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契约的真相

　　回到房间以后，老鬼的状况还是有些不太好。他还是一直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低着头也不说话。我担心他是不是真的被奥古斯汀伤到了，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关上了所有的窗户，使得这里能够保持一个相对较暗的环境。

　　突然，有泪水从老鬼的脸颊滑落，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只能说道：“你怎么了……”

　　老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非常的失落：“我败了，终究还是败给了他……”

　　难道他失落是因为这个？我安慰道：“这并不能说明你败给了他，这里的环境本来就对你不利，你又何须为此自责呢？”

　　“可是他骗走了我侄儿的灵魂！简直是不可原谅！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说着，老鬼露出了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接着又抿了抿嘴，明显是想让自己不甘的眼泪不要掉下来。这副样子，分明还是个孩子。

　　“当初，他是怎么骗兰特的？你应该是知情的吧？告诉我，告诉我当时发生的一切。”老鬼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

　　我有些犹豫，但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你应该还记得三年以前，你带着大批死亡部队入侵恶魔城伊文尔格的事情吧？当时……我和国王也都在十字墙顶，目睹了你们的斗争。”

　　老鬼满脸错愕的看着我，好半天才说道：“难道那个时候，在十字墙顶的那两个……竟然是你们？”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我继续说道：“就在你离开了以后，我被炸飞了半边身体，差点就死了……国王为了救我，就去求奥古斯汀，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让奥古斯汀修补了我的身体……这也是为什么即使日后国王想要我去死，我都不曾记恨他的原因。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国王成为了奥古斯汀的契约者。他们两个人之间并不存在欺骗，是国王自愿的，所以我想你没有必要因此而对奥古斯汀有怨言。毕竟，他是我见过的恶魔里面，对契约者最好的了，从来不强迫国王做任何事情，也不急着收取灵魂……”

　　“呵呵，那只是他把那些愿意相信他的人当作玩物的一种手段罢了！恶魔的一切都是肮脏的，他们从来都不会无偿为人做任何事情！总有一天，他会背叛兰的！我是永远都不会不让这件事情发生的！看来我更要抓紧时间早点杀了他！”

　　说着，老鬼的脸上又透露出一股狠劲来。让我觉得相当的不妙。看来他和奥古斯汀之间的恩怨这辈子都无法化解了。

　　这个时候，艾利斯突然前来找我说国王有请。

　　于是我让老鬼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刚才那一出还是让他受惊了。自己则是跟个艾利斯，不知她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艾利斯此次没有带卫兵，因此我们就只有两个人。虽说只有两人，我们还是一前一后前进，相互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听人说，自从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以后，艾利斯就剪去了她那头乌亮柔顺的长发，从此不再扎起，性格也愈发的冷淡，但在朝堂的职位却是步步高升，已经成为了国王最为得力的下属。也不知此次国王让她亲自过来请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树影在微风的吹拂下，随着树干来回的晃动，斑驳的光阴在地上闪烁，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依旧闲适的午后。现在想来，艾利斯还是第一个让我觉得交心的人呢。只可惜时光荏苒，一切都已发生改变。

　　突然，艾利斯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来看着我，表情略微有些复杂的说道：“丁格尼尔大人你相信命运吗？”

　　我微微一愣，答道：“我……不信。”

　　“我也不信。”艾利斯转过身去继续说道：“没有什么是注定的，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可更改。因此我才愿意相信奇迹，相信那些离奇诡异的巧合。那不止是希望，同时也是我内心的信念……抱歉让您听到这些奇怪的话，就当是我的自言自语吧。”

　　我没有说话，但不知为何内心却因为艾利斯的话而觉得有所触动。我觉得她是在暗示我什么，也是为了说服自己。

　　三年的时光里，不管是她，还是我，都有所成长。

　　很快的，艾利斯对我说道：“丁格尼尔大人，到了。”

