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六章 岚翎族祭

　　花海隐北及东风噬雷，首阳存世以此向上光照无暇。花海隐形之地与岚翎延喘之所，那之间向上便是首阳山存在之地，只是要特殊的方法的进入，只是这是子野后来才知道的故事。

　　风旋只知道岚翎所居之地在花海正东，却并不知道确切位置，便是让子野将破浪舟开到了花海，沿着那一丝奇怪的风之感觉寻得岚翎之地。而这一切便全在首阳之下，逍遥自在正居于首阳山上天首阁之中，从这一刻起子野切切实实的进入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东方，一处雷行天际风肆虐，血色残阳目不及，只身弗为觉身碎的地方，风旋冷不丁停下了，弄的子野还以为其心有变，猛然间防御了起来。不料一纸轻摇符不逝，忽然眼前的景色变了，迎面数十名岚翎高手早已等在眼前，为首之人已经近前大步而来。

　　风旋不理子野两人，一步跳下破浪舟，高兴的寒暄道：“岚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今日早早感觉到风兄气息前来，岚某急急出来相迎，终于是赶上了。风兄，别来无恙？”近前之人开心的向风旋而去，瞟了一眼小舟上还算安分的两人，没有过多言语。

　　“好的很，不知岚兄近来可好？”风旋不由得看了一眼破浪舟，终究还是有些愧疚，即使他知道那是早已注定的结果，他不来他们也会来，而子野他们若是强行进入，恐怕便是一场恶战，岚翎死伤必定惨重，而子野必然不会死。

　　九翎岚侠呵呵轻笑两声，倒是直接，“风兄不必自责，他们早晚会来，既然是和你一起来的，那边可以说说是怎么个打法了。”

　　九翎岚侠几步跨出，笑吟吟朝着子野而去，微微隆起的眉头却不经意间卸去了这强装镇定满满的自信。风旋急忙凑上前去想要制止，子野说过可以谈条件，没必要非打不可。虽然说拿性命谈条件始终不好，但终究有个人要死，条件还是要谈，便不如从一开始直接谈。而子野现今的实力，以一人之力逼退七宗围攻，还杀了御灵宗主（虽然又活了），恐怕更在老魔头魔倩之上，九翎岚侠也不是对手。

　　谁知子野看了半天戏，这次反应确实快了，嘲讽的看了风旋一眼，哈哈笑道：“我就说嘛，你们老兄老弟还用来接，还这么大的阵仗，你是感觉到了我的气息，准备好了前来擒拿的吧。就是不知道九翎岚侠前辈，有几分把握？”

　　“擒拿没把握，不过赶出去吗，应该还是可以的。”九翎岚侠抚着胡须，衣袂长发无风自动，既已动缘何无风，既无风缘何先前不动。威胁也罢，恐吓也罢，实力也罢，博弈已经开始了。

　　“哦？既然知道了地方，你不会认为没有风旋我就进不来吧？”子野向后微仰，懒散的靠在破浪舟上，从一开始便是这个姿势看戏，如今还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九翎岚侠微微皱眉，没有说话，或者说无言以对。子野的空间属性已臻极致，更别说还有紫幽那混蛋，既然进来过一次，那之后不管怎么移动结界法阵，他都能够再次进来。

　　暗冥无聊的摇了摇头，轻轻一扫前面严阵以待的数十名岚翎高手，不觉乏起一丝轻笑，也微微向后靠了过去。

　　子野继续追问，道：“说吧，想怎么打？”这一路来回白跑了一个多月，着实有些心烦，想打架。

　　九翎岚侠猛然抬头，不怒自威，严肃的打量着子野此话的用意，心里极速计算起来将其赶出去而自己损失又少的方法，当然至于抹杀、擒拿，他根本都不会想。

　　便是此时，风旋说道：“不是你说可以谈条件的吗？”恶狠狠的瞪着子野，手下暗暗发力，也是计算起了开战之后，这边几十人对两人的胜算概率。

　　子野不开心一嘟小嘴，嘀咕道：“不是他说要打的吗，你想谈条件，那说说条件怎么谈？”不打就不打，反正现在子野就是想早点见到那个人，想早点知道结果，想早点看看到底是谁胜谁败的结局。

