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下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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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罢饭，陆卿主动收拾碗筷，那女郎将他拦住，说道：“这些都是幽谷平、幽谷安二人的事。幽谷平不在，幽谷安也自会料理，你随我到外面走走。”当即率先而行。

　　陆卿只觉那女郎的话隐隐有一股威严，便道：“是！”跟着那女郎走到屋外。

　　那女郎引着陆卿向北而行，约摸走了三里地，陆卿听到一阵阵淙淙之声，心知附近有溪河之类。那女郎领着他穿过一片矮树丛，果然来到一条小溪旁。

　　其时夜色初降，陆卿耳中听到的是啾啾虫鸣，潺潺水流，隐隐约约瞧见周遭有树有竹，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大山，黑压压的不知绵延何方。

　　那女郎走到一片草地，拔出腰间短剑，自行练将起来。

　　陆卿既不敢走近，也不敢走远，当下隔着数丈瞧着那女郎练剑，夜色中只见她身影绰绰，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地纵跃不停。

　　渐渐地，一轮半月自东面山巅探了出来，月光照射之下，那女郎身形曼妙，手中短剑飘忽不定，正练得入神。

　　陆卿习过三年武术，但所学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此刻见到那女郎所练的剑法，便是做梦也难以想象，不禁脱口叫道：“好神奇！”

　　那女郎这才醒觉，想起身后有人，立时停手，还剑入鞘，缓步走向溪边。陆卿快步追上，一时也不敢靠近，只得隔了丈余距离，呆呆看着那女郎。

　　那女郎走到溪边，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一条手帕，在溪水中浸湿，拧成半干，擦了擦额上的汗。她掠了掠左鬓处的头发，转过头来，道：“你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你，为何那般高兴吗？”

　　陆卿道：“你说你有一个……”

　　那女郎抢道：“不错，我曾经有一个弟弟。”忽地拔出短剑，插在身旁地上，继道：“他八岁那年便被仇人杀了！”

　　陆卿“啊”的一声惊呼，问道：“怎么被仇人杀了？”旋即暗忖：“我本来奇怪，你我非亲非故，没一点关系，你却待我如此亲近，原来你是把我当成了你弟弟的替代品。”

　　须知他本是生在杭州这样的现代城市，从小到大，所见所闻，兼之对各种社会信息的接收，多少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在他并不算成熟的心灵里，不免会以现代人的思维考虑问题，心想这世上绝不会有任何人无缘无故对自己好的。

　　那女郎却道：“我弟弟叫‘杨冲’，你叫什么名字？”

　　陆卿当下报了姓名，问道：“那你的名字呢？”随即想到古时极讲礼教，不该随便问一个女子的名字，便道：“我只是好奇！”

　　那女郎道：“我原本叫‘杨问兰’。”冷笑了一声，又道：“不过，六年前我便没名没姓了，你没听见乐大哥他们都是叫我‘姑娘’么？”她始终不转过头来，便如同是在跟溪水说话一般。

　　陆卿听她言语中颇有怨恨之意，心想：“她到底遭受过什么不幸之事？”本想开口询问，但听杨问兰语气冰冷，终于忍住。

　　杨问兰又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铺在地上，道：“你过来坐罢！”

　　陆卿急忙走到她身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道：“我坐地上，地上凉快！”杨问兰微微一笑，缓缓坐在手帕上。

　　一股淡淡的幽香再次窜进陆卿鼻中，闻着心中有说不出的舒畅。他不禁心神一荡，侧首凝视杨问兰。

　　杨问兰突然抓住陆卿右手，道：“从现在起，你就做我弟弟如何？”

　　陆卿猝不及防，不禁一呆。

　　杨问兰急道：“你不愿意吗？”

　　陆卿寻思：“就算你只是将我当成你弟弟的替代品，那也无所谓。多个姐姐，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便道：“我做梦…都想…想有个姐姐，岂会不愿意！”他本是家中独子，同学中有人有姐姐，他时常深感羡慕。

　　杨问兰大喜，急道：“叫声姐姐来听听！”

　　陆卿吞吐良久，一声“姐姐”却始终叫不出口。

　　他瞧见杨问兰正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又见她的眼中流露出无限期待之情，终于不再觉得难为情，朗声叫道：“姐姐！”

　　杨问兰如获至宝，霍地松开陆卿的手，站起身，仰天大叫：“冲弟，冲弟，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她声音洪亮，也不知传了多远。

　　陆卿大吃一惊，也即站起身来，只听得杨问兰道：“我又有弟弟啦，我又有弟弟啦！”

　　陆卿深为所动，伸手拉住杨问兰的右胳膊，道：“从今往后，你有了我这个弟弟，我会关心你、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杨问兰道：“你既做了我弟弟，我的样子你该认得才对。”说着缓缓揭下了面上青纱。

　　陆卿只觉眼前一亮，所见是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

　　淡淡的月光中，那张脸庞下颌尖尖，樱桃小嘴，两唇极薄。她的鼻子小巧玲珑，美中不足的是鼻梁上果真有一道细长伤疤，虽不甚明显，毕竟隔得近了，自能看清。

　　陆卿不禁心神激荡，心道：“原来她十足是个大美女！”他正值尴尬年龄，见到杨问兰的绝美面貌，难免心潮澎湃。

　　杨问兰道：“我鼻子上有伤疤，定是难看死了！我也不须你来保护，你只要保护好自己那便谢天谢地啦！”

　　陆卿庄容道：“不，不，你…很…很好看！从今往后，我会关心你，保护你，不让任何欺负你！”

　　杨问兰道：“然则我要是有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又待怎样？你会同我一起报仇雪恨么？”

　　陆卿一时没了主意，吞吞吐吐地道：“这…这个…自然…自然如此！”

　　杨问兰脸现鄙夷之色，道：“说得倒是轻巧！你拿什么保护我？你武功挺高么？”跟着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没人能保护我那‘冲弟’，他…他……”陡地变得异常激动，续道：“我眼睁睁看着他被仇人一剑…一剑……”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

　　陆卿见她忽然伤心不已，有心博她一笑，当即往旁一跳，摆出“五步拳”起手式，道：“就算我不会武功，我也会用生命保护你。”

　　杨问兰“噗嗤”一笑，讶道：“你这是什么招式？”

　　陆卿道：“这便是天下无敌的‘五步拳’。怎么，你竟没见过吗？”

　　杨问兰啐了一口，道：“胡吹大气！瞧你手无缚鸡之力，还敢自称身怀绝技哩。”

　　陆卿收起架势，挠腮道：“就算我现在不会武功，可是有朝一日，我便能像郭靖那样学会盖世武功，也并非不可能。”

　　杨问兰奇道：“像谁一样？”

　　陆卿忙道：“不是，我是说只要有恒心，要练好武功也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杨问兰略一点头，道：“不错。习武虽讲究天资悟性，但贵在持之以恒，天长日久，练成绝世武功也并非不可能。”顿了一顿，继道：“只要咱们练好武功，那便再也不怕别人欺侮，还可报仇雪恨！”跟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道：“可惜，我资质太差。”

　　陆卿道：“咱们的仇人到底是谁？”

　　杨问兰走去拔起地上短剑，插入鞘里，悠悠说道：“那已是六年前的事了。”眼望远处，彷如陷入了回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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