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打熬
“到了！”蛮爷朗声，将辰恒的思绪拉回来。
这片石屋在村子另一头，依山傍水，清灵秀丽，多了几分安详与宁静。石质桌凳错落，有杨柳拂风。此时却有化不开的药香之气充斥这里，屋舍前的空地上一尊黑鼎吸引辰恒的注意，药香来自鼎中。
“把那碗血精藤液喝了，能喝多少是多少！”蛮爷顿了顿。
能喝多少是多少？辰恒望去，石桌上放着满满一碗的血精藤药液，让他嘴角抽了抽的是，这碗比盆子都大，哪里是碗分明就是个盆子。
血精藤液自己刚醒来时，蛮爷就给自己喝了一碗，效果异常的好，但是那味道实在让辰恒不忍直视。
“良药苦口！快去”蛮爷看出辰恒的迟疑，又意味深长道。他当然知道自己炼制的药液味道其实不怎么样。
“……”摸了摸鼻子，辰恒走上前，双手环住大碗，屏息，闭眼，一通牛饮。
“倒是挺能喝！坐下，还须炼化。”蛮爷笑道。
啧啧嘴，没有回答，他依言而行。就地盘膝，虽说难以下咽，但到了腹中，辰恒感觉如一团火般在肚中燃烧。
见此，蛮爷出手，凝若实质的元力自手掌喷涌而出，如惊涛拍岸卷向辰恒！浓郁的元力包裹了辰恒，流转间，进入体内。
“咦？”蛮爷眼中疑惑，辰恒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好得多，不是指衰弱的身体而是其气血恢复的速度让他惊讶。
人体气血，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补充的，很耗时。即使有特殊的灵药都需要炼化开药力，否则等其慢慢融进身体依然要不少时间。辰恒觉得一碗血精藤液让自己立刻就气血充盈，其实不然，那只是部分药力化开而已，人体大藏，诸多损去的气血并不为人所觉，想要补充圆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遑论立即让亏损严重气血瞬间充盈，或许只有绝世仙药可以达到。
辰恒的情况特殊，蛮爷感应到了他体内迅速出现气血，他甚至判断不出是不是血精藤促使产生的，因为他还没有开始帮助辰恒炼化血精藤，而血精藤的药力竟然已经遍布全身融入血肉。
滚滚气血奔腾，根本不是一个上一刻还气血枯败的人该有的情况。这样很好，蛮爷没有插手炼化，元力护着辰恒的经脉，他心中反而怕气血太旺盛让辰恒受不了。不过辰恒并无不适，只感觉全身暖洋洋的，很舒畅，鼓胀的肚子瘪下，是血精藤药液融入血肉补充气血。
充沛的气血将身体冲刷了个遍，辰恒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扳倒一头妖牛都不是问题。“谢蛮爷！”他现在状态很好！
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可没帮上多大的忙。同时奇怪辰恒如大河奔腾的气血竟然这么快平静下来，照之前来看那气血可不是淬体五重可以容纳承受的。但是辰恒现在气血充足却算不上多。
“补充气血是必要的，现在才是关键！”既然辰恒还好好的在眼前，蛮爷也不再纠结，以后会有时间的。他虚空一托，辰恒只觉身体一轻。
“噗！”
滴滴药液溅起，他被蛮爷丢进了那口弥漫着药香的四足黑鼎。“咕噜！咕噜！”没反应过来，大灌了一口药液，酸甜苦辣齐至，喉咙犹如火灼般。好在蛮爷元力发出，“呼——”大口喘气，蛮爷的药液果然还是这么……
“蛮爷”
“给你淬体用的，村子中每个孩子都会用这淬炼一遍身体，代代如此，是先人所留。不过你得受住了，否则毫无效果！”蛮爷解释。
淬炼？就泡在这药液中？药液泛着淡淡的赤色，药香阵阵，但辰恒却深知这药液其味有多折磨人。
接着辰恒就看见蛮爷一掌挥出，“嘭”熊熊烈火自鼎下凭空而燃，漆黑的鼎足开始烧红。
“蛮爷，我的肉可不好吃！”辰恒大惊。
“这是打熬你的皮肉。好好忍着！”蛮爷的话不容置疑，他还在鼎口附着了一道元力，让辰恒不能跃出。
没有办法，他只能盘坐在鼎内，晶红的药液刚好没过脖颈。已经感觉到药液逐渐升高的温度，辰恒心中忐忑，从没听过这样打熬躯体的，这是真的把人当药熬啊！自己现在算不算是温水煮青蛙？
正思索间，他看见一节枯藤被蛮爷丢了进来，紧接着不知名的药草、灵果陆陆续续出现在鼎中，而后他看见蛮爷不知从哪里又端出一个碗来，很小，仅半个巴掌大小，里面竟装着血，鲜艳无比，连带着整只碗丢了过来。