　　风旋想了又想，开张这嘴巴不知说啥是好，干脆抛给了九翎岚侠，“你们族的事还是你说吧，他要提升风灵体，需要什么不说你也知道，相应的条件，你们商量商量怎么开吧。”所谓商量当然是给后面那些人面子，顺便给不在场的岚翎长老们一些面子，什么样的条件子野能够答应，冲着那五十颗内丹风旋也大概能猜到了。

　　九翎岚侠将信将疑的点着头表示同意，一面向子野问道：“你为何会同意谈条件？”想来应该是风兄给他带路的代价。总归九翎岚侠是不会相信这是子野自己提出来的。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非要赶尽杀绝。”子野稍显正式，却是望向天空，隐隐一丝悲哀一丝痛楚一丝愤恨，一闪而过。

　　九翎岚侠一怔，旋即苦笑领众人归去，向风旋说道：“风兄，你对这里熟悉，岚某有事要紧，就劳烦风兄带他们二人找地方休息一下了。”找地方自然是早就送给风旋的宅院，让他代劳自然是两人关系极好，虽然对此族内长老颇有微词。

　　“哪里，岚兄先行与众人定下什么条件才好，商讨完毕之前，风某确保两人安然无恙，不会惹是生非，岚兄尽管放心。”风旋依礼拜别，信誓旦旦。

　　只是这话可是说的子野和暗冥两人极不高兴，连连‘啧’声不断，岚翎一众走后，子野故意问道：“我说风旋，你怎么确保我俩不惹是生非？”安然无恙就不用你确保了。

　　“凭、、、”风旋本想说凭和那人的约定，但想想还是算了，改口说道：“既然已经答应谈条件，你们还想惹什么事不成。”

　　“说不定哦。”子野故意拉着声音东瞧西望，看着哪里热闹准备凑上一凑。

　　吓的风旋急忙一股疾风带着破浪舟下了一座小院，一行入内一道结界亮起，竟是光属性的护界阵法，当然护住的只是一座小院，但在首阳山下，子野破不开这道结界。

　　破浪舟猛然停下，险些一头撞到地上，子野恍惚间起身打量着这层光幕，流转间有一丝熟悉的气息隐隐闪现，冷不丁向风旋问道：“这个结界是那个人给你的，你和他早已有过接触？”

　　风旋嘴角不觉间泛起一丝苦笑，说道：“你这一路走来，不都是他安排好的吗。”言语间竟是有些同情，那些可安排之外的人物出现了又如何，玄天宗主挺身而出了，堕天吼意外的存活了一个，七宗之变意外的被他一人打退了，但结果还不是在那个人的意料之中。结果还不是被安排的天衣无缝。

　　“那个人不会姓逍遥吧？”子野试探的问着，他早已想到，但他还是期望不是。

　　风旋紧接子野的话说道：“名自在。”

　　子野心中微微一叹，收回目光低垂着游历起来，如此简单的一句却是让子野深深失望，或者说绝望。就像已经码好的塔罗牌，一旦触碰了起点就必然沿着牌路走向终点，不会出现任何分支旁路一样，子野的命运也不会有任何转变。

　　然而就像已经码好的塔罗牌一样，在起点与终点之间有一条已经安排好了的牌路，那是一早就定下了的阴谋，从一开始，从终点还是那个人预谋的起点，从起点还未有成型开始，从子野还没有出生开始，一早便定下了的阴谋。

　　自己的一生便是那人的棋子，便是被那人安排好了的，养大然后宰杀的羔羊而已。子野冷笑，猛然朝向天空大笑，虽然紫幽一直刻意瞒着自己，但他还是知道，在这里，在这三界之内，没有逍遥自在不能察觉之地，没有逍遥自在不能观察之人。但他究竟是怎么计划的呢，包括自己的出生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计算在内？

　　风旋和暗冥很是奇怪的呆望着子野无语，好一会暗冥才有些心疼的叫道：“冰儿？”一面将子野向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拉，想弄清楚这丫头到底碰了什么心结。

　　子野情绪有些失控，小声哼哼着向暗冥问着：“你知道吗，被人玩弄的感觉，被人玩弄又自以为是的感觉、、、”子野说着却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当然也没有得到他的回答。虽然一早就知道是逍遥自在，一早就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但自己终究可以逃避，因为那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而现在确定了，那很多事情也就确定了，很多自己不愿想不敢想的事情，也就那样顺理成章的只能成为事实了。不过也好，总归是子野承受不住的打击，现在失控总比到时候让她看见的好。

