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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风雪连天


  朱四郎的帐里,四人围着喝茶,吃肉干。

  别人还是一日两餐,他们的习惯是三餐,这会正到了午餐的点了。

  “余下那点东西,除了我们自己用的,都在这换了吧。另外,巴特让别四处乱走动,这里有台吉,有比姬,这些可都是贵人。”

  “台吉,别姬是什么人?“兔子问。

  “按我们的说法,那是王爷和公主。”

  “四哥你说啥,王爷和公主,那大帐里住的是王爷和公主?”

  “应该是,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王爷,什么公主。”朱四郎说道,用手蘸了茶水在茶几上画起。

  “西北是瓦拉,东北是鞑靼,再往东北是朵颜三卫,三卫西北是科尔泌,三卫的东边是女真。女真不算是蒙古人,其他四部都算是蒙古人。”以朱四郎的历史知识他基本也就知道这么多。

  “这四大部里面又有很多小的部落,能叫台吉和别姬的还真不少。不过真能让大家这么叫的,也许不多,也许真是铁木真的后人,大汗的后人才能这么叫。”

  “铁木真知道吗,成吉思汗,以前的大元朝是他的孙子建立的时代。按理说,只有他的后代,才配有那样的称谓。”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科普过射雕英雄传,不知道拖雷,更不知道除了元朝之外还有四大汗国。

  “我们现在这里算是鞑靼人地盘,阿鲁台掌着权,他只是太师,他上面还有汗。虽说这个可汗并没有什么实权,但也是汗。”这也是朱四郎的存货。

  几人正吃着东西,听朱四郎在分析形势,门口一阵响动,他们这门口不远处有鞑靼人站岗,虽说没站在帐篷口,但离的也不远。

  朱四郎停下了话头。一会,巴特又挑了门帘进来了,随着他进来的还有一阵冷风。

  “四郎,台吉让送点肉和奶过来,台吉还说了,你们那些货就别继续带往大宁,台吉全给你要了,你们想要些什么?”

  “是吧,那太好了。这一路来已经两天没碰到人了,还想着,这些货要带回去了。”兔子的反应很快。

  “多谢台吉关爱。”四郎起身作谢。

  “四郎还想要换点什么呢?”

  “马就行了。换些母马。”

  “好的,下午你们自己去挑,另上那个马圈里的马随你们挑。”

  下午让巴特惊喜的是,这个朱四郎带的酒居然是烧刀子,这种酒这两年才听说的,入喉如刀割,入肚那可是一道火线,直直的烧下去,一小口就能浑身热腾起来。让巴特意外的是,本以为能换到普耳茶,但看到朱四郎等人拿出来的还是普通的茶砖。(早先是普耳,没有三点水,不是错字哈。)

  “巴特大人”别的蒙古人这么叫,朱四郎也马上加上了大人的头衔。“不知尊上的台吉是哪位台吉?大帐里住的是哪位贵人。”

  巴特看了看朱四郎笑了笑,低声说道:“益宗的嫡孙,阿寨台吉和他的母亲鸿比姬。”

  朱四郎面色没变,心里大惊。

  元朝的皇帝能让后人记住的都是开国时的英雄人物,自成吉思汗起,中间还有海都,蒙哥等,到忽必烈结束,元朝也传了百多年,但别的大汗,大家真报不出来几个。

  大明朝立国之后,北元的大汗大家更不大清楚。当前的大明朝,他们对目前瓦拉和鞑靼的认知可能还不如朱四郎这个穿越过来的人。

  北元后面因为有土木堡之变,大家就记住了王振这个大太监,也记住了瓦拉太师也先。也先就是现在瓦拉太师脱欢的儿子。最早就是脱欢立脱脱不花为大汗,脱脱不花为汗时,一改几任大汗傀儡的形象,特别是在脱欢死后,他掌控了原阿鲁台麾下的鞑靼军队势力,与也先为敌。

  再回到巴特提到这两位。这两位可都是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还真是蒙古人中的贵人。

