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有惊无险
离了关雎宫，尚仙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心下疑惑的她并没有回玉窕宫，而是径直去了浣衣局，并悄悄唤来了怜翘。
“主子，您这么晚来这儿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急事了？”连翘四处打量着，谨慎地说道。
“你先不用问我这么多，只帮着我打听一件事儿看看。”尚仙若有所思地道。
“主子但说无妨，怜翘定当完成。”怜翘接口道。
“你我帮着注意下，宫中女眷之中，有谁的衣饰锦帕用的是合欢图样的？”尚仙悠然说道。
“奴婢记下了，主子放心。”怜翘知趣地没再追问缘由。
天色渐暗下来，尚仙匆匆赶回了玉窕宫，才一进屋坐定，梨香那丫头就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吓了尚仙一跳，“主子，出去了大半天，可累坏了吧，奴婢给您捏捏。”说着，一双小手就搭在了尚仙的肩膀之上。尚仙舒心地闭目坐着，却听得门前，轻轻的叩门声。
“谁啊，这么晚了，主子累了，有事儿明儿再回吧。”梨香开言道。
“莫不是夕妍有什么不妥吧，进来吧。”尚仙却提高了警惕。
推门而入的却是个有些面熟的宫女，急促地说道：“奴婢是绿芜，是初贵妃娘娘宫里的贴身奴婢，漏夜来访实在造次，奴婢是想求灿嫔娘娘赶紧去救救我家主子。”
“你家主子怎么了，是胎儿不好吗？”尚仙也揪起心来。
绿芜一个劲儿地点头，抽泣着。
“这么要紧的大事，怎么不传太医，来找我家主子也使不上劲儿啊。”梨香一心不想让尚仙卷入此事，这般说道。
“娘娘不让，娘娘谁也不让告诉，连皇上太后那儿都是，来找灿嫔娘娘也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奴婢知道这宫里懂得医术的又无害人之心的就只有娘娘一人了，还望娘娘赶紧动身，事不宜迟，只怕耽搁了就．．．．．．”绿芜断断续续道。
“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娘娘哪里做得了主，还是赶紧回禀了太后和皇上，以免日后追究起来，大家都脱不了干系。”梨香还是一力拒之。
“好吧，我这就去看看。”尚仙沉思了须臾，吐出一句。梨香连忙拉道：“主子，你可要三思啊，人家主子都没点名让您去，您何必凑这个热闹，治好了，固然是好，治不好，后果谁来承担，还有一条知情不报的大罪，到时候看谁会领您的情，为您开脱罪名。”
“放心吧，事关人命，我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再耽误下去，只怕是真的要不堪设想了。”尚仙坚定地说道。
说完，尚仙向着梨香使了个眼色，让其秘而不宣，便携了药箱与绿芜两人赶去裕锦宫了，一进屋却抬眼看见，初贵妃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尚仙开始轻唤道：“曼柔姐姐，快醒醒啊，不能睡过去阿。”尚仙见初贵妃仍然毫无起色，对其施了金针，她终于醒了，虚弱地说着，“妹妹这么晚了，你还特意来这一趟，实在不好意思，一定是她们那帮子丫头去扰的你吧。”
“姐姐，这话说到哪里去了，虽说我们的情谊不深，但是到底有一个信字在，况且眼下姐姐病重，我又如何能坐视不理呢？姐姐不找我，莫非是信不过尚仙？”
“那日我有意将腹中之子托付于你，你虽没有言辞拒绝，但也看得出你是不乐意的，做姐姐的又怎会强人所难呢？”
“眼下治病才是头等大事，其他事情就暂且先放到一边吧。”尚仙说完，细细诊断了初贵妃的脉象,又道：“姐姐的毒越发深了，若是再不管它就要吞噬心脉了，孩儿也会受到波及阿。”
“不要管我，只要救出孩子就好了。”初贵妃斩钉截铁道。
“姐姐执意如此吗？其实此事也并非没有万全之策，只是凶险得很，姐姐可愿尝试？”
