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再见南子

　　在朝歌呆了将近六日，慕名而来者甚多，出了最先投师的宋，晋，郑三人，又前来投奔的除了有少正卯的三个弟子，还有楚人芈子郗，卫人翟，陈人子昂，周人刘不破，单膑，蔡人安，又有鲁人立投奔。

　　这宋人叫乐平，祖上并无宗族大夫，姓起于为贵族敲击乐器而得，特地来学合纵之术。晋人韩氏郦，倒不是出身自晋国六卿之一的韩氏，而是祖上就是二百年前韩国国君之后，可惜家道中落，此番投奔是想学强兵之术，报效祖国。那郑人正是那日问答的颜珂，他想学外交之术，变法之用，富强故国。

　　而楚人芈子郗，卫人翟，陈人子昂，想学连横之术，除将入相，并非不可。

　　那楚人芈子郗，本是楚共王之孙，子皙之子，如今流落列国已经十五年了，一直希望回归故国重整国政，可惜他知道，如今他叔父弃疾已死，即位的楚君为熊壬，国弱不堪，他想学法家以正视听，立合纵以交诸侯。

　　说那周人刘不破，单膑，蔡人安，鲁人立，分明想重震国风，学那安身立命之术，不学合纵，单学法家富国之道。

　　那周人刘不破，单膑，分别是刘国公子，单国公子，在宗周任大都，小伯。分别掌管诸侯和国王子弟们采邑以及管理卿、大夫采邑的官吏。二公子乃是宗周重臣，且甘心于朝歌拜姬则为师。

　　蔡人安见姬则乃是蔡国公族。亲身为披甲士，甘愿为蔡公子守夜。

　　又待了三日，姬则名号被列国诸侯们通过了种种渠道收入朝堂，那郑国以国相之礼聘请，被姬则以“有道是危邦不入。”拒绝了，而那宋国，以他国国君之礼聘请，放言道“倘若君入宋国，必以国士之礼待之”

　　却被姬则以“公族太甚，变法无用”拒绝了。

　　又见陈国，齐国，晋国，秦国，鲁国五国相聘，晋以国士之礼聘之，齐以司马之位聘之，陈以左司马之位聘之。秦以右司马聘之，鲁以中都宰聘之。以都被姬则回绝了。

　　这下投奔姬则的数人非常疑惑，若说郑，宋，陈不投还有说道，但暂且不说秦、鲁，而论那晋，齐。天下之雄国也。安能不投?

　　见众人又将姬则团团围住，但大多不语，姬则也不说话，暗自闭目养神。终于，宋人乐平忍不住率先开口问到“公子，并非我等愚钝，而是郑国以相位相聘，公子并不答应。说危邦不入。而后宋国以国君之礼相聘，公子云公族太甚。但那齐，晋为强国，并无弱像，公子为何不去?”

　　环视一番，见诸位大多是同一个表情，心中坦然。笑道“其实这是一个道理，若入郑国，为何我危邦不入?郑国如今新政交替，变法改革阻力重重，这是其一，其二，公族势大，郑国，宋国良田，十分有八在公族，况且郑国旧政，乃是卿大夫共同执政，诸卿互相制衡、联合攻伐，虽使郑国国内保持稳定。但因循旧制，立法于鼎，卿族尚能破之。而那宋国，不过戴氏之国，政令出于戴，而非国君。因此二家变法断无可能，其三，晋虽强，但晋于文公十一卿使其异姓不断做大，非但取公族而代之成为了国内的世族主体，并且当其把持政权后便不断削弱公室。但六卿争权更甚，本晋有卿家一十一家；狐氏、先氏、郤氏、胥氏、栾氏、范氏、中行氏、智氏、韩氏、赵氏、魏氏，如今还剩几家?六家。晋国争斗，乃是流血之路。并无改革之用。六族封地遍布于晋，国君无权，且六卿族联合操控国政，方为六卿****的局面。我观此六家卿大夫，且对称霸之路不感兴趣，更何况晋国诸卿都利用此时微弱和平之机扩大领地，他们改革，不过是为了发展私家势力，为将来的兼并内战做准备罢了。更何况且民风以然，只知卿族大夫，不知国君为几何。”

　　见周遭几人若有所思，姬则顿了顿，又开口道“齐国变法，恇弱不能，型似于晋，卿家遍布于齐地各处，大夫争权夺利，士子多糜烂，虽有晏子图新励志。亦不是上选。”

　　见又起一人，正是芈子郗。见他开口，大家又沉心静听“若按公子之意，何处可投呢?”