  益宗是北元,也就是朱元璋建大明后,逃到蒙古草原的第二任蒙古大汗。

  阿寨台吉历史上名声不显,但他的三个儿子,有两个后来先后做过蒙古大汗,长子最有名,就是脱脱不花。

  巴特说阿寨台吉是益宗嫡孙也没错,这里面还有段公案,这还要从他母亲鸿比姬说起。

  鸿比姬,益宗第三个儿子哈尔古楚克之妻。建文元年(1399)时任大汗的额勒伯克杀死三弟哈尔古楚克,霸占鸿比姬为妻。额勒伯克是出名的好色,他杀三弟除了有除去潜在政敌的味道之外,据说更重要的就是,鸿比姬是有名的美女。

  此后,权臣乌格齐?哈什哈又杀死额勒伯克,又纳鸿比姬,但,鸿比济被乌格齐强纳后,仅三个月后便生子,生下的是哈尔古楚克遗腹子阿寨台吉。

  真是重口味呀,一个怀孕的女人被两个男人强纳,而且第二个显然强纳是此女子的肚子已经挺大了。

  这里面最有戏剧性的是,当初是乌格齐怂恿额勒伯克纳鸿比姬,此后,鸿比姬为夫报仇,鼓动额勒伯克杀乌格齐,结果乌格齐先发制人,杀了可汗。有意思的是,乌格齐能抢先动手是额勒伯克的大老婆通风报信的,最终,鸿比姬成了乌格齐的妾,也许当初真正垂涎鸿比姬美色的不是额勒伯克,而是这位乌格齐。

  乱世红颜,让人唏嘘不已。朱四郎能记得这几位一般人不知道的蒙古人,正是有这么一段逸事。

  朱四郎这时让兔子拿出了一个包裹。在巴特的注视之下,慢慢打开。包裹里有几个盒子,有大有小。

  “巴特大人,货已经是换完了,不过还有几样礼物,要送给台吉和比姬。”

  这可以算是在巴特的意料之中,又有点小意外。通常来说,商人送点礼物给蒙古贵人是很正常的,只不过看是什么时候送,送点什么。

  漆器盒子,黑底,彩花,很精美。蒙古贵族中的妇人会用来装饰物。

  第一个大盒子打开之后,让巴特惊喜了一下,里面放的是普卫茶饼一枚。这下好了,台吉交待的事有着落了。只是泡茶的茶具,不知怎么办呀。

  巴特已经看过朱四郎是怎么泡茶的了,他可是知道,台吉显然没有那种小小的茶具。

  第二个大盒子打开之后,居然里面有好几个格子,每个格子里又有小盒子。这个巴特知道,听说过,这就是可敦(可汗老婆)才能用的妆盒。

  看到这两样,巴特心想,这个朱四郎倒是个很会送礼的人,这也对,此人是个商人呀。商人在这方面,大多是很精明很会做人的。

  后面让巴特高兴的是,朱四郎还送了他酒,没错,就是烧刀子。一共只有十个酒囊了,朱四郎留了两个,换了六个,倒是送了巴特两个,这让巴特非常高兴,当然他不能私拿,这他会送一个给台吉。

  朱四郎送巴特出帐篷的时候,外面的风更大了,天也阴了起来,虽说不是乌云,但云层很厚,很低。

  营地里的人都带着小跑,不停的往帐篷上绑绳子,然后又钉到了一边的地上。

  兔子和张三回来的时候,告诉朱四郎,巴特让他们过几天再去选马,马圈已经加了围栏,围栏把马圈围的密密的,说是防风雪用的。

  “呵呵,草原上的暴风雪是什么样子,咱们都没见过,只能等着瞧了,不过巴特送来了很多吃食。”四郎说道。

  “四哥,这是奶酪吧。”黑牛指着桌上一大堆,一小块一小块的灰白的东西,说着捏了块扔嘴里,嚼的嘎嘣响。又听他嘟囔,“没错,是奶酪,很香。”

  黑牛丢了一块给兔子,又开始翻另外一堆,看着是腌肉,也有冻的硬硬的肉,不知道是牛肉马肉还是羊肉,他最关心的是吃食,刚才巴特在,他没好意思查看。

  “四哥要不要去帮帮忙,我刚才可是看到他们走路都带着跑了。”张三问。

  “越帮越忙,还是就在帐篷里好,咱们出去他们还要让人看着咱。”兔子说的一点不错。

  “牛哥,这奶酪真硬,呵呵,不过比马老倌那的香。”兔子说道,“四哥,那个喝咱酒的,那个图赖总跟着咱。”

