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此时的郊外龙华寺。
楚楚从小到大也来过龙华寺很多次，倒也不是说是多么笃信那些食人家香火的神佛，也就是走走过场求个心安罢了。
去到正殿里头拜了拜那些她并不能叫出名字来的佛像之后，楚楚突然起了去逛一逛的心思，这段时间她是难得的安分，一直在家待着等待外头谣言热度的消失。
而靳知羽此时正在龙华寺旁的凉亭里画画，深秋的山林别有一番韵味，有深深浅浅的绿，也有枯萎的黄和燃烧的红。
今日她可是定好了目标来的，她拿着笔四下比划，就是想要把这山风画出来，一边嘴里还嘀咕呢，“除了画树叶的晃动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靳知羽和楚楚俩人对上视线的时候都默契地没有开口打招呼，毕竟她俩心照不宣地互相远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今天楚楚却没有如往常那样转头就走，也许是想到了昨日楚父带上门的媒婆介绍的酒楼小老板亦或是其他什么吧。
莲儿站在主子身后，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楚楚，有些警惕地往前站了一步，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知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不介意我坐下吧。”楚楚低头示意看了一下石桌，但却并没有等待靳知羽允许的意思，直接进来凉亭就坐下了。
靳知羽看楚楚过来就把手中的画笔放下了，还一边用手撩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发，她猜今日估计是画不了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会装看不见我呢？”楚楚坐下之后，眼神却故意没有放在靳知羽身上，只撇开脸，眼神悠悠地望着外头。
靳知羽微微皱眉，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怎么说？”
楚楚听见靳知羽开口所说，忍不住勾起一边的嘴角发出一声嗤笑，“有时候我真是不知道你是在装傻呢，还是真傻呢？”
靳知羽磨了磨牙，她一直都知道楚楚并非就是她外表表现出来的样子，但这世界上有多少人会把完全真实的自己一直暴露在外人面前呢？
至少靳知羽知道自己不是，所以她也并不强求楚楚一定要真实。
但楚楚今日的态度还是超过了靳知羽的想象，一个有些小心机心思敏感的姑娘突然开始出言挑衅别人。
“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楚楚没有听见靳知羽的回答，也不在意，又开始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我为了以后能嫁个好人家筹谋算计有错吗？”
靳知羽依旧没有说话，不过她微微探了探身子朝着山下看了两眼，似乎有两个人影匆匆而来了。
“你是知州的女儿，我攀上你就是为了能有接近安王府的两位的机会。”楚楚沉默了一下，突然侧过身直直地盯着靳知羽，似乎想从靳知羽的表情里面看出惊讶愤怒或者别的什么，但她失望了，靳知羽的脸上比她平时还要淡定，仿佛楚楚所说的一切她早已知晓。
靳知羽甚至有些不耐烦，看着眼前突然显得有些疯魔的女人，“所以你今天究竟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她虽然也打算和楚楚断交了，但选择的是双方渐行渐远的方式，毕竟君子绝交，不出恶语，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楚楚当众撕破脸。
“为什么？”楚楚很难得地有些开怀大笑的意思，“因为我瞧不上你，琴棋书画你都不行，瞧瞧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说着还拎着靳知羽画的一角，很是嫌弃的模样，“你什么都比不上我，但是人人都捧着你，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
莲儿终于忍不住上前，脸上露出有些气愤的神色，“你竟敢”
靳知羽也是怒火上涌，但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山道上的两人，挥手让莲儿退下，“你让她说，我看她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呵，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大度？”楚楚看着靳知羽的动作更是觉得可笑，“你是不是觉得你和秦肃的事情是那么得顺理成章，而我却苦心经营费尽心思，我搜集秦铸的喜好，让自己一举一动都符合他的期望，我付出了这么多，挣扎了这么久，最后却还是一无所有。”
靳知羽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她和秦肃顺理成章？
楚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紧盯着靳知羽，她脸上表情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不过她完全不知道靳知羽的思想根本不在她说的重点上面，完完全全地跑偏。
“靳知羽，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确实有利用你，但从来没害过你。”
“你当时为什么不为我说一句话，就让我被那苏云弱奚落，嘲讽？！”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中的激愤也满溢了出来，“你回答我啊？！你在心虚吗？”
