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煦阳掌

　　赵天左见赵宏同时使出碎石掌和裂玉手，掌爪交错攻向赵云，进退有据颇显章法，不由微微一笑，得意地伸手捋了捋下巴上微微翘起、黑白相间的山羊胡子。

　　没想到短短时间，赵云这小子已经突破了炼体五层，真是让人颇感意外啊，但也到此为止了。赵云习练的八极罡拳虽勇猛刚劲，但缺失灵巧，应变不足，赵宏同时施展碎石拳、裂玉手，刚柔并济，气劲雄厚，力压八极罡拳不是什么难事，甚至有隐隐封锁赵云进退之势，即便赵云施展烟霞十三式，也会被掌爪层层包裹，占不到丝毫便宜，到头来只得落败重伤。以赵宏的狠劲儿，就算赵云能够在族比之前伤势痊愈，也难以再进一步了，炼体五层在族比中想讨得好处，只怕还不够看。

　　赵天左正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忽见赵云以极快的速度闪避开来，以赵天左阴元境后期的实力哪里还看不出来赵云的打算，当下面色大变，这铁山靠的威力，赵天左可是清楚得很，这要是撞在赵宏身上，那还得了？

　　“贼子尔敢！”

　　赵天左一声暴喝，刹那间运足元力，衣衫无风鼓荡，四周沙尘扬起，左脚踏出一步，伸手就要上前拦下闪电般撞向赵宏的赵云。

　　可怜天不遂人愿，赵天左刚有动作，便感到周身元力一滞，一股恐怖的元力压迫席卷而来，如巍巍高山般沉重，又如奔流大河般浩淼，磅礴澎湃，势不可挡。

　　赵天左心下大骇，抬头看去，却是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赵枫，一双沉静的眸子注视着自己：“怎么，赵长老忍不住要出手了？”

　　只这一瞬的停滞，就见赵宏不但挨上了一记铁山靠，又被拽过来狠踹了一脚倒飞而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赵天左感到胸口憋闷，气血翻涌，就差要暴跳起来了。可一旦对上浑身元力如山如渊的赵枫，也只得强自忍着，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赵天左相信，赵枫对上自己，绝对比赵云对上赵宏要轻松太多。

　　“三招已过，赵长老还有什么话说？”见赵天左阴沉不语，赵枫朗声问道。

　　赵天左目光犹如利刃，狠狠一脚跺在地上，艰难地从肺腔里挤出几个字来：“今天的事就此揭过，我们走！”

　　本以为局面尽在掌握，事情进行的比预想中还要顺利，可偏偏最后生出这么大的变数，这个赵云，当真是可恶至极！更可恶的，是自己居然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赵天左大手一挥，头也不回地走开，自有人将赵川、赵宏用担架抬走，随之而去。

　　直到赵天左一行人走远，众人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向赵云的目光除了难以置信之外，更多的是惊叹，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只怕早晚会一飞冲天即化龙！

　　只是众人不知道，今后的赵云确实会一飞冲天，而且是一诀破天！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赵天左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怏怏离去之后，众人也都告辞而去，只是这短短时间留给众人的震惊，却久久驱之不去。

　　赵松在翠屏岗留下的伤早已痊愈，走上前拍着赵云的肩膀哈哈大笑三声，说了两句：“不错，不错。”之后和父亲对视一眼，也面带微笑大踏步走开了，这让赵云颇有些莫名其妙，挠着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赵云归来时已经入夜，便没有和父亲说起赵川的事，不想竟闹出这等事情来。刚要开口向父母亲解释几句，却见慕容婉轻移莲步，走上前来伸出玉手整了整赵云略显凌乱的衣衫：“什么都不用说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到练功场来。”说完挽着父亲的胳膊转身回房去了。

　　赵云感觉今天怎么所有人都有些怪怪的，但也未曾多想，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赵天左接回赵宏断裂的肋骨，在伤口处涂了灵药，并撬开赵宏的嘴巴塞了一颗丹药进去，嘱咐人手好生照料，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数息时间，就听见噼里乓啷几声巨响，和家具、瓷器等摔碎散落的声音，吓得一个送茶水的小丫鬟胆战心惊，端着茶水颤颤巍巍地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没用的东西。”

　　一袭青色长裙鬓发高挽，黛眉芙面肌肤莹雪身材婀娜的少妇，伸出玉手接过小丫鬟捧着的茶水，开门闪入房内。

　　“绿旖，今晚的事你都知道了？”赵天左怒气本来消散了些，看见绿旖进来，情绪竟平静了下来。

　　绿旖也不回话，将茶盏放于桌上，倒出一杯清茶，笑意盈盈地端到赵天左唇边：“不就是一个炼体五层的小子吗，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一杯茶水下肚，清香满口，赵天左一把将绿旖揽在怀里：“要是旁人倒还罢了，可那是赵天豪的孙子！”