  图赖,这个刚开始问他们要酒喝的鞑靼酒鬼,在兔子去马圈时就凑了过去,目光把兔子上上下下搜一遍,然后就冲着兔子做了个举酒囊喝酒的动作。

  图赖,蒙古语里是兔子的意思。没想到鞑靼的兔子和汉人的兔子还对上眼了,只可能两人鸡同鸭讲,只能比划,但一定也不妨碍鞑靼兔子向汉人兔子讨酒喝。

  “那酒估计到不了他手上,只有六袋。马老倌卖给蒙古人可不便宜,我们一次只给马老倌二十斤,他又要顾着自己店,还要打理指挥使,还要卖给蒙古人。草原上这么多部落,巴特能知道这个酒,我都有点奇怪了。”

  “四哥,这有什么奇怪的,你问黑牛就知道了。”兔子说道。

  “我可不知。”黑牛不知道为什么兔子会说他。

  “哈哈哈,酒鬼的鼻子比狗还灵。哈哈哈哈。”兔子笑道。

  黑牛操起一块硬梆梆的肉就扔了过去。

  兔子一闪身,一手操住了那肉。

  “拿外面洗干净,晚上就炖这块肉了。”黑牛叫。

  “呵呵,牛哥,刚才看到他们在杀牛杀羊,估计晚上有鲜肉吃。”

  帐篷外很热闹,在帐篷里憋了二个时辰之后,四人又一起出来,看看能做点什么。

  果然对面帐篷外忙着钉加固木桩的几个鞑靼人都转过头来,马上有人放下了手上的木槌。

  “远方的朋友,暴风雪就要来了,已经起风了呢,还请你们在帐篷里歇息吧。”那人还真是很客气。

  “看到你们都在忙,我们也是可以帮忙的。黑牛去帮他打桩。“四郎吩咐。

  黑牛听了吩咐,走到了那个使木槌的鞑靼人跟前,指了指木槌,指了指自己,也不多话,一把抢了过来,直接就对着木桩砸了下去。

  “朋朋朋”三下,这一桩就钉的如边上一般齐了。这下可把几个鞑靼人看呆了。稳、准、力道大。

  这下倒好,也不用什么多说了,黑牛这样的帮手还真是能用的上的。

  兔子手活,打结绑绳速度很快,一教就回。张三手劲也不小,绳子在手肘绕几圈,一甩就从帐篷这头高抛到那头,朱四郎和黑牛配合栓木打桩。

  放眼望去,刚入营里时的宁静早就被打破了。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近前的小山也都看不到了。营地人一片忙乱,风渐渐大了,风吹起了灰尘,灰尘中夹着衰草,呼啸着在帐篷中穿过。营地里的人影都带着跑,有人声,牛马叫声,还有人的叫喊声。

  突然间一通叫喊,忙乱中也听不清在叫什么,羊叫声大起,几人四片一看,看到营地里突然跑出了一群羊。

  看不清有没有人在赶,但羊跑的很快,咩咩闹的很,密密的一群跑了过来,而且跑的很快。这群羊及腰高,毛灰脏,一丛丛的羊角支楞的很高,涌过来时,气势还不小。

  “拦住,拦住。”听到人声,看不到人。

  四郎身边的鞑靼人刚冲过去,居然被一只羊低头抵了一下,一个趔趄,被顶到一边,随便后面的羊又冲了过来,居然把他顶到一边去了。

  朱四郎正扶着桩,拴木桩上的绳子已经绑牢了,就待再绑到蒙古包上,只见他扭身,猛的窜到了羊群的前面,把绳子在另一个木桩上带过,飞快的跑到另一处木桩手一抖,绳子抖出一股圈,那圈地到木桩一落正好上绕了一圈。四郎腾身跳起,蹬在木桩上,跳到路另一边,抖腕,绳子套在一处木桩。再次跳起,跃过一两只斜窜的羊。再落下时,只见他矮下了身子,绳子在一木桩是绕了几圈。

