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为人民（币）服务（上）
泉城市人民医院，汉东省地面上最好的医院，它是由旧时代十几所著名的医院合并而成，九成以上的科室在汉东省名列榜首。尤其是它的急救科，有人曾经开玩笑的说就算黑白无常前来勾魂也会被这里的工作人员架出去…
拜政府民生福利制度，主要是亚太共和国的居民来这里看病都不需要花钱，只要用的是亚太共和国实际控制区出产的药品和医疗器材，政府同样帮着报销一大半，这样让居民在医疗花销上降低到了极致。
当然了，前提是你的病不能太过于冷门，也不能太过于凶险，人力总有穷尽之时，有的时候就不回来就是救不回来，比如说现在特护病房里的这个植物人，一个今年才16岁的孩子，脑袋遭遇钝器中击，现在成了植物人。
就算有政府报销，住在特护病房也是一笔巨额的花销，可孩子的父母偏偏在前段时间的下岗潮双双失去了工作，在巨额的经济压力面前母亲没有扛过去，最终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父亲从早上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负责递交欠费通知单的小护士现在感到非常的为难，这绝对不是一份让人感到愉快的工作，每天医院里都有这样那样的人因为种种原因交不上医疗费用，负责送交欠费通知单你就成了最让人难受的工作—无论是欠费的病人和欠费的医院都感到非常的难受。要不是泉城市人民医院本质上属于政府公立医院，主要收入靠财政补贴，每年的欠费死账可能就早把它拖垮了。比如现在这个不幸的孩子，他的父母好像把孩子彻底忘掉了，按照惯例医院会容忍半个月的欠费，然后会让民政部门的人过来进行强制执行，到那个时候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可能活不过三天，也可能活不过一天。
但是小护士对此也无能为力，说句良心话，医院其实已经仁尽义至了，亚太共和国内还能这么讲究良心的医院已经不多了，汉东省这边的风气还算比较好的，燕云省和汉西省那边最多容忍一周，关外一带可以容忍三天，但要是换作近在咫尺的中原省，欠费超过24小时就会被保安连人带东西丢到马路上，几年前在报纸上还有这类的新闻，怎么一转眼之间那个认钱不认理的中原省就成了传说中的人间天堂呢？
当她正要准备无功而返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医院特护病房的走廊上…
～～～～钱不多线～～～～
快点，在快点，没吃饱饭吗懒猪！不应该叫你们懒猪，就算是猪都跑的比你们快！
东西端稳一点，你根本不知道上面的酒是什么样的价钱，也许你一辈子的收入买不起一个酒瓶！
看路！看人！你没长眼睛吗？毛毛躁躁的一点也不稳重，干不了就收拾东西滚蛋！
啥？听不懂？不懂也得装懂！客人永远是正确的，永远！给你下什么命令，你现在干什么事！
…
面试成功之后也不是马上入职，高级娱乐会所还需要一个星期才式营业，现在这座百年老楼正在进行现代化改造，里面珍贵的书籍被当作废纸成车成车的清理，许多拥有历史价值的装饰被野蛮的砸掉，典雅的装饰被换成了充满暴发户品味的炫耀。
钱不多和几名其他的应聘人员低调都买下了大量的废纸，自从大量小世界开启以后人们对这些原本珍贵的资料开始不屑一顾，加上现代化的科技成山的书籍可能还不如一个硬盘记载的数据多，人们在网上可以搜索到一切，很少有人会重新回到图书馆寻找那些尘封在历史档案管理的老文件。但是总有一些人还是会无比怀念当年的书籍，毕竟被上传在网络上的资料总会被一些人篡改来篡改去，比如钱不多刚刚从废纸堆里头搜索出了一些旧时代的文学典籍，那个曾经被历史教科书和语文教科书封神又被别有用心的砖家封杀的周教授，他的那些早期白话文著作，还有一本至少有70年历史的《太祖选集》，一个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记忆的伟大名字，结果新时代降临以后整个教育部门把那个名字从教科书中完全删除干净了…这些人在害怕什么？
钱不多翻了翻手上的《在烈火中永生》，一部曾经几年前在电视节目上被某些包衣砖家抨击的一无是处的一本书，本来从没听说过这本书的钱不多突然对这本书的内容产生了兴趣，但是市面上根本没有这本书，酒店图书馆里头这本书也被当作禁书严禁翻阅外借…真是的，明明《西门大官人家庭琐事》这样的书都解禁了，《在烈火中永生》怎么就成了禁书了？