“除了孩子，如今还会有让曼柔害怕的事情吗？”初贵妃感伤道。
尚仙望着曼柔坚定的神情，缓缓说道：“如今只有催生孩儿了，反正姐姐不多时就要临产了，服下我的药丸，可助姐姐顺产孩儿，而后再清除姐姐体内之毒，只是这过程不得有任何差池，且期间会比较痛苦，姐姐千万要忍着点才好啊。”
曼柔微笑道：“有妹妹在，姐姐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尚仙吩咐宫女们下去准备热水等器具，自己则拿出一枚药丸给初贵妃送服,“姐姐这药丸可助你诞下麟儿。”半个时辰过后，便开始叫疼了，尚仙又拿出一株草药，让初贵妃嚼在嘴里，“这个可以麻痹你的神经，待会儿就没有那么痛楚了。”
“妹妹辛劳了，这点病痛姐姐还能撑得住的。”初贵妃脸色煞白，吃力地说道。
药性渐渐发作起来，初贵妃在床上不住地翻动着，却又不敢大声叫疼，生怕让外人听见，只得一味哑忍，尚仙幸而曾随姑姑替人接生过，所以大胆心细地教导着初贵妃用力分娩。好不容易看见婴儿的脑袋了，初贵妃却体力不支昏厥过去了。尚仙见状，命人端来一盆凉水，到底激醒了曼柔，在再三的努力下，初贵妃终于诞下了一脉龙子。
天空缓缓地露出了鱼肚白，尚仙将洗净的孩子穿戴整齐，抱到了初贵妃身边，“姐姐终于得偿所愿了，生下了一个男孩儿，恭喜姐姐了。”
“妹妹辛苦了，这一夜真是九死一生啊。”初贵妃一字一顿地说道。
“姐姐如今身子孱弱，还不能用药驱毒，只能先待身体气力养好，才能施药治病啊。”尚仙劝慰道。
“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最要紧的事已经办好了，其他的但凭妹妹拿主意好了。”初贵妃如释重负。
“奴婢这就去给皇上报喜去。”绿芜高兴地跑了出去。
不多时，皇上下了朝就不顾一切地闯进了裕锦宫，来到初贵妃的塌前，握住她的手道：“生产这等大事，也不通知朕一声，好歹多传几个太医进来瞧瞧也好，你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得了阿？”
“臣妾这会子不是好好的吗？皇上不必大惊小怪，脾气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初贵妃轻描淡写道。
“就你什么事儿就不放在心上，朕瞧着阿，也没个娘的样子。”祎徵嗔怪道。
“皇上还是先看看我们的孩儿吧，给他赐个名字吧。”初贵妃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渴望。
祎徵轻柔地抱起襁褓中的婴儿，问道：“朕的皇儿是谁接生的？”
“是灿嫔妹妹，说起来还要多谢她呢，我原也是不想去麻烦她的，倒是绿芜这丫头自己跑去找的妹妹。”初贵妃接口说道。
“是个好丫头，朕得赏你，可不能一味纵了你家主子的意思。”祎徵瞧着绿芜道。
“皇上今儿倒是来挑臣妾的不是来了。”初贵妃假意生气道。
祎徵笑着摇了摇头，将孩子抱还给曼柔，又对尚仙道：“你还会替人接生？”
“过去学过一阵子的医术，跟着师傅替人接生过罢了。这次也是事急从权，尽力而为，幸好一切顺利，没辜负初贵妃姐姐的托付。”尚仙不温不火地道。
“不论如何，朕也要替新生的皇子和初贵妃好好谢谢你，此次灿嫔不容置疑，自当是居功至伟，不过你的医术朕一向信得过，就不必过于谦虚了，朕记你一功。”
“眼下照顾好大皇子和调养初贵妃姐姐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呢，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灿嫔这话不错，朕这就传太医来给你好好瞧瞧，这次就不能再任性了。”
“臣妾还是想请尚仙妹妹来照顾我，那些太医人老笨拙，看着就难受，开的汤药不是酸就是苦，那些补药每天都一样，腻都腻死了，不几天臣妾就胖得下不了床了。哪有尚仙妹妹这么贴心，日日在一处也可以说说话，多好。”初贵妃撒娇道。
