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惊惧
“还笑？”蔚*嗔怪的睨着她，才睡醒，眼圈红红的，越发惹人怜惜。
蔚如雪嘴角的笑容更明显了，转身，亲自倒了杯水递给她，“知道你受委屈了，来，压压惊。”
蔚*还真的渴了，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不想，这茶水又苦又涩，而且凉的酸牙。
忙不迭的吐了，蔚*愕然的盯着她，“你这茶多少天了？”
“不是今天的吗？”蔚如雪很无辜，她想着，这丫头在这屋里等了许久，那些下人该给她泡杯新茶才是啊。
“今天？”蔚*瞅着桌上的茶壶，眼角一抽，“你的丫鬟下午泡的，我没喝。不过这茶叶也太次了吧？平时她们就给你喝这个？”
而且……忽地觉得不对，蔚*又举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你干嘛？”难喝就不要喝了呀。
蔚*认真的品了品嘴里的茶水，然后，又将茶水全部吐了出来，这才带有几分怜悯的瞅着蔚如雪。
“这根本不是茶，连茶叶末都不如。”
蔚如雪从来没在意这些，不由好奇，“那是什么？”
“这该是门口那棵青钱柳的老叶子。”蔚*笑说，暗道那些下人还真会想点子。
据她所知，蔚府里的几位小姐，吃穿用度都有相应的分例，这茶叶就包括在内。
而现在，给蔚如雪喝的竟然是老树叶子，看来，那上好的茶叶是被人偷梁换柱了。
“你的那些下人们，胆子确实不小。”上次，绿儿被切了双手，原以为这些人会怕，没想到还是如此啊。
蔚如雪不甚在意，“有人在背后撑腰，胆子自然不小。”
“谁呀？”蔚*凑近了她，眯眼笑问。
蔚如雪紧盯着她闪亮的双眸，忽地弯唇，眼底流露出一抹异样的暗芒，“不困了吧？不若，我带你去看场好戏？”
“好戏？”这深更半夜的能有什么好戏？蔚*很不解。
蔚如雪却先她一步，走在了前头。
蔚*忙跟了上去，一出门，才觉得好冷。
这里的早晚温差实在太大啊，白天有阳光照着还不觉得，这晚上天一黑，真是寒气逼人啊。
蔚*连打了好几个冷战，哆哆嗦嗦的跟着蔚如雪，“去哪儿啊？什么好戏非得这半夜去看？明天看不行吗？”
“白天是看不到的。”蔚如雪回眸看她索瑟的样子，忍不住凝眉，“你这身子太弱了。”
“……”蔚*噎了一下，这话貌似她经常说公主娘亲的，“你不弱吗？”
她不服的看着蔚如雪，年纪比她大，但是身高，嘿嘿……起码比自己矮半个头呢，而且，自己这副身体，还不到十五，还在长呢。
“行了，以后有空，我教你练武。”蔚如雪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又继续往前走。
她身形纤细，脚步轻盈敏捷，让蔚*忽然想到猫科动物，没错，蔚如雪飞快矫健的身影，可不就像一只猫么？
而且，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比自己穿的还要单薄，可她丝毫不见索瑟之感，整个人挺直的身形，宛若一杆青竹。
蔚*打心眼里佩服起来，忙快了两步，追上她，“好吧，以后我会好好跟你学的，不求能以一敌百，强身健体也是必须的。”
“嗯。”蔚如雪并未看她，而是面无表情的朝前走。
前方是一片长廊，过后是一处废弃的院子，是以并未点灯，黑漆漆一片。
“姐，你慢着点，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亮的地方还行，一到这种漆黑的地方，蔚*就是典型的睁眼瞎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尽管睁的大大的，可是，眼前依然到处一样的黑色，就连蔚如雪，也只是一抹白色的影子。
她只恍惚见着那白影在前方晃晃悠悠，时隐时现的，若不是知道是谁，还真是吓人。
“看不见？”
