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我们的爱
“怎么是你？”我疑惑地看着他。
“星宇说你脚被高跟鞋磨伤了，他又忙着招呼宾客，所以托我进来照顾你。”他温柔地看着我，微笑解释着，“来，把脚抬起来，我帮你擦点药。”
他帮着我将冗长繁复的婚纱卷起，露出白皙的小腿，紧接着帮我褪下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将我的脚腕捧在他的掌心。
“后面都磨红了，疼不疼？”他细致地看着我的脚腕，眼神略过红了一大片的地方，显露出浓浓的心疼。
我望着他看向我柔情似水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随及任由他在我脚腕着轻轻擦着药。
这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条件爱着我的人，只是他已婚，我如今也成了别人的新娘，“婚姻”两个简单而沉重的字眼，在我们之间生生架下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碧落黄泉，我终是无法触及到他近在咫尺的温暖。
看着他认真心疼的模样，我心上的不忍不是假装。他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也与我约定会在知晓我妹妹下落后竭尽全力保护她。他之于李尚修，每一个都是我不忍伤害的人，我却生生要在他们之间做出抉择。
“微微，李尚修的案子虽然已经开始一审了。但你不用担心，虽然罪证齐全，我会尽力周旋的，尽量洗脱他的罪。”莫立磊一边擦着药，一边对我续续说着李尚修的事。
听他提起李尚修的事，我的心上更是不忍。若是莫立磊继续帮我，相信凭他们家在政界的实力，即使有魏星宇的打压，但捞一个李尚修出狱想来不是问题；但若真的继续这么下去，恰好中了魏星宇的计谋，出来的是李尚修，进去的便是莫立磊了。
两个都是我最不忍心伤害的人，究竟应该如何取舍，现在的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忽而抬眸，向莫立磊问道。
我真的何德何能，换得他情深如此。
他静静看着我的眼眸，良久，才开口说道：“微微，还记得那天你来局里找我，走之前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我轻点了点头，那一日，他对我说“你真的忘了我吗”，以至于后来我回去后的几天，都是一直想着这句话，却始终想不起来这句话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爱，比死亡更理所当然。”他定定看着我，从口中续续说出这一句话。
“是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随后又逐一否定，不想原来曾经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竟然是莫立磊！
“是我。”他浅浅笑着，点头答道。
三年之前，若说魏星宇是我抬头仰望的北极星，莫立磊便是一直默默守护在我身边的天使。在我追逐魏星宇的漫长岁月中，每个礼拜都会收到一份匿名的信件，里面无一例外是一首情诗。
而扎西拉姆多多的《仓央嘉措说》，是他写给我的第一封信，最末尾的一句便是“我们的爱，比死亡更理所当然”。
代号为M的他为我写了连续一年的情书，只是在第九十九封信到达之前，他却忽然失去了踪迹。
我不曾知晓他的名字，留在我记忆中的也始终只有一个代号。
他是谁，我无从得知。
一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曾陪伴我一年的人，竟然是我早已熟知的人。
“注意到你，是在大一的迎新会上。那晚的你穿了条红色的裙子，跟前几天宴会那件礼服的红如出一辙，美得惊心动魄。我本来想寻找机会认识你，没想到是通过星宇。那时候，你疯狂迷恋星宇的事全校皆知，而我作为他的室友，只能在一旁默默关注你。我很希望你能幸福，但更希望给你幸福的人，是我。
我和星宇从小一起长大，你们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也不好贸然就向你开口，所以就用M的名义每个礼拜给你写情诗，一直写到第九十八封。我本来想将第九十九封信直接交给你，然后告诉你，给你写了整整一年情书的人，是我。我本来都计划好了在哪里与你相遇，用怎样的方式与你表白，但是那时候我接了个电话，被父亲叫回了家，随后发生的事情更是超乎我的想象。
