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灰尘，在走廊里飞扬。视野中一片昏暗，木地板一踩就嘎吱响。
林奇沿着这条狭窄的过道往前走，突然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机关，地板一块块下陷，给她显出一个向下的楼梯来。
她听见酒杯碰撞，鞋跟敲地，斗篷摩擦，低声细语，细细碎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矜持又迷幻。
下面是一个酒吧。好像老板省了电费一样，电灯的光很微弱，只有寥寥几盏，照亮的范围十分有限。但也足够林奇看清酒吧里坐满了法师。
仿佛回到中世纪前期，压抑的时代，人人眼中没有光彩，要么兜帽，要么面纱，要么直接是刘海垂下，遮着掩着自己的脸，好像作为一个人行走在世上是多么罪恶的事情。
法师都是一群恨不得把自己人间蒸发的怪咖。这和超级英雄为了更方便行动而把自己的脸包得严严实实不是一码事。超级英雄遮脸，让他们的行动无所顾忌，更加张扬，抛下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的身份去代言正义。
而法师遮脸，只是神秘主义在装扮上的一种衍生。法师这一群体在保持神秘这件事上堪称登峰造极。
林奇甫一入场，就感觉全场的目光刺到自己身上，片刻又渐渐地消散。低低的聊天的声音甚至停了一下才继续。
“呀……热闹了啊。”林奇见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法师不喜欢凑在一起，是一群没有集体观的家伙。林奇发誓这世界上绝没有一个法师去担心什么魔法消亡了会如何如何、法师绝迹了会如何如何这种事。
像这样一百五十位以上的法师同聚一堂，是比猫嘴里发出狗叫声还罕见的情况。
林奇躲在灯光找不到的地方，即使这样她的红发绿眼还是足够耀眼。
恰好，都不用找。身边就是老仇人，火焰法师拉尼娜。
林奇拍了拍她的肩膀，火舌直接从那肩膀窜出来，意图蔓上她整条手臂。林奇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念咒对抗，火焰片刻化为白烟。
拉尼娜是个棕色头发的小姑娘，娃娃脸，眼珠子是灰色的。她身边还不远不近地聚了一群手背上有火焰纹的家伙。
拉尼娜慢慢地抬头看着她：“……你也在。”
“是啊，杀我的好机会。是不是”林奇虚伪地笑笑，“善良的拉妮，这个集会的目的是什么？”
“不许你给我起昵称!”拉尼娜一巴掌拍在木桌上，震天响。
林奇挑了挑眉，点到即止。
拉尼娜的眼神在她身上剜了无数遍，才板着脸，从众多法师中间挤着，站到了一个有光的地方。拉尼娜短手短脚，费老劲才爬上桌子，叉着腰站在上面，冷冷道：“各位，听我一言。”
她的下属立刻提醒身边的人把目光投向她。
拉尼娜看上去是才十岁上下的小娃娃，实际上已经有五十多岁，据说有不老不死的方法。很有野心，人生目标是统一魔法界，当上魔法界的□□君主。
拉尼娜正说着她激动人心的演讲，林奇本来脸上是带着笑的，然而那笑渐渐收了起来，最后她微瞪着眼，看着虚空愣神了好久。
“无字之书”，那是魔法界的核武器，某位上帝留给人世的遗物。而最权威的占星师上个月算到它就在纽约。
那位占星师说，无字之书就在纽约某位不死者的手里。
这感觉就像是……某天你心情好，随手买了张彩票，最后发现你中了头奖。
怪不得法师们会如此反常。
拉尼娜想要结合所有在场法师的力量，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把纽约翻个底朝天，地毯式搜索，找出无字之书。
林奇脸色凝重起来。
占星师把这个消息公开根本没有好处，坏处倒是有一堆。或者说，根本不是占星师想要公开，而是有人逼他公开。
凌晨三点，很晚了。林奇打算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瞬移回酒店。
法阵还没有亮起，四周的墙壁突然着起火来，空气热得扭曲。
林奇叹气：“拉尼娜。”
远处那个小女孩没有回话，只是火势更加旺，噼里啪啦地响，滚滚浓烟逐渐淹没视线。林奇的大衣被烧了一个角，她毫不在意，只是站着。
“拉妮。”林奇说，“你想把纽约闹个底朝天，小心那些超级英雄不同意。”
“你不就是超级英雄”拉尼娜手上又搓起一个火球朝林奇砸来。
“所以我不同意。你这次还打算弄死多少人”
“死人不重要!莉琪·伍德，你什么也不懂，闭上你的嘴!”
砰的一声，林奇所站的那片区域爆炸了，窜起五米高的火，红光闪烁着倒映在对面楼的玻璃窗上，一旁的居民楼里传来几声尖叫。
烟雾散去，林奇早已不在原地。
林奇别的法术一般，逃跑和隐蔽的法术最在行。
她常常是拉尼娜计划失败的重要原因，那个外表是小姑娘的老婆婆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但次次都没法抓到她。
次日是斯塔克发布会。林奇离开酒店房间前，电视上正在播报昨晚凌晨居民区被炸的新闻，死伤惨重。
她沉默着，站在门口。
良久，林奇轻轻抽出房卡，房间里所有的灯瞬间关闭，电视上那些火灾后的废墟景象也归于寂静。
她说：“fucku，拉尼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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