突然，蔚如雪的声音响在耳侧，吓的蔚*一跳，双眼愣愣的望着前方的白影，又怔怔的循声望向身侧，睁大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仔细瞅了瞅，这才看清楚蔚如雪模糊的轮廓。
不由更吓的一叫，“姐，你怎么在我边上？”
那前面那白影是什么？她手指着前方，颤声问，“前面那是鬼啊？”
“那是树影。”蔚如雪好笑的白她一眼，她在现代接受过特殊的训练，是以有了黑暗中辩物的本事。
可原主的这一双眼睛也着实不错，即便此刻天黑如墨，她依然能模糊的辨清方向。
而蔚*……
想到她那一双清澈动人的明眸，蔚如雪暗自弯唇偷笑，原来是好看不好用啊。
“啊？”蔚*没想到她一直跟着树影较劲，一把捉住了蔚如雪的胳膊，“姐，咱回吧，我怎么觉着这里阴气森森的？”
“蔚如雪的娘，生前就住这里。”蔚如雪淡淡的说，那口气就像在说一个局外人。
蔚*愣了下，旋即想到，此蔚如雪本来就是个局外人。
只是，她奇怪，“那你干嘛带我来这？”
牟地，她又一惊，“该不会那大夫人的死跟我有关吧？”
“想多了，她死的时候还没你。”黑暗中，蔚如雪又白了她一眼，这丫头的脑子啊，怎么总是想不到重点。
“那你带我来这干嘛？”蔚*不懂了。
蔚如雪手一动，反将蔚*的手握在了掌心，另一手猛然搂住了她的腰肢，足尖一点，轻盈飞出。
“啊。”冷冷的夜风刮来，蔚*不由惊叫一声，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主要的是，她感觉到脚下腾空，冷风呼呼的冲耳畔掠过，吹的她本就凌乱的发胡乱飞舞，扫到脸颊刺刺的疼。
“姐……”
“你走的太慢。”
耳边只吹来那略带鄙夷的声音，蔚*默了，好吧，能体会一下空中飞行确实不错，只可惜，夜色太暗，她眼前除了黑还是黑，哎，可惜了好景致。
“姐，你什么时候轻功这么好了？教我好不好？”
蔚如雪抿唇不答，然而，夜色下，那一张小脸却因她的话紧绷起来，眼神如这夜色一般阴冷。
牟地，感受到她的异样，蔚*奇怪的偏过头，只是瞧见了她模糊的轮廓。
“姐，你在不高兴吗？”
为何，她感觉到了某种戾气。
“到了。”猛然，蔚如雪手一松，没有防备的蔚*整个人重心不稳，滑摔倒地。
“哎，你……”
正要发作，一只小手却捂到了她的嘴边。
蔚如雪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蔚如雪眼睛乱瞟了下，虽是半夜，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以至于只瞧了一眼，她便认出，这乃蔚老夫人的住处。
不过，此时半夜，整个院落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吹过的声音。
“来这干嘛？”轻轻拿开她的手，蔚*瞪大眼睛，用蚊子哼般的声音问。
蔚如雪眸底掠过一抹邪恶的光，指了指蔚老夫人的卧房，然后唇语道，“跟我来。”
她神秘的模样，让蔚*心底为之一振，一种探险般的刺激充斥着身体的每个细胞，她紧紧的跟了上去。
也不知是怎么做的，只见蔚如雪两指在那门边略动了动，房门便打开了，且一点声响都没有。
蔚*暗中不自觉的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屋里光线昏暗，蔚如雪却熟门熟路的直奔里间。
蔚*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暗道，就这样直闯进去，不怕里头的人发现吗？
可是，更出乎她所料的是，里间蔚老夫人的卧房里，却是空无一人。
那一张大床上，被褥有些凌乱，显然不久前还有人睡过。
“喂，你带我来这，不会就为了看老婆子睡觉吧？”屋子里没人，蔚*胆子就大了些，一面又戏谑的笑道，“难不成这老婆子有怪癖？磨牙打呼还是……”
她眼睛突然晶亮，充满八卦，“老婆子喜欢自虐的睡觉方式？”
她就曾在一本书上看过，有人睡觉喜欢将自己绑起来，还有吊在床头的，甚至……