　　“可投者寥寥无几，若是投奔，需要三条；君权稳固，励精图治；恶邻窥视，芒刺在背；且军民一心，上行下效者。”

　　“有此三条，岂不是与方才危邦不入相左?”晋人韩郦起身相问。

　　“并非相左，君且思，足此三条者何国?”姬则问到。

　　“寥寥无几。”周人刘不破，单膑对视一眼，开口道。

　　“非也，只是你们并未注意而已，满足这三条的国家，尽数于西南，吴国虽乱，但可满足前后两条，但不是上选，为下下选而已。楚满足恶敌，且亦是下选，西秦国为中选，虽国并不富庶，但上下一心，独处西方，善恶战。可选中国，上国为卫，鲁。三条具是满其上下两条。选为上也。”

　　“但公子不是拒绝了卫君，鲁三桓的入仕邀请吗?为何还是说卫国为上上选?”颜珂问到。

　　“正是因为卫君权大，但为人浮夸，且并无改革之心，安逸沉沦，且三桓世族势力壮大，公室与卿大夫之间的矛盾激化并非可投者，所以我才不投。相反，去上下两国，诸国并无高下之分，列国患难之处，并未病发。若相投奔，须静观其变，再做定论。”姬则朗声道。

　　“静观其变?”鲁人立轻声问到。

　　“以君相见，列国谁人争霸之心迫切?谁人尚有如芒刺背之疾?”

　　“齐，楚！但齐、晋且如公子之言，虽有上卿大夫，但民用不如，大夫氏族互相争权夺利，兼并土地。楚国乱平，尚且无力，疲于应付国内氏族。但是这两个国家都没有如坐针毡的感觉，反而觉得争霸乃是正图。”鲁立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语“变法！”

　　“正是变法！国瑞日益进取，变法便可有所成效，或君臣一心，上校下行；或国祚将灭，不奋起不日就将灭亡，若等此国得变法之用，便如猛药救医，不日便可焕然一新啊。”姬则大笑道“如此我们便入成周，面见天子，行完那周游列国最后一站！之后我便再入列国游说诸侯。一展身手！”

　　正说着，突然听见门口异动。

　　姬则转头望去，竟然是弥子瑕。弥子瑕穿着一件漂亮的华服，头戴玉冠。悬着宝剑拱手入内。

　　“蔡子大才也。”

　　弥子瑕挂在略显虚伪的笑容进入大厅。虽说这是姬则第三次见到弥子瑕，但是还是有些赞叹。在普通人眼里，弥子瑕不过是个娈臣，并且靠自己肉体才成为了卫元的内臣。

　　在那些好事之人的想像中，弥子瑕必然身似女子。貌若女婢。事实上，这弥子瑕身材矮小，体态清瘦，虽然如今年龄不过三十，可他的脸上却可以看出操劳过度，酒色放纵的印记，尽管他现如今过得是宛如卫君的奢靡生活，但因为有些能力，再繁重的国事之下，以及日夜嚣歌的糜烂生活。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的放纵下，早早的掏空了他的身子。甚至于最近卫元也不愿意再次召见他了。

　　如今看着胡子一尺于长，眼窝凸显的弥子瑕亲自登门，姬则也不知道到底为何。

　　“不知将军此番来访，恕我招待不周。”姬则向弥子瑕还施一礼道。

　　“蔡子，无妨，此番我应夫人之命，特请蔡子入宫一絮。”

　　那弥子瑕见姬则有些差异，捋了捋胡子道“乃是请蔡子共商如何教导公子蒯瞆之事。”

　　姬则点了点头，看着芈子郗道“但我又听闻，卫君曾经聘请颜阖教公子蒯瞆，但蘧瑗对他说，蒯瞆恶德凶狠，不善教仁。不知将军可知?”

　　弥子瑕笑道“如今大夫得蘧瑗，颜阖之言，本不足信。蔡子可闻论道否?”

　　“不曾。”

　　“论道者，上中下三道，上道潜移默化，可教国祚，中着学富五车，可教世人，下者学思一生，仅育人也。”

　　“若我之道，当为何处?”姬则一撩罩袍，问到。

　　“不知。我本大夫，不得慧眼，断不敢识人之用。蔡子，话以至此，切莫让夫人久等，仪车在外等候，我在车上等君。”

　　那弥子瑕说完，拱手离去。

　　“公子，真要见那夫人南子吗?”宋人乐平皱着眉头道“怕公子不知，这等污言秽语，诶，那南子本是我宋公主，却和公子朝私通为奸，诶，现在我宋人见卫人，都问他们，母猪送你们了，那公猪什么时候还我们这种粗鄙之言。公子，如此品行不好，污名缠身之女，还是不见为妙。”

　　见周遭几人亦是如此的表情，姬则整了整衣冠道“以礼而请，不理而去非礼也。勿慌，我去去就来。”

　　登上仪车，正了正发冠，这才让驷驾驾车，车从西处驿馆开出，过了四条大街，又来到了内城前。过了内城，仪车绕过卫宫，转而向西一处偏宫驶去。下了仪车，见驾车之人反身驾车向回绝尘而去。留下姬则一人。

　　从那上好檀木制作而成的宫殿内，走出一婢女，做了个行拜礼，道“蔡子，夫人就在宫内，请在此稍后，容我通报。”

　　见姬则回礼，那婢女入内片刻，便掀起帘子对姬则拱手道“夫人请蔡子入内。”

　　跨步入了内堂，本觉外以够奢华，但内另有乾坤。虽无奢华之物。但有轻纱遮蔽，内放置香炉一盏，渺渺青烟更让姬则觉得雅兴大起。又见侧面放置一面古琴，方才那婢女正雅座在那，抚琴轻弹起来。

　　“蔡子，你来了。”

　　又是那勾人的声音，姬则回身看去，却是南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帘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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