　　“那又如何，再厉害还能赶得上赵河不成？”绿旖轻轻推开赵天左的手，将杯盏放于桌上，又倒了一杯，樱口微张，自顾自喝下。

　　赵天左眉头微蹙，略作思量：“现在当然比不上，可这赵云一共也没有修炼几天，照这个速度下去，那还得了？只是那赵河性情高傲，又是哪位的孙子，要他族比前对付赵云，只怕是有些难度啊。”

　　绿旖展颜一笑，百媚生情：“赵河的弟弟赵江，据说要突破炼体六层了吧？听说这赵江和赵河不同，与赵川的关系也还不错，还怕对付不了区区赵云吗？”

　　“你是说···，哈哈，不错，一个赵云而已，有什么难对付的，只要···。”

　　赵天左眼珠连转，双掌一拍，脸上竟难得的露出笑容，看向绿旖的眼光也变得邪异起来，也不顾地上被摔得乱七八糟的瓷器家具，双手将绿旖横抱起来，缓步入帐：“哈哈，我有绿旖，夫复何求！”

　　“绿旖这条命都是长老救得，当然要为君解忧了，只要长老不嫌弃绿旖便好。”娇声细腻，勾人心魄。

　　赵天左依稀记起往事，两年前从歹人手中救出家破人亡、无依无靠的娇美人儿，真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了。不觉心下飘飘，就连自己近来数次办事不利被家主斥责的负面情绪也毫不放在心上。

　　一番云雨之后，黑暗中绿旖推了推身边鼾声渐起的赵天左，眼中闪过深深的厌恶之色，换了身黑色的衣衫，闪身出了房门，融入浓浓的夜色。

　　赵云想起母亲的嘱托，天未大亮便来到了练功场，父亲健硕挺拔的背影竟已经等在哪里了。

　　“父亲。”赵云唤了一声，轻跑到父亲跟前。

　　赵枫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深远：“云儿，八极罡拳你已经十分熟练了，以后自行修炼即可。不过，八极罡拳过于刚猛，须知过刚不久，过柔不守，为父考虑再三，决定再传你一样武技，名为煦阳掌。”

　　赵云自然明白赵枫的意思，八极罡拳刚猛异常却难以持久，烟霞十三式以身法见长，意在攻其不备，对阵打斗妙用无穷，但终究不是攻击型武技。至于母亲一再嘱咐不能轻易使用的天阙游龙步，更是不敢轻用。不过听到煦阳掌时，赵云仍然有些疑惑：“煦阳掌，赵家家传武技中好像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种掌法吧？”

　　赵枫点头道：“煦阳掌确实不是家传武技，乃是我一位兄弟的拿手武技，不过可惜，已经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父亲的兄弟吗，是谁，我怎么从没有听父亲提起过？”赵云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赵枫并不回答，只说一声：注意看好，便双掌开合，演练了起来。见父亲不想回答，赵云虽然好奇也不好再问，只得将好奇心收起来，全神贯注体悟父亲所打的一套拳法。

　　武技不愧煦阳之名，只见赵枫双掌交错之间，宛如春回大地，冰雪消融，又如骄阳高照，春意盎然。一套掌法磅礴大气，如渊如海不可探测，劲气延绵无间，如汩汩溪流看似平静而又流湍不息，看起来攻击力貌似不大，却又有无数奥妙蕴含其中，令赵云向往不已。这煦阳掌，端的是比八极罡拳要高明许多。

　　“这煦阳掌是几品武技？”赵云暗自拿八极罡拳与之对比后，觉得煦阳掌最起码也是四品，和爷爷传授的烟霞十三式相当，找了个机会向父亲问道。

　　赵枫略一沉吟：“我记得他说过，好像是五品。不过对敌之时，各种武技自有其妙用，不见得品阶高的武技就一定会赢，同样一套武技不同的人使出来，效果也全然不同。你要记住，最终对战的是人，武技不过是工具而已。”

　　赵云一边点头，一遍思索着父亲的话，感觉获益良多。

　　赵枫这次却没有说只教三遍，领悟多少全在你自己之类的话，指点起赵云来真是无比的悉心，演练之时更是全情投入，似在回味和那位“兄弟”相处的一点一滴。看来，赵云从没有见过的这位父亲的“兄弟”，在父亲心目中分量极重，这也让赵云的好奇心更加重了不少。

　　一整天时间，都在传授煦阳掌的过程中度过了，赵云早已将掌法了然于胸，赵枫也难得的没有教完就走，又说了许多煦阳掌的妙用，让赵云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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