蔚如雪并不理她，而是利落的摸上床头，也不知按到了什么，那张大床呼啦啦的缩进了墙里，原本床板的地方，露出空荡一片，底下有晕黄的光透出来。
“这？”蔚*惊奇不已，这床底下竟然暗藏乾坤？
“跟着我。”蔚如雪先跳了进去。
蔚*抿了抿唇，没细想，也跟了进去。
通过一条长长的楼梯，两人来至一处狭窄的甬道，只容一人通过，头顶，镶嵌着壁灯，每一颗壁灯里都一是一枚鹅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圆润的光晕。
啧啧，怪不得都说蔚家有钱。
就上头这些夜明珠，也是价值连城吧？
正出于本能的数着那顶上的夜明珠到底有多少颗的时候，前头的蔚如雪猛然停住了脚步，朝她使了个眼色。
蔚*心下猛然一窒，靠着墙壁屏住了呼吸。
可好一会，没听见动静，她才松懈下来。
这一松懈，她的耳朵似乎更灵了，那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声音，空旷还带着某种回音。
不过，蔚*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正是蔚老夫人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有些奇怪，忽高忽低，时而低沉时而尖锐，隐隐的还透着股让人脸红心跳的味儿。
牟然，蔚*小脸红作一团，她无辜的瞅向蔚如雪，却见她眼神如雪，面上无波，不由朝空气翻了个白眼。
这丫头是女人吗？听见那种羞人的声音，竟然无动于衷的。
突然，那声音尖锐而刺耳起来，似乎在尖叫般，蔚*不由得一口气也跟着提了上去，只等着那声音停了才跟着下来。
可没想到，那尖叫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好一会才歇下来，累的蔚*急的一脑门子汗，“那男的够狠啊。”
竟然将那女的折腾的要死不能一般，那喊声……比岛国小片里的女主喊的还要动人心弦啊。
听的人脸红心跳，身子发热……
“想男人了？”忽地，蔚如雪那巴掌大的小脸凑到跟前，吓的蔚*呼吸一窒，“谁，谁想男人了？”
蔚如雪唇角微勾，给她一个了然的笑意，也不多言，只朝她手指一勾，“过来。”
她走在前头，猫一般轻盈无声，蔚*恶寒，为了和她保持一致，她是脱了鞋子，踮着脚尖，贴着墙壁，这才做到悄无声息的。
好在，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这是一处暗阁，透过一处小孔，蔚*看见了一间布置简单的闺房。
说是闺房，其实是因为里头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她想，只有女人的房间才会有这样的香气的吧？
只是，这闺房布置很简单，简单到似乎只有一张大大的雕花大床。
那大床之上，两个肉色的东西滚在一起，发出低低的叹息般的声音，不时还夹杂着女人放肆的笑声。
这笑声……又让蔚*一惊，她也是一下就听出是蔚老夫人的声音。
只是，之前听那暧昧的叫声，她还未想到那一层，可此刻，这笑声只有一墙之隔，如此明显。
再想不到那真就是傻子了。
她愕然的瞅着蔚如雪，她带自己来难道是为了捉、奸？
蔚如雪却是背靠着墙壁，似乎对里头的春、宫不感兴趣。
“姐，要捉、奸的话，现在进去不正好？”见她不动，蔚*忙凑到她边上建议，不然的话，人家完事后，穿上衣裳走人了，她们捉谁去？
捉、奸？蔚如雪满头黑线，“你当我很闲？”竟然有空管那破事么？
蔚*愣住，“不然呢？”她想不出，两人深更半夜到这来还有别的？
可蔚如雪还未答话，里头忽地传来一声闷哼，是那种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痛苦而压抑的闷声，在这寂静的夜，让人听来无端觉得诡异而恐怖的。