结果越看越心惊，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讲述的是100多年前的那场战争，或者是那场战争背景下的另一场战争，作者在里面夹带了太多的私货，很有主旋律的意味—按照现在的大众品味，主旋律=没人看的垃圾。可是没想到翻了几章之后他竟然迷上了这本书，看似主旋律的故事之下，是一个个真实的人物，无论是作为正派人物出场的几位主人公，还是作为小丑出场的叛徒、反派出场的恶棍，每一个人都有血有肉真实无比。他看了看这本书的说明，这本书的几个作者是当年这些事情的亲身经历者，里面的每一个人物在历史上都是真实存在的，与其说这是一本小说，倒不如说这是几个人的回忆录，有的时候看似平淡的文笔之下是残酷到让人无法呼吸的现实—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关押在这里，成长在这里，最后也死在这里，他的唯一原罪就是父母是某位爱国将军的私人秘书，然后全家被败退的当局枪杀…
钱不多合上书籍，他突然明白这为什么是一本禁书了—这里头的一切罪恶，现在正在不知多少个角落里上演着！
人们总会根据自己的主观意识选择自己接收的信息，并且忽略掉一些会让自己感到不适的信息—在餐厅里享受牛排的时候没有人考虑屠宰场上的牛羊是什么样的心情，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吃饱了之后举着牌子去为反动物虐待事业呐喊助威。享受着小世界供养的人们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这一顿晚餐背后有多少人被饿死，在首饰店挑选钻戒的新人也不会去想那颗钻石的背后有几双手被砍掉（致敬《血钻》），人类都是自私的动物，也是虚伪的动物，或者说人类是唯一一种同伴被杀的时候还能在边上欣赏这一切的虚伪者。但是这本书里头，很多人打破了这个定律，牺牲自己只为他人的未来更加美好—这简直是不符合人之常情的一件事。本来对此呲之以鼻的钱不多在看完这本书之后突然推翻了这个常识，或许曾经有那么一个时间段有那么一群傻瓜，他们为了一种叫做理想的东西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无论是生命还是人生，都在那个阴暗的角落被埋葬掉了。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大群更傻的人在各个战线上拼搏…难道历史的真相是这样吗？
亚太共和国建立的时候，政府把大广场上的那座纪念碑进行了改造，用来纪念种族平等、民族团结，就连教科书里的历史也被进行了修改，几大民族历史上的龌龊被一带而过，考试也不做任何的要求，甚至有些旧时代的书籍也被冠以破坏民族团结的理由被销毁了，天龙人命运委员会那边有关金陵大屠杀的口水官司从新闻板挪到娱乐版，甚至有些和族的公吱跳出来在媒体上公然发声—所谓的金陵大屠杀就是一个精心炮制的谎言，用来迫害少数民族的借口。
钱不多上学的时候也曾经无比赞同这个关点，说真的，如果教科书上重点讲解那段历史的话，他无法想象生活在国内的和族人会遭到多么可怕的命运。曾经有人在新闻媒体上提到过瞒清的剃发令这件事，结果大批热血冲头的家伙组团去关外报复华族女真分支，不少女真裔的华族人被套袋闷棍，最后有一些女真裔甚至公开叫板要报复回去，搞得政府鸡飞狗跳了很长时间。要是公开纪念金陵大屠杀，恐怕前脚纪念完了之后，后脚江户就要迎来大屠杀，然后就是亚太共和国的内战。可是，钱不多总感觉怪怪的，总有一种受害者保护刽子手免遭报复的感觉…
这个时候，狗蛋打断了他的思路：宿主宿主，别愣神了，今天晚上是第一次试营业，也是你本次考核的最后一步，那个娱乐会所的领班不是说了吗？只留下一半的人，剩下的收拾行李滚蛋，你的成绩正好卡在分界线上，如果因为走神扣分的话可就太值不当了。现在离试营业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你需要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
钱不多回了回神，看着屋子里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按照通知下午四点娱乐会所就会开始试营业，一大堆所谓的精英人士会前来捧场，所有工作人员会彻底进入高强度工作状态，预计在接下来的八到十个小时内，这里将成为泉城最大的销金窟，如果这个时候出了一点点小差错，可能就不只是收拾行李滚蛋的问题了。
钱不多赶紧收拾自身的形象，按照会所的要求，就算否则送东西打杂的服务员也必须收拾的人模狗样，比如脸上的胡子不光要剃的干干净净，甚至连皮肤上都要打点底粉，要求光滑程度不逊于一些大单位的前台（实际上有不少的实习生当天就给脸部做了蜜蜡脱毛…钱不多考虑了半天，怕疼，还在观望之中），头发要梳理的一丝不苟，还要打上定型剂，做成完美的造型（只不过这种不知从哪个世界淘换来的魔改定型剂效果好的惊人，不用专门的清洗剂就算出去淋上一天的雨都不带变形的），衣服不光要板正整洁，上面的镀金纽扣必须在光照之下闪闪发亮，皮鞋面更需要能擦到反光为止…这么说吧，许多人出去相亲的时候都不一定能收拾的比这更利索。
