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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十面埋伏


  小小的荒原上喊杀声暴起,大大小小的旗帜、骑兵和步兵满山遍野,在闪耀的阳光上不断摇晃着,一场众寡悬殊的大混战终于展开。

  王一凡率着关宁铁骑,锐不可当地向着扑过来的敌人迎头猛冲过去,转眼之间就将敌人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后面跟着的步兵也收脚不住,被奔跑如风的关宁铁骑砍杀得血溅沙场,纷纷后退。

  但这次包围过来的却是洪承畴本部的精兵,他们只慌乱了一小会,就立刻恢复了阵型,迅速将王一凡骑兵冲出来的缺口堵住,和他们拼力厮杀了起来。

  戚无伤在混战中看到了远处洪承畴的中军大旗,立刻带着数百名骑兵,丢下周围的敌人便向着大旗的方向猛冲过去。

  洪承畴见戚无伤的人马来势汹汹,立刻便安排自己手下的标营人马上前,将戚无伤等人重重包围起来。

  那些悍勇的标营人马一边冲杀着,一边大喊道:“砍一个脑袋赏银五两,抓到一个大头儿赏银百两,大家拼命杀啊!”

  敌军听到这个声音,气焰愈发嚣张起来,被包围住的戚无伤心头恼极,挥动长枪在敌人阵中拼死战斗,像一只下了山的猛虎一样,势不可挡。

  有一个骑着马的敌将偷偷摸摸地从后面溜了上来,想要趁乱偷袭戚无伤,却见他大吼一声,头都不回就是一枪刺去,将那个偷袭的敌将一枪刺落马下。

  被围住的将士们也个个拼命,每个人的马身上和衣服袖子上都染满了鲜血,但洪承畴的人马众多,而且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猛将,一旦有人被戚无伤的人马杀退,立刻便有另一拨人堵了上来,围堵的阵容丝毫不乱,让戚无伤和他的人马无法冲破。

  在敌人的层层围攻之下,戚无伤的身上也受了几处轻伤,血染战袍,手下的士卒也倒下了一半,剩余的也是人人身上带伤,但还是在拼命和洪承畴的人马厮杀着。

  战场上布满了尘土和各种火器发射后的硝烟,被困在其中的王家军浴血奋战,几乎进入了忘我之境。

  戚无伤大声鼓舞着身边的同伴,在嘈杂一片的战场之上,居然两个背靠背的人都听不见对方的呼声。

  戚无伤和手下士卒经过长期的作战,气力已是大不如前,就在大家的神情慢慢有些困顿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只见王一凡骑着白马从烟雾中纵身腾跃而出,围在戚无伤等人身旁的官军惊骇不已,纷纷向两边闪开。

  王一凡领着骑兵将困在中间的戚无伤等人接应出来,大喊道:“老戚,敌人人数太多,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先想办法冲出去。”

  戚无伤点了点头,只见王一凡将手中的宝剑一挥,大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来!”

  后面的洪承畴本打算将王一凡等人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却见王一凡带着戚无伤的兵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挡者披靡,隐隐有突围的架势,忙紧急从后方调出一支三千人的生力军前去围堵。

  王家军在王一凡的指挥下勇猛无畏,人人都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在发起冲击,但无奈洪承畴的人马太过集中,他们冲杀了多次还是无法突围,反而被敌人分割成许多部分,各自为战,无法相互照应。

  这种空前困难的局面不禁让王一凡一阵感慨,这个洪承畴的人马果然是不好对付。

  就听到旁边一声炮响,却是洪承畴新调来的三千精兵杀到了王一凡的身旁,竟将王一凡和数百名骑兵团团包围住了。

  众将士见主将被围,人人的脸上都现出了惊慌之色,他们拼了命想从这支人马中杀开一个缺口,将困在里面的王一凡等人救了出来,却反而被这支生力军杀得连连后退。

  戚无伤的脸上终于也开始紧张起来,大声问道:“一凡,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却听见洪承畴那威严却又无比沉稳的声音在远方传了过来:“王大人,你还是降了吧。本官保证,一定会保全你和众将士的性命,绝不妄加杀害!”

