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痛苦的抉择
裴雨瞳虽然平日依旧和夜玖蹦蹦跳跳的，但私下里已经在和裴燃商量准备嫁妆了，真真是要长大的模样。
夜玖就在一旁看着她试喜服，大红的衣衫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长袖尾镶着一圈金色花边，高贵而不失优雅，穿在她身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整个粉雕玉琢的脸颊都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夜玖舒心的笑着，没有像以往的那般和她玩闹。待嫁的女子都有很不一般的欢愉吧，活了多少年，终于等到一个愿意用一生去呵护自己的男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该是多幸福呢。而现在雨瞳便是这样一个幸福的女子。
如果自己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像她一样，和自己所爱之人平凡终老，她愿为人。
夜玖走神中，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呸呸，自己哪有喜欢的人，真是胡思乱想。
裴雨瞳被她这副呆呆的表情弄笑了，“夜玖，怎么样，羡慕嘛？”
夜玖切了一声，不以为然：“谁羡慕你啊，少自作多情了，不过呢你还真得幸福到让我羡慕才好呢！”
“那就承你吉言。”裴雨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时，裴燃推门而入，清冷的声音也随之传入二人的耳朵：“你们两个窝在里面干吗呢。”
话未落地，她便怔了一下，眼帘内映入一袭喜衣的裴雨瞳。
裴雨瞳看见她，高兴地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姐啊，我还以为你去哪了呢，你看我，漂亮么？”说罢还在原地转了个圈，眉梢间扬着喜悦。
夜玖在一边嗤之以鼻，“又开始得瑟...”
可能是夜玖的错觉，她在一瞬间看到了裴燃的笑容有一丝僵硬，“好了，你这还没出嫁呢就等不及了。我还有事，你们玩。”
夜玖思绪飞转，裴燃是隐瞒了什么事么？
“能有什么事啊...”裴雨瞳疑惑的喃喃道。却只能看见裴燃走出屋门的背影。
星辰布满天空，黑夜笼罩着整个裴府。夜玖干躺在床榻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那种空洞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占据了整个大脑的思维。
她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的穿好鞋子，倒了点水喝下去，却心烦意乱。她拉开自己的屋门，看着外面黑漆漆一片，倒有了想出去走走的欲望。
想法一旦固定便无法从脑海中脱离，夜玖深吸一口气，便做鬼一般的溜出屋子。这个时候除了彻夜赶工的房屋，基本上大家都睡了。
夜玖全无睡意，她慢慢走在园子里并不怎么清晰的小道上，倒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雨瞳口中的“怪胎”，大晚上的瞎溜达。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睡不着啊。难道要一直躺到天亮？夜玖撇撇唇，才不要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夜玖无意中往远处一瞟，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到了亭子里有一个坐着的人影。难道有谁和自己一样，大晚上的睡不着出来闲逛？
可是到底是谁呢。夜玖悄悄地走近，才惊奇的发现，那人不正是裴燃么！
原来裴燃姐也会失眠。夜玖轻声叫了一声，“裴燃姐，是你么？”
走近后才发现，亭内的桌子上摆满了酒壶，而裴燃正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好像没有听到夜玖的话。夜玖大吃一惊，这是要宿醉么？
夜玖干脆走过去坐了下来，按住她拿杯子的右手，“裴燃姐你在干嘛呀，这样很伤身体的。”
她终于看清了裴燃此时的表情，不是平日的冷淡，因为酒精的作用而面色红润，嘴角漾开一抹从未有过的魅惑的笑意，那笑里却像是看不懂的苦涩。水眸里凝着一汪杏色，直直的看着面前的夜玖，像是醉了一般的反问道：“喝酒有什么呢？”
夜玖愣了下，这股忧伤从何而来？裴燃怎么了？
裴燃用另一只手轻轻掰开夜玖的手，仰头喝下杯里的酒，继续笑道：“不是么？喝酒而已，不会碍到任何人。”
