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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谢谢


下课后,宋逸才终于结束了在课上点头的噩梦,舒服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慵懒又舒适,像夏天遇到了厚厚草地,正午睡着的小猫。

        傅景行看着他鼻翼下被打出的阴影,思绪飘远。

        他之前就见过宋逸,只是宋逸不知道。

        当时自己的弟弟傅恒又闹出了事,他刚转学来,就要面对打架斗殴一类的事。

        这次傅恒没再一旁看他打架,而是转头去了超市买水。

        从人堆里出来时,傅景行已经伤痕累累了。

        他之前没打过架,第一次打架,以及转学而来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

        傅恒对他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他坚持哥哥一切都很棒,一切都很优秀的理念,带着过头了般的崇拜。

        甚至一天爬上了他的床,说让他睡。

        他说:“哥哥的一切,第一次都是他的。”

        傅景行拒绝了,并且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对他说这种行为是什么意思。

        然而,可笑的是。

        傅恒知道他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他的确想跟傅景行干兄弟以外的事。

        傅景行把傅恒轰出了房间。

        那天,他想了很久。

        之后,他把自己从全县前几的高顶摔到底部,不再听任何老师的苦心教导。连父亲都给他投来了嫌弃的目光。

        不过,这种方法还不错。

        傅恒除了经常找事赖在他身边让他帮忙打架外,没做出更多出格的事,即便有些事出格,也只是嘴上说说。

        其实傅景行完全可以不管傅恒的任何行为,只要他不在意傅恒。

        但……这个选择在傅景行当初见到傅恒时,就已经注定了答案。

        他讨厌傅恒,讨厌那个分走了父亲爱的家伙,如果没有他,自己可能也会跟大多数孩子一样,有一个靠山般的父亲。

        但他又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

        那孩子没有什么错,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而已。

        小孩才不懂自己拿走了什么。当然,拿走的这东西他可能本就从未拥有。

        所以,傅景行肩负厌恶与责任这么跌跌撞撞了数年。

        那天他靠在了学校后山教学楼的墙壁上,长久的不认可和被厌弃,压抑的他几乎说不出话。

        明明浑身带光的一个人,却要因为心底的责任接受被厌弃的滋味。

        对他来说所有的好意最终都会被收走,他不会得到爱的。

        那天是个凉静的下午,也是个初秋。

        他靠在墙上,浑身的伤让他浑浑噩噩。

        教学楼前面几人抱粗的大树上,喇叭呜呜的叫了起来,打破了这凉远的宁静。

        喇叭里传来清透好听的少年音,只是一听就能让人感到满怀的阳光跟溢出的笑意。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广播员,宋逸。今天我们要聊的主题是——匍匐已久的博发。”

        听了他的开场白,傅景行躁郁的心突然没由地静了下来,他意外没有走,而是靠着墙听了下去。

        “也许,你现在很不如意。家庭,学校,亦或是精神。周遭的压力都在逼你前进,逼你作出选择。你很累……”

        说的好对,就像事先预料到了他的处境,在跟他对话一样。

        傅景行青紫的胳膊抱住了蜷曲着地双腿,靠在墙上,缓缓闭上了眼。

        黑暗中,只有那股声音在脑袋里回响。

        “有的时候,也许放宽心会好些。不要逼自己什么,一切随缘。紧张压力下也许驻足去看看路旁的向日葵,喂喂碰见的流浪猫,心情会好些……”

        傅景行一笑,还以为要说什么有深度的话呢,不过说的都是一些零碎小事的解决方法。这些方法对于他的处境而言,毫无用处。

        不过……

        这些繁琐看似没什么意义的话,却渐渐暖住了他的心。

        微光在那一刻给予了他一丝解脱。

        ……

        阳光晃进眼睛里,一刹那,总是让人不理解为什么这么湿热的地方会有那么明媚的阳光。

        宋逸睡的很死,头枕这胳膊面部朝下,出两口气,看起来有点闷,但终究没动。

        傅景行轻轻拖住他的一边脑袋,歪向一边,宋逸这才喘过了起来。

        看着神态,好像睡的更香了。

        “傅景行,我们聊聊。”唐山皱着眉站在走廊。

        透过窗户,两人沉默着对上了一眼。

        唐山莫名觉得,身上有点发凉,身上的盛气顿时有些震颤,仿佛下一刻打开围栏,这些盛气就都会跑了。

        唐山意外没带小弟,两人不约而同去了后山。

        两人挑了块宽阔的地带,就这么面对面站着。

        唐山咬牙,顿时龇牙咧嘴:“那道题你为什么能做出来?就连我都还没能做出来!你居然做对了?”

        傅景行淡淡道:“哦,可能因为我比你聪明吧。”

        唐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比我聪明?哈哈哈,舒凡喜欢的就是这么脑子缺个坑的家伙么?”