  突然间,这奔涌的羊群,被拦住了。挤在最前面的羊被顶的勒在了绳上,叫声惨烈,但羊群被拦住了,被四郎拉起的这道绳给拦住了。

  四郎起跑,跳起,只看到腾跃如羚羊一般,轻盈。在鞑靼人的叫喊声中,在边上几个鞑靼人的目光中,风尘和叫喊声都仿佛不见了,羊群化作灰色的潮流涌起,一个身影,窜起,几个起落,如鬼魅一般。羊群被止住了。

  边上的几人看的目瞪口呆。已经忘了去捉往另处窜的羊,个个都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朱四郎。

  傍晚时分,天突然转红,天上的阴云泛红,天边的云中有金光漏下,诡异的很。

  营地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只听到风在呼啸,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进了帐篷。

  鞑靼人本来已经宰杀了一些羊,结果在加固羊圈时,不小心羊群冲了出来,有十几只羊在四处奔跑过程中,被挤被踩,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大多断了腿,只能杀了。

  黑牛和兔子都去帮着杀羊肉,自古以来,杀羊就是个技术活。

  杀,放血,剥皮,分肉。

  黑牛杀羊连鞑靼人都佩服,特别是他在羊蹄那开口吹气,一会会能把羊皮吹的鼓起,开刀时不似剥,象是在撕一般。分羊肉时的刀活也很细,可惜的是,鞑靼人没有称重的概念,不然他们还会发现,黑牛是有名的赵一刀,一刀下去斤两不差,不用称。

  入夜的时候,营地突然静了下来,帐蓬外的一切声响都突然消失了一般,大雪风风扬扬的下了起来,鹅毛大雪。

  朱四郞的帐篷里,巴特带着几个鞑靼人过来一起喝酒,图赖在烤羊,四周坐了一圈人,围坐在火堆边喝着酒,说着话。

  说话的其实就是巴特和朱四郞,就只有朱四郞懂蒙古语,其他人都不懂,而别的鞑靼人也不懂汉话。所以大家还是和同伴说话的多些,要么就是喝酒,吃肉。

  好在有酒,这些人中,黑牛是被敬酒的次数最多,主要大家是冲着他杀羊的本领和那付强壮的身板。

  黑牛也是来者不拒,只要对上眼,抬抬手,就是喝酒。这酒山西的汾清,原先也是黑牛所钟爱的酒水之一,但有了烧刀子之后,黑牛便觉得这汾酒不够味了,无他,度数不够高也。

  汾州出汾清,只不过宋以前,汾酒,还都是以高粱酿制的黄酒。山陕一带皆以高粱酿酒,而汾酒独佳,传说是与水有关,晋中一带出酒据说主要是因为有跑马神泉和古井泉水。

  到了明朝,蒸馏技术早就有了,汾酒也以杏花村最为有名,可卖到蒙古的还是以汾清为主,原因也很简单,高度酒价高,但销量低,黄酒度数低但卖起来量大。

  巴特能带这酒过来,也正反映出阿斋台吉大帐的地位。

  朱四郞看着他们斗酒从饮到灌,黑牛全然不拒,一碗一碗的下,也不知灌下了多少。从开始的一碗一碗喝,已经变成了一碗一碗的往喉咙里到了。酒顺着碗边,嘴角,两条线般的从黑牛的胡子上拉下,喝完碗往桌上一扔,大叫,“再来。”手背一抺嘴,又端起了第二碗。

  兔子也喝了不少,刚出帐篷去方便,掀开门帘时,一阵风雪飘了进来,没坐稳就大叫,“再来!再来!”

  “四郞,你这兄弟真是海量。”巴特笑道。

  他并没有下场斗酒,这四人,黑牛酒量委实很大,而且喝起来不作伪。那个叫兔子的,人滑些,出帐篷也最多,有点奇怪。叫张三的那位,酒量也不小,别人敬酒,他也喝,但从不回敬。而四郞,更是没底,虽说也没有和别人斗酒,但只要有别人敬酒的,他都有回敬。