三年前因为魏氏突然出现危机，我爸也牵扯上一些嫌隙，所以在星宇被他母亲送出国的同时，为了巩固我爸市长的位子，我和于梦蕾订了婚。之后家里人也送我们俩一同出国留学，此后我再也没见过你，一直到我和梦蕾的婚礼上。梦蕾曾看到过我手机里存着的你的照片，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你，她威胁我，要是我生了什么多的心思，就用他爸的势力击垮我爸。那时候，我没的选，只能装作与你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莫立磊宠溺地看着我，一字一句说完了长长一席话。相较于魏星宇凌厉的棱角，他的眉眼有种如画的协调与温柔，看着总是能让人觉得很温暖。
我并不知道，原来我与他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去。这便也难怪，每当与于梦蕾相处时，我总能感觉到她身上对我存在的若有若无的敌意。
莫立磊，他是我年少青涩的陪伴，却陪我走过了曾经我被魏星宇伤得遍体鳞伤的岁月。
若是时光回到当初的起点，我眼眸所及处不是在台上发光闪耀的魏星宇，而是在一旁默默看着我的莫立磊，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微微，你终于……还是嫁给了魏星宇。”他面色悲痛地看着我，极尽伤感地说着。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我感觉心脏仿佛某个角落碎了一块。
嫁给魏星宇，曾是我青春少艾全部的梦想，此刻却在世事的恩怨纠葛下演变成了一种无可奈何。
自从父亲死后，我又何曾真的有过自己的选择！
“三年前，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沉了沉眼眸，淡淡问道。
一切事情的源头，一下子都集中在了三年之前。
关于三年前的真相，为何当初魏星宇要远走他国，为何当时的魏氏会被郑董事一手把持，为何当初莫立磊会匆忙与于梦蕾订婚？
“三年前，魏氏……”莫立磊刚刚开了个头，话语却被推门进来的魏星宇的助理打断了，“夫人，老夫人在外面找你。”
我很想从莫立磊口中得知三年前的真相，虽然不知道事实，但我冥冥之中感觉这件事不仅与魏氏、莫家有关，还与林家有关，甚至有可能直接导致魏星宇逼死我爸爸。
但此时很显然，我与莫立磊之间的对话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你的脚还好吗？现在能走了吗？”莫立磊的关注点不在未说完的话，而是在我被高跟鞋磨红的脚腕。仿佛与我之外的所有事，都与他毫不相关。
“擦了药已经感觉好多了，应该能走。”我点了点头，随及继续说道：“我先出去，以后再找你说这件事。”
“好，走路的时候小心脚上的伤口。”莫立磊扶着我徐徐起身，出门的刹那转身对我细致嘱咐着。
“在李尚修的事上，能帮则帮，至于你力不能及的地方，我能理解。在这件事上，一定要小心。”踏出脚步的一瞬，我终是不忍，开口对他说道。
“我知道，你去吧，别让伯母等急了。”莫立磊微笑着，和煦地笑着。
我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整个世界静止，我的眼底只有他存在：“莫立磊，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他的面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转瞬变成了淡淡的微笑，宛若春日的艳阳天，暖暖地照在心头。
原来一瞬错过，便真的是永恒。
我在助理的指引下捧着婚纱，慢慢踱步到了魏星宇的母亲身边。
“微微，来，这是新闻报的记者，正要拍新郎新娘的婚纱照。快过来，站在星宇身边。”魏星宇的母亲亲切地对我说道，向我介绍身旁架着相机的一众记者。
“魏太太，您好，我们想给您和魏先生拍张照片，做明天报纸的版面。”一个状似领头人的记者上前，微笑对我说道。
我轻点了点头，便走到了魏星宇身边。
他素来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却极其注重面子，所以这些表面功夫我还是会尽量做的齐全。我可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他又反悔不告诉我妹妹的下落，那我到时候可算是一切都白忙活了。
“在休息室待了这么久，跟莫立磊聊得如何？”我信步走至魏星宇身边，便听到他用只有我们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如是问道。
“我不会再一次愚蠢地成为你手上的棋子，通过我让你去对付莫立磊！”我咬牙切齿从牙齿缝中挤出了这么一句，在外人看来，我们之间似是贴身在耳语些什么，实则不知我们之间早已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中气十足，看来你的脚倒是好了。”他冷笑一声，伸手将我搂进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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