“……”辰恒看得无语，最后他脸都黑了下来，因为蛮爷掏出来一根骨头，泛着莹白色的光泽，这是真的要把自己给炖了啊！
“啪！”骨头砸在辰恒头上。
“别瞪，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鳇灵妖蠓的之骨，里面有一丝髓液。好在是其命骨，熬炼出了髓液还可再生！熬炼剩下的药渣正好可以做成醉命丸，给莽虎他们去狩猎铁额猿。”蛮爷正经道。
醉命丸？狩猎铁额猿，就是被岩泓当糖吃的那个吧！仅剩下了骨头却还能再生骨髓，好奇异，将那兽骨抓在手中，没有想象的粗糙感反而犹如玉石，温润光滑，细看之下还有一些纹路延伸其上。
“受住了！”或许是看辰恒太悠闲了，原本赤红的火焰透出了晶莹的紫色，温度也快速拔高。药液已经有了翻滚再势，灼痛之感充斥全身。
闷哼一声，辰恒死死爪着兽骨，皮肤在瞬间就通红一片，水汽蒸腾。温度恰到好处，被蛮爷控制到了辰恒忍受的极限。
“收心！定神！”一道清朗的声音在辰恒脑海中响起。
“尹禅！”想不到尹禅此时突然跟自己说话，差点就喷出口一气忍受不了了。
“运转你的经文！”
运转？怎么运转，自己根本没有元力可用啊。虽然疑惑，他还是听取了尹禅的话。努力定心，脑海中浮现出经文来，刹那间，整篇经文占据了心灵，让心神平静下来，甚至身体上的灼痛感亦减少了大半。
自然而然地，他诵念经文，奇异音律相伴，仿若袅袅仙音，清除杂念。一切皆发生在脑海中。
“轰”
辰恒感觉到了自己的气血之力，如大江似长河，波涛滚滚。经文运转的不是元力，而是气血之力，蕴藏在人体大脉中的气血皆被调动，穿行于奇经八脉间。发丝披散，他的头顶也开始升腾雾气，凝而不散。
蛮爷就在鼎边，他感觉到了辰恒的异样，他知道这样的温度药效最好，但却让人灼痛难耐，而辰恒一反先前之态，面色竟然慢慢平和下来，唯有轻微颤动的肌体证明辰恒确是忍受着灼痛。
同时他亦察觉到了辰恒逐步提升的气血，很惊人。蛮爷皱眉，连他也不知是好是坏，如此磅礴的气血不应该出现在淬体五重境，正常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不过想了想，辰恒的体质似乎本就不正常，不然怎么总会跌落境界。静观其变。
唇口微动，一张一合，连带着全身汗孔也如同呼吸般。淡赤色的药液已经变成琥珀之色，晶莹剔透，侵入肌肤，化为了奔涌的气血。
“好古怪！”蛮爷看着迅速变淡的药液，那是药力快耗尽的迹象，太快了，迟疑了一下。他元力鼓动，一些灵药自石屋中飞出落入鼎内，淡下去的温润色泽再次凝实。
…………
大量的灵药再次落入，辰恒毫无所感。一边的蛮爷眉头却拧成一团，这已是他第五次添加灵药了，辰恒的气血汹涌澎湃，不过与最初没有什么变化，无增加亦无减少。这才是让蛮爷不解的，吸收的药力都到哪里去了？他在考虑要不要打断辰恒，太反常，怕有意外发生。
“看来没有错！万载遗留……”莫名的话语，蛮爷轻道。他放弃了贸然打断辰恒的想法。
“停了吧！气血澎湃，不见增长。奇怪！”尹禅声音回荡在脑海，让辰恒停了下来。
“怎么？”
“吸收这么多已经够了！”蛮爷已经发现其不同寻常，尹禅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他看来蛮爷费力帮助辰恒实在不对劲。
“好吧！”辰恒也不知自己到底诵念了多久，想来时间亦不短了。停止诵念经文，气血也慢慢归于平静，如潺潺溪水流淌，直至他感应不到。
熊熊燃烧的紫火散灭，蛮爷已经察觉辰恒的变化。手掌挥动，卷起风来吹尽热气，露出辰恒的模样，肌体饱满，枯败之色一去不返。
“蛮爷！”辰恒被其捞出了黑鼎，原本晶莹的药液已变得跟清水般，鼎底是厚厚的一层黑色药渣。
“感觉如何？”蛮爷问道，辰恒并不知道自己吸收了多少药力，但是他清楚。现在看辰恒好好的，不由得询问。
“很好！还得谢谢蛮爷！”辰恒笑道，他确实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都是因为蛮爷准备的这药液。
“嗯！不过这也只有初次最有效，以后也不会有用了。”说到此处，他顿了下来，按辰恒之前的架势还真难说对他是否还有用。
那也只有以后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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