夜玖再次阻止她，认真的盯着她说：“裴燃姐，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吧，如果是秘密，我不会向任何人说起。相信我。”
裴燃的手一顿，声音却变得冰冷起来，“只是我自己的事而已，并没有说起的必要。”
“你难道连我也不信么，这么多天的相处，我知道你的内心和你平日表现出来的性格并不一样啊，到底是为什么你要喝酒？不管是什么问题，一起解决就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不累么？”
夜玖一口气吼出了这么多话，微微喘着粗气，裴燃却沉默了。
裴燃握着酒杯的手松开了，痛苦的闭上眼，喃喃道：“这件事，谁也不能帮忙。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夜玖心一紧。
她顿了一下，清澈的眸子望向杯子里的酒，声音淡淡，带着悲伤，“我爱他，很早的时侯，我就爱上他了。”
夜玖在心底惊了一下，下意识的问：“他是谁？”
裴燃的回答却更让她惊诧：“他的名字，叫做风亦尘。”
“什么？！”夜玖全身都震了一下。她把全部都串联起来，这就是裴燃今日看到裴雨瞳穿嫁衣时，眼中闪过落寞的原因么？姐妹二人同时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那他喜欢雨瞳么？”夜玖追问。
裴燃却轻轻摇了下头。
夜玖更惊讶了，简直就要跳起来，一连串的话蹦出：“他不喜欢雨瞳？他是喜欢你的对么？既然他不喜欢雨瞳为什么要娶她？这对你们三个人来说都是伤害不是么？裴燃姐！”
裴燃苦笑，抬眸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你没看见雨瞳一见到风亦尘就那么兴奋的模样么？还有她今天...”再次垂下眼，“而我，和他根本不可能。从我父亲去世的那一天起，我便在心里想我以后绝对不嫁，我要守着裴府，守着易善堂...”
“不，不应该是这样，你父亲是希望你幸福的！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
夜玖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你知道吗，雨瞳从很小的时侯就一直对我说非风亦尘不嫁，而且...我么两家是世交，他们两个自小是有婚约的，我不能断了我亲生妹妹的梦！这件事她并不知道！”
一滴泪，缓缓滑落。心里的痛苦，她选择咽下。
夜玖被她的一番话再次震惊，“可你这样做是对她更大的伤害啊，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如果风亦尘要娶我，她会崩溃，”裴燃继续说，“她一直把风亦尘看作生命，没有他，雨瞳活不下去。”
所以，她恳求风亦尘，把对自己的爱深埋在心底，好好对待雨瞳，让她快乐。
那个时候，她的心痛的无法呼吸，但还是将眼泪逼回眼眶，冷冷的告诉风亦尘自己的选择。
她甘愿为了雨瞳，放弃这段爱情。只当是年少轻狂，爱上不该爱的人吧。
夜玖拼命的摇头，“不该是这样的，既然相爱就要在一起，不应该牺牲两个人的幸福去成全他人，即使...即使是雨瞳，如果她知道这一切，一定会祝福你们的，毕竟你是她的姐姐啊。”
相爱的人却因为他人不能在一起，多么令人遗憾与痛心！
“夜玖，我已经决定了，”裴燃再次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又给夜玖倒了一杯，举起杯子，笑道，“过了今晚，我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你也是，帮我向雨瞳保密，我希望她能做一个快乐的新娘。”
为什么，会是这样？夜玖胸口升起一阵苦涩，难受的说不出话，她僵硬的举起杯子，怔怔的看着裴燃一饮而尽，却再次将杯子放了下来。裴燃要如何面对新婚的二人，风亦尘又该如何面对雨瞳？
如果此时做选择的是自己，自己会如何做？
终究是局外人...裴燃的痛苦，是自己所不能真正去体会的。这一杯酒饮下，是不是就是对记忆全部抹去的决心，但那是不可能的啊，发生在自己身上切切实实的事情，自己所深爱的人，怎么会轻易忘记呢？
想到此，夜玖的心脏却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她不知为何顿了一下，脑海中只回想着那一行字：自己所深爱的人，怎么会轻易忘记呢？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对这句话特别敏感？夜玖捂住胸口。
面前的裴燃已经醉得趴在桌上睡着了，就在夜玖思考的时侯，她又给自己灌了很多酒，仿佛想让酒精麻痹自己的伤口，但是那除了让人暂时失去痛的知觉外，对伤口的愈合不会起到任何帮助。
夜玖深深叹了口气，这样的裴燃，让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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