靳知羽也确实被她越来越激动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但说实话她有些懵逼，她都不知道楚楚究竟在说什么，被苏云弱奚落？什么时候的事情？
当时靳知羽并不是楚楚以为的装睡，她是真的醉了，那一口酒是出乎意料地烈，立马就昏昏沉沉的，她坐的位置离着苏云弱和楚楚又远，确实什么都没有听见看见。
虽然当时的事情，也是有几个知情者的，但首先靳伶不是个喜欢背后说人的，她当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知清醒之后的靳知羽。
而府里的大家也都知道三小姐和那个楚楚已经不来往了，自然也不会来找晦气。
“我没什么可心虚的，”靳知羽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在说什么，但不妨碍她回答，“至于你想给自己挣一个前程，这件事情我也没觉得有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不过你的手段也许可以叫欺骗吧，你能骗秦铸哥一时，难道真的打算装一辈子吗？”
“欺骗什么叫欺骗？”楚楚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看着面前的靳知羽，“我骗他什么，我确实喜欢他啊，我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改变自己怎么能算是欺骗呢？”
“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些，事情究竟是怎么样你我都心知肚明。”靳知羽才懒得去管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秦铸哥。
她和楚楚疏远，最主要的就是对于这段“友情”的态度的转变，她以前一直都理解错了，单方面拿别人当朋友不是她的风格。
“呵。”楚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简直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个蠢货，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楚楚说完这最后一句突然觉得和靳知羽已经无话可说了，虽然她当时为了和靳知羽交好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今天竟然就这么断了这好不容易维持的关系。
但反正她们之间的情谊早已经岌岌可危，既然都是断，不如由她主动来斩断，占据上位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站起身来之后瞥了一眼靳知羽之前在这凉亭里面画的画，楚楚突然伸手把那副画拿了起来，“瞧瞧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俗气。”然后哈哈大笑着很是痛快地撕了靳知羽的画，莲儿想要拦都没来得及拦。
楚楚撕了画立马就转身要走，然后就和身后山道上站着的两人撞了个正面，那两人正是她之前口中所说的安王府的两位。
楚楚动作一顿，转身瞪了一眼靳知羽，她是背对着山道的，那靳知羽可是必然能看得见的，但她却没有提醒自己。
靳知羽冲她翻了个白眼，她承认她就是故意的，丫疯狗一样过来冲自己一顿乱吠，还撕了她的画，难道自己还要为她着想吗？
秦铸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和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楚楚，“你”来的路上准备了一箩筐的话，现在真见到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回来了。”楚楚恢复了冷静，但也不似以前和秦铸见面时那般柔弱可人，微微扬着下巴显得十分冷漠。
秦铸轻轻嗯了一声，“肃弟，你先去找知羽吧。”
跟着秦铸来的秦肃正觉得有些尴尬呢，听见哥哥的话立马答应下来，蹭蹭蹭往上大跨了几步去找了靳知羽。
“你刚才瞧见我们了？”
“废话，我又不瞎。”
靳知羽已经在让莲儿收拾东西了，今日哪里还有画画的兴致，瞧见秦肃过来找她，给秦铸和楚楚留了个二人世界也不觉得稀奇。
“你说这个楚姑娘可真行啊，之前看见的时候都是文文弱弱温温柔柔的，我每次和她说话声音大了都怕把她吓病了。”秦肃想起自己刚才看见的场面，余惊未消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刚才她都快把我吓到了。”
“说真的，我特别怕你上去就是给人家一个耳刮子。”
靳知羽听到这儿才觉得不对劲，“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你自己不清楚吗？”秦肃撇了撇嘴说，刚才楚楚那些话要是有一句是从他嘴巴里出来的，他都能想象靳知羽追着他满山跑要揍他的场景了。
“我不清楚！”靳知羽说着眼睛却红了，看秦铸和楚楚已经离开了，她也就往山下去了，谁也没等。
秦肃有些发愣，他刚才也没说什么啊，这怎么又生气了？
“喂喂，你别哭啊。”
“人家刚才这么说我呢，就差指着我鼻子骂了，我还不能哭一下吗？”
秦肃听完却松了一口气，“嗐，我还以为是我把你惹哭了呢，原来是刚才那位啊。”
靳知羽咬牙切齿，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紧紧跟着的秦肃差点撞到她。
“哎，在山道上你走路不能突然停的，差点出事。”秦肃心有余悸，这还是在山道上，要是自己刚才没能及时控制住身形，这靳知羽还不被他撞得咕噜噜地滚到山下去啊。
靳知羽“唰”地转身，还没等秦肃反应过来就往他脚上狠狠踩了一脚。
莲儿这时候才抱着东西姗姗来迟，只来得及瞥了一眼正抱着脚以金鸡独立姿势乱跳的秦肃就继续去追赶小姐的步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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