  下午四郞的身手,巴特已经得了消息,作为一个读过些汉人文章的鞑靼勇士,他更看重像四郞这样不轻易显露的高手。

  在他眼里,若以军人去形容,黑牛是猛将,兔子也可为先锋,张三可能做到大将,而这个朱四郞则是帅才。

  巴特跟了台吉很久了,当初在瓦拉做奴隶时,巴特就跟在台吉身边,只到被放归鞑靼。

  虽说阿鲁台和台吉共患难过,但权力才是根本。台吉除了黄金家族身份,几个忠心耿耿的部下,什么都没有了。

  黄金家庭现在连蒙古草原都保护不了,早就失去了以前的威望。

  蒙古草原,从西以东,近五十年来战火连天,除了汉人与蒙古人之间的战争之外,更多的是蒙古人内部的战争。

  北元还在,只要北元在,有会有蒙古大汗,往西,钦察汗国还在,察合台汗国也在,再往西强大的贴木尔汗国已经分崩离析,就连现在的北元,瓦拉和鞑靼之间已经打了很多年。东边的朵颜三部早早就成了汉人的奴隶。科尔沁的阿台汗已经与阿太师阿鲁台勾结在了一起。台吉凶多吉少呀。

  听闻阿鲁台与大明开了战火,台吉心事重重。本来阿鲁台早早就说好,利用大明的力量,打击瓦拉,然后推台吉为汗,可现在台吉还是台吉。

  巴特走了神,朱四郞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朱四郞知道的信息是,阿斋台吉就是台吉,不是大汗,现在的大汗应该有两个,脱欢和阿鲁台都扶了大汗,那这么说来,这个台吉的地位尴尬呀。

  朱四郞搞不清巴特和台吉的关系,只不过他感觉到,这个叫巴特的在这个营地里身份不低,还有就是此人应该是台吉的人。巴特大人对台吉的尊重不象是装的。

  “图赖,带人去看看,有没有帐篷倒了,牲口那边怎么样?”巴特突然大叫道。

  朱四郞这才发现,图赖搂着兔子灌酒,手上扯着一条围巾。朱四郞笑了,这个图赖还真是把好手,做斥侯的人要机灵,胆大心细。

  兔子又在作假了,这戏法他不止玩过一次。围巾在兔子喝酒时,就是作弊的工具,喝完一擦嘴,一半就吐到了围巾上,兔子手法快,随手再一捏,酒水就挤到了地上。

  朱四郞捡地桌上的羊腿骨,朝兔子扔了过去,打了在兔子的头上,别看图赖和兔子搂在一起,好似在扭打一般,朱四郞还扔的真准。

  “兔子,跟着图赖兄弟一起去,也去去看看我的马。”

  。。。。。。。。。。。。。

  图赖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几人都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图赖出去前,还喝尽了一碗酒。然后在巴特的叫骂中,窜了出去。张三也起身跟了出去。

  营地里除了到苏苏的雪声,就是咯几咯几踩雪的声音,走在前面的鞑靼人不知在说什么,时不时大笑几声。远处林子里有咔嚓声,那是积雪压断了树枝。

  让张三意外的是,除了他们这队人之外,还有别的人在营地里巡查,不同的是,他们空着手,而那队巡营的人,手上拎着灯都带着兵器,他们已经出来有一小会了,头上肩胡子上都有了一点积雪。