  王一凡遭此绝境,反而仰天长笑:“洪大人,我敬你是个知书达礼的饱学大儒,没想到你的见解竟如此肤浅!我王一凡岂是孬种,你别做梦了!”

  洪承畴被王一凡凛然一斥,却不生气,反而继续劝道:“一凡,现在是国家多灾多难之际,百姓流离失所,贼寇横行无忌。你是堂堂正正的大汉子民,又是朝廷敕封的三品大将。理当为国家出力效命,却怎么可以为了私人恩怨而反叛朝廷呢?”

  王一凡朗声道:“洪大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可一句话就轻易拂过?我听说你平日里也是个敦厚孝子,若是你的老母亲被人杀了,你也能像刚才所说的那样若无其事么?”

  洪承畴还是不死心地劝:“王大人,此一时彼一时,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屁话!”王一凡厉声斥道:“自从我下令进攻北京城的那天起,就早已下定决定,誓要和崇祯小儿来个你死我活。不是我将他的江山反手而灭,就是他将我千刀万剐,绝无第二种可能!”

  洪承畴勃然大怒道:“本督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更怜惜你王家军的英勇果然,这才指给你一条自新求生之路,想不到你居然冥顽不灵,不听劝告。王一凡,你若是在执迷不悟,本督也只好下狠手了!”

  王一凡冷笑一声,不再答话,挥舞着宝剑率军向刚才洪承畴发话的反方向猛冲过去。

  洪承畴见他的架势之后,忙对麾下将士喊道:“将士们听着,若得王一凡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福荫子嗣后代!”

  在他的鼓舞之下,官军更加拼命地冲杀起来,王一凡努力集中了一队骑兵,骑在马上连连发箭,将欺上来的十几个敌将一一射落马下,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啊!”

  周围的骑兵纷纷随着他猛冲过去,马蹄声络绎不息,刀剑在密密麻麻的敌军身上猛砍起来。

  却见王一凡杀退了几个敌将,瞅准空当,骑着照夜狮子白如同一道白色闪电一般,将执掌着洪承畴大旗的敌军掌旗官砍倒在地,劈手就夺了他手中的大旗,猛力挥舞起来:“洪承畴已死!弟兄快杀啊!”

  周围的敌军将士不明所以,眼见洪承畴的大旗果然被王一凡夺了,误以为主将被杀,纷纷四处逃窜起来。

  王一凡一马当先地领着大军冲杀着,一把染满了鲜血的宝剑在硝烟和尘土中闪着耀眼的白光,所向无敌,终于将敌人的阵势杀出一个缺口,领着包围圈内的骑兵冲了出去。

  身后的戚无伤也用力挥舞着手中长枪,带着残余的人马跟着王一凡等人冲了出去。

  洪承畴见王一凡等人居然奇迹般地杀出了重围,气得他将手里的马鞭一掷在地,亲自率着大批官军追了上来。

  王一凡和戚无伤带着残余的兵马,在陌生的旷野上没命地狂奔着,经过这一系列的恶战之后,原本的万人大军就只剩下了现在的两千多人,其中还有不少身上挂了彩,他们顺着小路飞驰了两个多时辰,才慢慢将身后的追兵摆脱开来。

  他们行到一处荒废的村庄里休息,这个村庄因为之前的大灾荒和民变,里面的居民早就死得死,逃的逃,现在孤零零的十几间屋子里空无一人。

  王一凡和戚无伤吩咐大家在这个村子里落脚歇息,经过连场厮杀的将士们口干舌燥,纷纷在村中的井里找水喝。

  一个将官刚刚打上了一桶水,才喝了一口,就满面乌青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起来。

  “井里有毒!”王一凡猛喊了一声,上前一脚就将那个水桶踢到了一边,吩咐众人不要再喝井中的水。

  他命令大家取出身上的水壶解渴,虽然他自己也渴得喉咙冒火,却见自己的水壶递给了一个伤重的士兵,强忍着口渴在战士们中间巡查起来,不断鼓励和安慰着大家。

  那些将士们见了以后颇为感动,纷纷小声说道:“别看咱们折了一阵,但只要王大人还在,就还有希望!”

