱果然狡猾，他并未吩咐冉青云回崖山城，而是来到了城北的一片小树林。”

　　那人回答道，“但是冉青云还没有回头，他就再也不会说话了。”

　　“不会说话了？”东风璟玠疑惑地问。

　　那人道：“他还能说话，但却不是凭借自己的意志。”

　　“你是说他被唐青钱操控了？”

　　那人点点头：“唐青钱还没露面，就迅速从袖口中弹出一根细针，那针准确地射入冉青云的脑户穴，冉青云一声不吭就倒下了。”

　　说到这里那人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我也会使针，当真是不会注意那一闪而逝的针光，连我都勉强看出唐青钱出招，那冉青云就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东风璟玠也跟着叹了口气，道：“这唐青钱不仅老奸巨猾，没想到武功也是这么深藏不露。”

　　那人看了东风璟玠一眼，问：“你怕了？”

　　东风璟玠笑道：“我有你借胆，何怕之有。你快说后面的情况。”

　　那人道：“好，冉青云倒下后，唐青钱就走上跟前，又掏出一根细针，快速插入冉青云脑后的百会穴，自己手指间也夹着一根细针，他手指间的这根针比原先两根稍粗，但却仿佛是透明的，极其不易发觉，只见他双指指着阵微动，那本已倒地的冉青云又忽然站了起来。”

　　东风璟玠屏息听着，东风璟玠再讲给朱雀台会盟诸人，这些人也不由得屏息听着。

　　那人又继续说道：“唐青钱对冉青云道，你且回去，一切从常，三日后朱雀台且当是与我反目，冉青云木然地点了点头，就回去了，后来，唐青钱也回去了。”

　　东风璟玠这才舒了一口气，问：“此人精明的很，没有发现你吧。”

　　那人道：“其他人武功再高，他发现也容易。只是他再狡猾，也不会发现是我，只有我能悄无声息找到他注意不到的地方。”

　　东风璟玠讲到冉青云的遭遇的时候，长长的叹了口气。

　　......

　　这个人虽然离开小树林后还活了三天，但实际上他从三天前就死了。三天后，他又死了一回。

　　他死的毫无知觉，却又死的如万蚁蚀骨般痛苦。

　　他忠心耿耿，却因此命丧黄泉。

　　人或有一死，他的死，却毫无价值。

　　于是，众人就有一疑问了：“唐青钱为什么要控制冉青云，让他假意抗拒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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