这还仅仅只是对外表形象的要求，娱乐会所给每个人做了一下简单的入职培训，对于每一个实习生来说简直是经过了祖安老母亲的亲切问候，甚至有人私下里说负责培训的是皇宫里来的姑姑，不月经不调到一定程度也不会那么的变态…吐槽归吐槽，该有的训练还是一样不少，肩上扛着一盆水爬上爬下，还要在走廊里跑来跑去，水洒出来了要挨骂，表现最糟糕的还要负责卫生的清理工作。水盆训练差不多了之后换成了大托盘，上面放满了灌满水的酒瓶子，然后继续…钱不多没少吃苦头，每次训练完了之后不是衣服呱呱湿就是腿胀脚酸。晚上休息的时候也不闲着，有几个职业牛郎给他们进行小职业培训—不带颜色的那种，比如怎样让西瓜切得赏心悦目、怎样倒酒显得更加优雅、怎么给客人点烟…
服务生还算是比较轻松的工作，那些带颜色的服务人员才真是吃了苦头—钱不多不止一次听见隔壁宿舍里有人低声哭泣，每次他们起床的时候都会看到那些女孩子训练三姿（站姿、坐姿、行姿），还有那些少儿不宜的技术训练，反正现在服务生们看着香蕉黄瓜茄子的眼神都怪怪的…
而那些负责安全的保安才是最辛苦的—一天至少超过八个小时的体能训练，还有超过两个小时的专业技术课（服务生、宾仪、卫生等工作人员也跟随着他们上），突发疾病怎么急救、发生火灾怎么办、有社会分子闹事怎么处理、如何应对政府部门检查…由于超过50%的最终淘汰率和转正后的高待遇，每一个人上课都非常的认真…
钱不多没敢展现出自己之前曾经参加过国字号的训练，或者说当年404办公室的训练营传授的是另外的知识，在这个场合根本用不上的那种。他突然想起当年在训练营里头的那些同事，这些好不容易进入体制内工作的人们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结局是被像垃圾一样清理出去，也不知道这些人找没找到新的工作？那个从头到尾就画了一张大饼的训练营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日子，一切离谱又稀奇的经历告诉他有的时候组织也是不靠谱的。听狗蛋说好像那一次自己才是真正的胜出者，可以坐上李双鸽现在位置的那个人，只是这个机会被当时双系统傍身的李双鸽偷走了，而且是字面意义上的偷走了—无限伪装系统和万界神偷系统就是这么的逆天。
不过他也没有嫉妒，关键的东西没有被偷走，自己虽然不想要也不喜欢，但同样不想便宜那些随便偷抢他人财物的家伙。而且作为罪魁祸首的两个系统现在都已经被解析分割了，分解出来的东西给自己的系统增加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功能，他正好想借助这个来娱乐会所工作的机会测试测试。
等到他收拾完了之后已经是三点半了，自己最好赶紧去小餐厅解决一下肚子问题，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高负荷的工作恐怕连喝口水都难，如果不像工作完了后像死狗一样躺着的话自己最好先补充补充。
～～～～李双鸽线～～～～
泉城市人民医院特护病房区。
那个不幸的植物人男孩医疗欠费已经被结算清楚，这是一个让一般家庭看到后绝望的数字，但是来访者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给结账了。
对方是个身材瘦小的女生，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但她临走前跟医院约好了每个一个星期进行一次结算，唯一的要求就是如果孩子的父亲出现的话请拨打一个号码通知她。
这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不过那个不幸的孩子还能有条活路，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所有的事情传到护士站以后也没用引起什么波澜—有关市政府门口的那一切根本没有上报见新闻，那些小护士们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为了讨一个公道，亲手葬送了一条死有余辜的生命。而那个生命最后的痕迹，直接被丢到火葬场去了。
李双鸽筒子的这次行动没有惊动404机动科任何人，她不由得感叹每日任务没有白做，每个人的潜力都很大，难的是一般人根本压榨不出来，自己自从接受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任务之后，真实的实力一直处于稳定的增长中，自己之前的一些短板被那些精心设计的任务精确的给弥补了，哪怕换作一个月前的她也不可能轻松的摆脱那些人的监视。
她预想的第一个人选就是那个不幸的父亲，几乎失去一切的那个人肯定会抓住这根稻草的。她开出来的价码也非常高—只要能够为成功的选中，她不介意动用手上的力量，让那个孩子恢复正常。就算选不中，她也会给他们一年多余的时间去寻找其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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