  王一凡眼见前军中的一个老人背上背着把宝剑,腰间悬着一个药葫芦,在伤兵中小心救治了起来。

  “薛神医!”王一凡惊喜地叫道:“你怎么也来了?”

  他看了看薛神医那副标准的战士打扮,好奇地问:“你也要参战?”

  薛神医斜着眼睛看着他,冷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老薛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上阵杀敌,绝对不会落在你们这些年轻人之后的。”

  王一凡不禁肃然起敬,他看着面前那一个个呻吟惨叫的伤员,小心翼翼地问:“薛神医,这一仗咱们负伤的兄弟不少,你能把他们都救过来么?”

  薛神医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我身上带的药有限,只能有一个救一个了。”

  王一凡失望地转头离开,看着那些受伤的弟兄们,心里一阵阵抽痛。

  正在这时,戚无伤从后面领着一个人走了过来:“一凡,这个人是从后军逃出来报信的。”

  王一凡忙问:“现在夫人他们怎么样了?”

  那人摇了摇头,一脸颓然道:“咱们的后军遭到了左良玉的主力突袭,虽然夫人和王守义率领大家拼死抵挡,但还是被他们打散了。现在他们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王一凡的心情一片沉重,他对一旁的戚无伤说:“不管后军出了什么事,我们都要继续前进,大军在之前约定好碰面的安阳城会面。”

  戚无伤领命而去,他望着村庄内的残兵败将,心里一阵凄凉。

  就在王一凡率军突围之际,追丢了目标的洪承畴立刻带着人马转回头来,围剿起之前被左良玉突袭的王家军的后军人马。

  眼下他知道漏过王一凡必是重罪,期望着能从后军抓获他的亲眷,好逼迫王一凡投降。

  但就在他赶回到战场上时,原本杀声震天的战场却忽然安静了下来,高大魁梧的左良玉策马奔了过来,提着几个妇人的脑袋丢在他的面前:“洪大人,卑职不辱使命,已按大人吩咐将王一凡的妻妾就地格杀,还请大人查阅。”

  洪承畴看着丢过来的妇人首级,气急败坏地喊道:“你怎么可以如此糊涂!”

  左良玉一脸困惑地看着洪承畴,问道:“大人,我都检查过了,这几个女人都穿着与一般妇女截然不同的绸缎战袍,身上也都佩戴着各种首饰,必是王一凡的妻妾无疑了!”

  “混蛋!你坏了老夫的大计了!”洪承畴连声斥骂,却也只得无可奈何地转过了头。

  他心里暗想:“这次放跑了王一凡,又将他的妻妾给误杀了,恐怕再想劝他归降已是绝无可能。若不是这次事先布下天罗地网堵截王家军,只怕以他关宁铁骑的机动能力,自己再也追不上了。放跑钦命重犯乃是大罪,该当如何向皇上解释呢?”

  一旁的幕僚瞧出了他的心里,忙凑上来小声劝道:“大人,这次剿杀王一凡等一众反贼,诛杀其所部人马过万,乃是一场空前的大捷。只要我们在上报的奏折上写明,王一凡已被我部杀得只身而逃,绝无机会东山再起。料想皇上不会怪罪,反而会大大地赏赐大人。”

  洪承畴叹了口气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他吩咐手下士卒和左良玉,务须在战场附近继续堵截,并搜查受伤落单和之前被打散的王家军余部,绝不许一贼漏网。

  吩咐完后,他便骑着马,向着一旁城中的临时官署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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