  蒙古包里依稀有点亮光,也就这点光,衬着四周的白雪,依稀能看到前面的身影。

  远处有兽棚那里有火光,而且还蛮亮,兽棚这几天都建了密密的围栏,还加了顶,现在又在四周燃起了火堆,防止牛马羊被冻死,这是张三没想到的。

  在大洋河村,要是碰到这么大的雪,牛羊早就赶进屋里来了。

  马都挤在一起,虽说有火堆,但毕竟是雪夜,这才是刚开始,下雪的天不会冷,而且这会并没有风,马棚顶上有水滴下,这是棚顶融化的雪。

  图赖嘴里在说什么,张三和兔子都听不懂,他们的马没事,有的还在吃着草料,马棚里的火蛮旺。张三和兔子又往里面添了点柴。

  回到帐篷里时候,图赖跟巴特说,下半夜可能会起风,最好把兽棚包起来,包起来?四郞没听明白,巴特倒是下命令了,让他们去通知人手,趁着没起风,马上就干起来。

  此后,巴特婉拒了朱四郞等要去帮手的请求,带着人离开了。

  帐篷里一片狼籍,几人又开始清理,朱四郞又煮起了茶。

  半夜时分,朱四郞离开了帐篷,外面的风已经大了起来,风裹着的已经不是鹅毛般的雪,而象是冰沙一般,打在人脸上,一抹一把冰碴碴。

  夜已深,营地里只有风声,风声呼啸,在空中,在林子里,在帐篷间。

  兽棚原来的栅栏与顶棚有一段空,现在从里面用毯子给包了起来。风很大,能看到栅栏很密,但还是有缝,北风过缝,声响更大,尖哨一般。火焰在跳,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这些蒙古人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处理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营地还在山脚,此处应该是风最小的地方,是最好的避风雪的地点,即使是这样,四郞都感觉风能吹着他跑,若不是被邀到这个营地来,他们四人这会怕是要受罪了,人受罪是小事,马呢,要是没了马,在这茫茫雪原里,那可能真是要等死,四郞心里一紧,看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本想四处看看,这么大的风雪,啥也看不到听不到。

  第二天,风雪依旧,差别就是昨天是黑夜里的风雪,今天是阴天下的风雪,没睁开眼就听到了风声,人进出帐篷时灌进来的不只是冷风,还有雪,还有呜呜的风声。

  兔子在帐篷口装了一壶的雪进来,烧水,早上图赖抱来了一只羊,说是让喝羊奶,原来就是要现挤现喝。四人都没有喝奶的习惯,谢绝了。图赖说是巴特大人吩咐的,让送点牛奶过来。这下朱四郞哭笑不得。

  从图赖嘴里得知,昨天晚上牛马冻伤了一些,现在正在腾帐篷,要把部分牲口赶进了蒙古包里,这风雪估计还会下个一两天。

  帐篷外,天地一体,唯有风雪,人在营地里走要猫着腰,出去不得。

  第三天,雪已经渐渐小了,但风还是很大。

  是夜听到了狼的嗥叫声,不是一只狼,而是一群,声音此起自彼此,从林子那边传了过来。

  巴特在朱四郞的帐篷里坐了半天,和四郞聊天,听他说阴山和大洋河村,喝了不少茶,直到半夜才走。

  在帐篷里憋了两天多,听到几声狼叫,兔子兴奋了起来:“黑牛,狼。”

  “听到了。”

  “看看去。”

  “晚上看啥,最多能看到两绿灯笼。”

  “一群灯笼,无数个灯笼。四哥,风雪一停,怎么狼就出来了呀。”

  “你问我,我问谁。”四郞回他。

  兔子嘿嘿的笑了。

  “你别去找死。外面都是积雪,在雪地,马都跑不过狼。”

  “可以制雪橇呀。”

  “不是一两只狼,那是一群狼,雪橇绑腿上你死更快。”

  “黑牛。狼群会不会冲到营地里来?”

  “应该不会吧,这么多人在呢。”

  会还是不会,没人知道,不过此时,外面的踩雪声间响了起来,兔子听了声音,也窜了出去。

  兔子出去时才发现雪已经停了,天上居然能看到星星了,鞑靼人在营地四周点起了火堆。

  看来蒙古人也是怕狼群的呀。兔子如是想。

  半夜,该入睡了,可兔子格外的兴奋,如同外面的狼群一下。他的思绪和狼的叫声一同起伏,辗转反侧,失眠了,也许是刚才跟着一起喝了半天的茶。四哥说是好茶,那蒙古鞑子也说好,哪里好呀,还没有鞑子的奶茶好喝。

  也真是奇怪,狼的叫声持续了很长时间,两个时辰有了吧。可这会,一下子,突然静了下来,刚才悠长的叫声,局促的叫声,突然一下子全都没了。

  难道狼群靠近了,潜入林子,还是已经进了营地了。

  外面细听,可是一点声响都没有,连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间都没,万籁俱静。

  好象有马嘶叫的声音,马都在帐篷里呢,这个时间马也应该都睡了,就是没睡的,刚才那么狼在叫,马也被吓到了,哪里敢叫的。

  听错了。兔子又转了个身。

  “兔子。”四郞叫了兔子一声。

  “嗯。”四哥也没睡呀,正常,四哥睡的少。以前几次兔子半夜起来方便,都看到四哥在打坐。

  “叫三哥和黑牛起来。”

  “噢。”

  兔子推黑牛,推了好几下,黑牛喃喃梦话,又抬手打了下,然后猛的坐起,看到兔子坐他边上,问道:“咋了?”

  “好象外面有动静。”四郎静静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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