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聚尸地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顺着方向看去，才发现是一只巨蜥，确切的说是变色龙。
它的身体颜色和周围的荆棘林几乎融为了一体，身上有几个凸出来的脓包，只见其中一个往里一缩，一股酸液就喷了出来。
苏聚的MP5瞬间被消融，紧接着地上的尸体像化开的冰层，露出了原本的地面。
我吃惊，这怪物简直逆天了，不仅能完美继承动物的能力，还能让人产生幻觉！
初蕊和我眼神一对，都明白硬拼的结果只有死，还是继续逃吧。
见我们有了后撤之势，变色龙立刻行动起来，那一片伪装的颜色迅速移动到了初蕊头上，我赶紧用FN57射击，同时也在告诉初蕊她头顶有危险。
她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屈身向前一滚，同时抬手朝那个方向准备射击。
变色龙没有喷出酸液，而是闪电般地伸出了一条长长的舌头，一下将初蕊拦腰缠住，就听见一阵骨头断裂的声响，她连一声惨叫都没有，血液被全部挤到头部，眼球暴起，喷出了一大口血。
“初蕊！”我瞪大了眼看着她，变色龙将舌头一收，下巴那片柔软的肉一阵翻涌，然后将她吐了出来。
她浑身沾满酸液，已经被腐蚀得没有人形了，仅剩的一点肉贴在残缺的骨头上……我的幻觉再次出现，阴影遮挡在初蕊身上，让我不至于第三次呕吐出来。
刺鼻的腥酸味令我头脑发晕，变色龙准备爬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跌跌撞撞地向身后跑去了。
老天，好不容易结识的同伴竟然都惨死了，这就是枪术师的命运吗？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吧。
我是他们中战斗力最差的一个，却侥幸地躲过了两劫。可这有什么用呢，失去了他们，我觉得自己根本活不过一分钟，而且这对我太残酷了，留我一个人来承受伙伴离去的痛苦，真是不公平。
我浑浑噩噩地向前跑，身边这密集的荆棘树令我心烦意乱，注意力甚至都无法集中。我低头看着衣服上的血迹，终于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停下脚步，内心已彻底绝望，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在什么位置了，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我做什么事都是徒劳的，迎接我的只有死亡。我看着胳膊上的装置，没想到这玩意儿还真是一块废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还把我的云晶给弄坏了。
我气愤地抡起胳膊，将装置狠狠砸向一棵荆棘树。此时我只想痛痛快快地发泄一番，能在死之前把压力释放出来，我也心满意足了。
这种成熟的荆棘不再充满韧性，我最后憋足了劲，一下把它砸断……我喘着粗气，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他们俩惨死的样子不断在我脑海中翻涌，我还想到了段梦，想到了早上气得摔门而出的父亲。
我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尖刺划伤，我只感到胳膊无比酸疼。我怔怔地看着右手，上面满是伤口，我颤巍巍地将刺从肉中拔出来，心已了无牵挂，腿一软跪了下去。
那阵幻觉又出现了，不过也好，变异之前能够蒙蔽住我的双眼，不至于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个怪物。可是，这次幻觉一直都在，也没有消失的迹象。我察觉到四周极其安静，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我弄出了这么大动静，怎么还没有丧尸过来？之前的那些小丧尸呢？那只流星锤蜘蛛和变色龙呢？
幻觉没消失，我看到这层黑纱正在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影。
接着，我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我现在已经迷失了方向，加上这片荆棘林如此茂密，我连一个参照物都找不到。幻觉正引导着我，让我行尸走肉一样缓缓向前走去。
奇怪，我为什么还没有变异？我吃力地抬起手，发现伤口还在，但身体并没有出现异常。
我很害怕，也不知道这幻觉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捣乱，又是谁在利用幻觉来操控我。
难道是我的意识宫殿？
我察觉到四周有丧尸在慢慢聚集，但它们只徘徊在远处，并没有靠过来。我麻木地向前走着，终于来到了前面这个开阔的空间。