        闹了半天,考第几不是重点,重点是女人啊。

        傅景行凭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宗旨,开口道:“她的表白我拒绝了。”

        “那你很狂嗷?”唐山大吼。

        ……怎么好像起了反效果。

        “今天我不打你,我不姓唐!”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自己得不到的女神跟他表白了,他还轻飘飘地说出口来炫耀!

        该打,该打!

        唐山挥着拳头就向傅景行打来了,但傅景行明显为弟征战几十场群架不是盖的,灵活地躲过了那拳头,就绕身一脚踹在了唐山背上,唐山被踹到了一旁。

        “老阴比,真虚伪!看我不打死你!”

        最后唐山垂着脑袋,拖着一身伤回了教室。他没去医务室,呆在那种地方总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坐在教室里,不意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

        尽管他是一群小弟的大哥,但其实他也知道他的那些小弟都在想什么。

        当然,与其说是小弟不如说是看马戏表演的观众。只不过与耍戏的猴子距离近了。

        唐山感受着身上的伤痛,慢慢趴在了桌子上,眼睛看着窗外。

        父母关系不和谐,从小到大父母聚少离多,离得多也就算了,连聚着的时候竟然也在打骂啊,夫妻之间都这样了,还怎么有精力去陪伴和教育一个孩子呢?

        所以唐山自小就被养在舅舅家,虽然是亲舅舅但再说也有隔阂,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唐山从小就没得到过任何人的赏识和爱。

        虽然他成绩很好,但由于是别人眼中的品行恶劣,这两种较高点相冲却更显得恶性十足。

        所以,他无论优点缺点,带给他的只有得不到爱的条框。

        但凡事都有破处规律的例外,而他喜欢的人林舒凡就是这个例外。

        所有人都以为唐山喜欢林舒凡是因为校花的颜值,身材。

        当然,也许有那么一部分原因,但只有唐山才知道,当时一个浑身带光的少女是怎么闯进了自己幽森森的林子。

        “听说了没,那个刁蛮大小姐林舒凡转到咱们学校了!”

        “林舒凡?他不是在私立学校吗,怎么来公立了?不是那大小姐说,只有私立学校的条件才能配的上她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是被她那个爹逼的,说是不来公立就把银行卡给疯喽!”

        两个学生闲聊着向教学楼走去,没有看到歪坐在石墩旁的唐山。

        他浑身是伤,刚打完架回来,歪坐在这教学楼前的苹果林石墩旁,喘着粗气。

        刚才那俩个学生的话他倒是听到了,不过没在意。但事事总有巧合,也许是时间到了,在看到来人的第一眼,唐山就准确的认为,那个走路带风的少女就是刚才两人所说的大小姐。

        唐山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休息。

        一阵脚步声自前方传入耳朵,越来越近,直至停下,唐山看到了鞋尖。

        “咦?原来公立学校也会打架?”

        没见识的大小姐,唐山这么想。

        他抬起了头,被阳光下的笑颜晃了眼。

        “歪,伤口还是处理下吧,感染了就不好了。”

        说着,林舒凡向后看了看管家,管家称职的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箱。

        许久没得到过好意的唐山一怔。

        他扯着沙哑的声音拒绝:“不用了。”

        林舒凡听了这声音很不满:“大小姐好不容易有了兴致,都对你这么好了,这是你的福气,不许拒绝!”

        唐山想,果然够刁蛮,而且……很自来熟。

        一般人看到他这副伤痕累累的野蛮样不都该溜的远远的吗?

        管家从药箱中取出了消毒水和棉签,想先处理一下伤口。

        但由于,唐山眼中那能杀死人的厌恶和恶劣,他到底是没敢去。

        “行了行了,大小姐亲自上阵。”林舒凡不满地看了管家一眼,自己抓起消毒水和棉签半蹲下来就要过来上药。

        她抬头,也对上了唐山的眼神。

        但她只是皱了皱眉,低下头摆弄着药物:“说谢谢!”

        “……谢谢。”

        棉签擦过伤口,微风轻轻吹过来,带来少许沙尘。

        “管家,去挡风。”

        “哎哎。”

        管家站在唐山和林舒凡身前的位置挡住了带着尘土的微风,影子折在唐山的伤口上,心中感觉热枕却又清凉。

        看到手上沾上的少量泥土,林舒凡皱了皱眉,找管家要来了一块湿巾,擦了擦粘在手上的土,眉头这才舒展。

        “你……为什么要帮我包扎?”唐山顿了两秒,疑惑地问道。

        这大小姐明显是个洁癖户,而且还很高傲。

        “都说了,是本小姐有兴致。”

        “……哦,谢谢。”这是第二次对她说的谢谢了,也是唐山从小到大第二次说谢谢。

        毕竟,他从没机会,也没道理对别人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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