　　我定睛一看，发现她所带我来的地方竟然就是国王带我走过的密道入口。不知道他这是有何打算，但我还是按照他的意思，独自走了进去。

　　在距离入口处不远的一个厅室里，国王独自带着一盏油灯在等着我了。

　　见我出现了，国王略带歉意的说道：“这里是王室的密室，不方便带侍从进来，委屈大人只能和我一道了。”

　　我心下一愣，试探着问道：“那陛下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您不是在寻找我叔叔的遗物吗？外面都整理清查过了，很可惜似乎没有什么东西遗留下来。而这密室里却还没有搜寻过，所以我请大人过来一起看看能否有所发现。储藏室就在前面的圆厅下面。”国王看着我说道，接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原来是这样！

　　我向前走了一步，发现前面有两个入口，当下发觉不对劲，连忙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对国王说道：“还请陛下带路。”看来他依旧没有放弃试探我。

　　国王的眼里果然流露出一丝失落，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入了一个通道，分明是通向另外一个地方的入口，就是那个之前国王用来囚禁过我的那个囚室。

　　我知道国王有另外的目的，但是又不能说破，只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跟着他前进，搞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更加的小心了。

　　说实话，随着离那囚室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的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现在回想起当时那里发生的事情还是会让我觉得恶心。

　　终于，国王推门进入了囚室，这里空无一人又积起了不少的灰，看样子在我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享受过如我般的待遇，也不知潜伏在这里的那个亡灵李斯特现在是否还呆在这里。

　　国王在囚室里徘徊，满脸留恋的神色。我虽然心中也有感触，但也不能流露出来，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老鬼的遗物在这里？”

　　国王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而是面色复杂的问道：“今天听我叔叔说的意思，似乎大人您早就知道我是奥古斯汀的契约者了，是吗？那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是……我跟奥古斯汀之前就认识，作为神族，我可以根据恶魔的气息觉察到他的契约者。因此我知道陛下就是奥古斯汀的契约者并不奇怪吧？”我反问道，心跳却有些加快，因为我明白这是国王开始正式对我的身份提出质疑了，果然他还是没有放弃这件事情！

　　听了我的回答，国王的表情有些失落。他把油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接着径直从台阶往下走去，走进了那个曾经囚禁过我的牢笼。他伸手抚摸着那些冰冷的铁柱，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丁格尼尔大人您知道吗？我有一个故人，长得和你很像很像，像到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以为你就是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很好，一直都很好，非常的迁就我。可是当年我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和他反目了，就把他关押在这里。最后还亲手杀了他……这些年我几乎夜夜难寐，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出现他惨死在我面前的场景……你说这是不是因为他心里怨恨而对我作出的惩罚呢？如果你是他，你会原谅我的所作所为吗？”

　　我有些不敢看国王的眼睛，因为他眼里流露出的忧伤让我也觉得有些难过。于是我只能说道：“谁知道呢？或许他到死都记恨着你，又或许，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你，毕竟你们一起长大，有着不同于他人的羁绊吧……”

　　“羁绊吗？或许吧……”国王微微的笑了。虽然他的嘴角是上扬的，但是那笑容里透露出的哀伤却怎么也无法隐藏。

　　“你知道吗？丁格尼尔大人，我和他之间确实有着和他人都不一样的联系。当初我的母亲为了保护我，在他的身上下了咒言，把我的性命和他的联系在了一起，所以这次我想……”不知什么时候，国王的手里出现了一把短刀。

　　我瞬间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多么傻的一个人啊！何苦用自己的性命来试探我呢？

　　国王举起了手中的短刀，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向自己的心脏扎去。而我只能在那短刀接触到他胸膛的那一刻之前，阻止他这种幼稚的行为。

　　我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手里的短刀给夺了下来，看着他的脸，郑重其事的说道：“陛下，神明是没有灵魂的，因此也不会和任何人的生命相连，所以请你……”我想要让他知道这种试探毫无意义，不要再作践自己，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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