幻觉瞬间消失，那个人影在消失前好像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呆呆地看着前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握紧了手枪，手上的伤口开始发痒，轻轻一挠就有血流出来。
我小心地走过去，终于看清这里正是我和苏聚从上面跳下来的地方。
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尸堆，连荆棘林都躲避似的没有占据这里，从而留出了一个巨大的空腔。
尸堆靠着墙根呈三角形，上面的尸体全都融为了一体，就像许多融化在一起的冰激凌。这些尸体也都保持着死前的样子，狰狞可怖，手臂用力地向前伸着，站在尸堆前方，我甚至能隐隐听到他们临死前绝望的喊声。
在最上方站着一个身影，我眯起眼睛去看，还以为幻觉又再次出现了，身影正是幻觉中那个凝聚的人影。
是她！
我呆呆地看着，是那个被精神病的头颅缠上，最后我也没能拯救的那个小女孩儿！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就是她一路把我引导过来的吗？
身后的动静让我明白，那些恐怖的丧尸已经全都聚集在了这里，我根本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我看着面前这些可怜的尸体，深吸了口气，抬脚迈了上去。
一个残缺不全的脑袋从那小女孩儿的肩头探了出来，里面血红的荆棘不停蠕动着。
“我们又见面了。怎么样？失去同伴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默不作声，气得直咬牙。
“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胡说！”我低吼道。
“要不是你，他们早就离开了，初蕊也不会跟你讲了那么多他们的计划，从而耽误了最佳的撤离时间，你原本就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可……”我一时语塞，确实，如果没有我，他们早就可以离开了。
“苏聚为了保护你们，特意走在最后掩护，却因此送了命。初蕊为了把你从幻觉中解救出来，也耽误了逃跑时机。”
“闭嘴……”我剧烈地喘着气。
“呵呵，还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你就是个浑身散发着死亡臭气的灾星，只要是你的同伴，最后的下场都是死！”
他俩死亡时的情景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太恐怖了，真的太恐怖了……都是直接死在了我面前，那么近的距离，我又闻到了初蕊尸体上的那股腥酸味，苏聚的血透过衣服，沾到了我的皮肤上，让我感到一阵冰凉。
我一下没有站稳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用手撑起身体，却看到面前的这具尸体竟然是段梦的闺蜜！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气球和彩带。
是我叫她来帮忙筹备生日宴会的，她竟然也来这家超市了。
是我害死了她。
我感到呼吸十分不畅，喉咙就像被一只无形手紧紧扼住。她的表情十分痛苦，双眼大睁，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赶紧躲到了另一边，却一下撞见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是父亲！
他也一脸绝望的神情，双手死死护着衣服的口袋，我流着泪，把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是个崭新的笔记本。
可能早上他和我吵完架摔门离开后，意识到当时自己太过冲动了，不应该把那笔记本当着我的面烧掉，于是就悄悄来到这里为我重新买了和原来那个一模一样的笔记本。
我感到自己的心跳都静止了，浑身冰凉，抱着笔记本大哭起来，他们竟然为了我，都惨死在了这里……
“看到他们临死前的神态了吗，是不是觉得现在已经无法呼吸了，我能看到他们的冤魂就围绕在你身边，狠狠掐着你的脖子，他们要你偿命！要你偿命！”
我举起了手枪。
“这就对了，在他们面前自我了断吧，这是对死者最好的交代。”这精神病勾魂似的声音在我耳边幽幽回响，既然大家确实是因我而死的，倒不如现在直接自我了断，也能早点去谋求他们的原谅。
终于，我还是将枪口对准了脑袋，这一次，我总算有勇气扣动扳机了。
在扣下的一瞬间，我忽然感到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枪，然后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傻孩子，你被骗了。”
我吃了一惊，这声音已经消失十几年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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