“她都多大年纪了？”蔚*真心汗哒哒的，心想这蔚老夫人还真厉害，一把年纪，偷偷搞个地下室养小白脸，这才激烈的搞了一次，还没喘口气的功夫，这就又搞上了？
“第十三个了。”蔚如雪靠在墙边，脸上浮现着阴冷诡异的笑。
“什么第十三个？”蔚*见她答非所问，不由睨她一眼，然后，按捺不住的又朝那小孔里望去。
只是，这一望，让她一个激灵，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偌大的房里，寂静无声，夜明珠散发着幽白的光，这就使眼前的红，越发红的刺眼。
那是血，没错，是血。
只见殷红的血从那年轻男子的脖间不断涌出，染红了他健壮的胸膛。
而那女人，光着身子，站在床上，静静的注视着男子一会，然后，拖着男子的尸体，下了床，再一直往门口走去。
当她转身的刹那，蔚*瞳孔一缩，整个人瞬间僵住。
其实，早就想到的，只是，当那女人的脸正对着自己的时候，那种冲击感，还真是难以形容。
这女人身材妖娆，皮肤白皙，甚至连一丝赘肉都没有，只是，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出卖了她的年纪。
而一向以慈爱模样示人的她，此刻，那一双枯井似的眸子里，却荡漾着来自地狱一般的暗芒。
连呼吸几乎停滞，蔚*呆呆的瞅着屋子里的人，看着她拖着男人的尸体，一步步踏出了房门，而那白净的地毯上，则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走。”听着动静，蔚如雪突然眼神一动，伸手拽了拽蔚*。
蔚*早已吓的面色惨白，望着她的眼神也惶恐惊惧。
“怕了？”蔚如雪唇角微勾。
蔚*本不想被人小觑，可刚才那一幕，实在太吓人，她小心脏受不了了，她只是现代和谐社会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那种凶杀场面也只是电视里小说里见过啊。
“你干嘛带我来看这个？”她的唇哆嗦着，本来要质问的话带着哭腔，她是真的要被吓哭了。
尼玛，太吓人了，老巫婆夜半偷情不可怕，可再上演一出电锯惊魂就很可怕啊。
蔚如雪皱眉，显然她有些高估了这丫头的胆子了。
“这才开始，你是想回去？”
“回去。”蔚*想都没想的回答。
蔚如雪秀眉皱的更甚，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如果说，接下来的事与你有关呢？”
蔚*心口一跳，“难道老婆子知道我们进来了，要杀人灭口？”
“……”蔚如雪眉心直跳，她发现要跟这个妹子同一步调，还真不容易。
“罢，我送你出去，你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哦。”蔚*愣愣的哼了一声，可转瞬一想，不对，“我刚才明明瞧的真真的，你让我怎么假装？你根本就不该带我来嘛，呜呜，太他娘的吓人了。你……”
哼唧了两声，蔚*突然眼睛一亮，抓着蔚如雪就道，“走，趁她还没发现，咱们快去报警。”
“那不是太便宜她了？”蔚如雪轻轻拨开她的手，邪肆一笑，“再说，你就不好奇，她为什么要杀那个人？”
蔚*撇撇嘴，“她变态呗。不报警吗？那也不能让她逍遥法外吧？再说了，蔚府有这样一个变态老太婆，也太危险了吧？”
蔚如雪淡淡的扬了下眉，“是你自己危险吧？”
“什么就我自己？大家不都一样。”蔚*不服，越来越觉得这杀手姐姐话里有话。
蔚如雪深吸一口气，“罢，我送你回去吧。以后的事，我会看着办。”
“干掉她？”蔚*狐疑的问。
蔚如雪摇头，“目前来说，我还不是她的对手？”
“啊？”蔚*大惊，“那……”
蔚如雪老实交代，“我带你来，只是让你确定一样东西，如果你还没吓破胆的话，不妨跟我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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