“才当了娘，又犯小孩子脾气了，把宫里的太医说得那么恐怖，既然你喜欢灿嫔，朕就依你吧，只是有什么急病还是得传太医阿，”祎徵望着初贵妃投降道。转而又对尚仙道：“灿嫔，你又意下如何？”
“尚仙一切听皇上安排。”
“皇上，尚仙妹妹连生产之事都能办好，何况调理呢，您就别不放心了。”
“好了好了，朕还得去太后那里把这喜事儿说说，另外还有取名字的事儿，也是马虎不得的，到底这是朕的头一个孩子呢，朕先走了，晚些来看你，快歇会儿吧。”祎徵高兴地离开了。
“姐姐，的确得好好休息了，先睡一会儿，我去厨房让她们给你备些热粥和汤水，好好补补气力。”尚仙柔声道。
“这些就交给她们去做好了，你也累了一夜了，快回去好好歇息吧。”初贵妃颇有些心疼地说道。
“我没事儿，姐姐。”说完，尚仙去了小厨房，亲自为初贵妃熬了芝麻粥，又拌了几碟可口的小菜，还熬了一锅乌鸡人参汤，吩咐好绿芜汤的火候，才从裕锦宫离开。
出了宫，夜幕初上。尚仙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慢慢行走着，到了玉窕宫门口却有一个人影来回徘徊着，定睛一看，确是怜翘。
“主子，上次您让奴婢查访的事情有眉目了，奴婢仔细查找过宫中各位娘娘和小主的衣物佩饰，只有逊妃娘娘一人用带有合欢花图案的佩饰。”怜翘简明扼要地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罢，被人瞅见不好。还有此事不传六耳。”尚仙淡淡地回了一句。
“奴婢明白，告辞了。”怜翘说完也走了。
尚仙早就猜到只有逊妃一人，想不到她陆曳娆也丝毫不掩饰，难怪太后要发狠灭了寿宁宫里的合欢花了，只是眼下自己还没有那个心思去顾及她逊妃，因为初贵妃体内的毒已经让尚仙感到棘手得很了。
第二天，宫里上上下下都在谈论初贵妃诞下龙子的事情，祎徵也因此而大摆宴席，初贵妃顶着精神也出席了，一方面，她不想扫了祎徵的兴致，另一方面，也是对太后的示威。
嫔妃虽是一个个口吐莲花地向初贵妃庆贺，心里却是另一种说不出的嫉妒。看着他人的母凭子贵，逊妃却一改往日的做派，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独自啜饮起来。
祎徵举杯道：“朕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朕很是高兴，借着这个事儿，朕有个提议不如来个喜上加喜，朕要册封我朝的皇后，一个开国至今还空缺的位子，就由替朕第一个诞下孩儿的初贵妃来做朕的第一个皇后，让我们共饮此杯，一起庆祝此事。”
众人多半愣在那里，反倒是逊妃带着几分醉意，“皇上，臣妾先干为敬了。”
祎徵高兴道：“曳娆果然是性情中人，最明白朕的心意，今日喝得有些多了，喝下这杯之后，可不能再贪杯了阿。”
太后缓缓开口道：“皇上，册封皇后乃是大事，怎么能是几句酒后戏言呢，这岂不是不尊重未来的皇后嘛，初贵妃才刚擢升至贵妃，这段段时日又升，恐怕有违体统吧，再者说来，曼柔那丫头身子且还没好呢，册封皇后又要祭祖又要劳累的，她哪里吃得消阿，不如先将身体养好，再说不迟。”
“母后，言之有理，是儿臣太过草率了，险些怠慢了初贵妃，这事儿朕还得好好安排一下，必须得要风风光光的才行，眼下还是曼柔的身子最要紧。”皇上握着初贵妃的手说道。
初贵妃也只是用眼神回应着祎徵，但笑不语。
“还有一事，朕差点忘记了，这次初贵妃能够顺利生产，灿嫔居功至伟，朕一时还不知该如何奖赏她才好，还请母后出个主意。”祎徵询问道。
“宫里吃穿不愁，自然是晋升最得宜了，依哀家看，不如就晋了贵嫔吧。”太后两眼逼视着尚仙说道。
“那就依母后所言吧，晋为贵嫔吧。”
“谢主隆恩。”尚仙神色自然地迎接太后和众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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