　　暗冥紧锁着眉头，一点点抱紧子野不语，他不知道说何是好，被玩弄的感觉他知道，但知道又如何，龙皇对自己还可以找个借口说是为自己好，但子野，无论如何找不到一个理由，能说那是可以理解之行为。

　　风旋欲言又止，干巴巴动了几下嘴巴，自顾的回屋去了。毕竟知晓那个计划的也不过那几人而已，自己又有资格说什么。

　　、、、

　　隔天下午，子野已经恢复了常态，三人闲散而坐，不言不语好一阵尴尬之后，才终于盼来了外面一人疾风轻步叩门急。风旋匆忙前去开门，迎来的却不是九翎岚侠，而是岚翎的大长老。

　　大长老高台着单皮小眼朝天鼻，很是蔑视的扫了风旋一眼，对着子野上上下下着实打量了一番，才不紧不慢极为高傲的说道：“你就是那天灵之体？竟然想开条件换我族八翎性命，真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几人轻笑，大长老这话可不就是说的他自己吗。风旋旋即转身离去，他相帮也是冲着自己那兄弟，而大长老他素来不喜，生死与他何干。

　　暗冥不假辞色，稳坐不动，却是看向子野，看看那一番自我打击之后他会如何言行。

　　子野却是未笑，无心无物不理不睬，有意无意见目光瞟向了大长老，却如视无物透他而过，“那你的意思，是不用谈条件了？”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有些不舒服。

　　“不谈条件，你想怎么样？”大长老高傲的抚着胡子并不畏惧，只是他知道子野决不会善罢甘休而已。

　　子野微闭着眼睛，并没有睁开，“不谈条件那就打呗，还能怎么着，你们白送不成？”言由口出却未经心，心中脑中不过一片空白，那些似是本能而已。

　　大长老已经察觉不对，却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只是听到子野说打的时候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强装镇定冷冷一声说道：“哼，打就不必了，以强凌弱仗势欺人，知道这里没人是你的对手还说什么打不打的。当然也不能白送，八翎在我族也算是极为上等的精英，现存不过五人，你要一人性命也要拿得出相应的价钱才行。再过几天便是我族甲子祭祀之日，我们的条件就是以你之血为祭品，完成我族祭祀，祭祀完成之后便可将一八翎之人交于你处理。”

　　“一命换一命？”子野毫无表情的说着，也确确实实没有任何触动，“甲子祭祀，先说说是怎么个情况。”视情况而定，是答应还是屠杀。子野本是急着知道结果，但当那个人确定是逍遥自在之后，想法忽然变了。

　　因为他知道逍遥自在的强大，即使那个人无论是谁都应该强大，但以前子野没怕过，现在有些怕了，时间属性的强大，子野前不久才领略过。

　　也因为逍遥自在是仙族的老祖，是自己母亲血脉先祖，至亲之人，他恨，他想试试如果出了一些意外能不能够拖延时间，如果拖延时间，自己有没有可能变的强大，和那人有一争之力。比如岚翎族灭，风属性没有另外可替代之人，比如神力耗尽，没有可补充之所。但自己真的不想去神界吗，又真的想去吗？他不知道。

　　大长老看遍园中景色，兀自找了一处景好为尊之地坐了下来，才淡淡说道：“自鸿蒙天开，天清地浊为万物生灵，困于此界有能通神之人便已开始了找寻通神之法，即为各族的诅咒，以及你。”

　　“各族为摆脱亡族之命运，绞尽脑汁寻找苟延残喘之法，不知是那人故意为之还是苍天有情怜见我等薄命，赐下各族宜居之地，以天地之力护佑各族不亡。但资质虽好终究不及诅咒之甚，在诅咒的强行抽取之下，各族精英修炼再快也终究是殒命者众多。”

　　“幸得天佑，我族先祖发现与诅咒沟通之法，每六十年以灵血祭祀，降低诅咒威力，以保我族后辈能多活几人，是名甲子祭祀。过几天正是今次甲子祭祀之时，到时以你之血保我族六十年太平，换一人性命，你不亏！”紧紧的咬住最后三字，凌冽的目光瞪着子野以示滔天之怒，却不敢发泄。

　　子野转头望着天空发呆，那一层薄薄的光之结界将内外隔离开来，纵是光线也不例外。“要多少血？”一族人的六十年，不知一人之血可是足够？却忽然想看看自己死了的话，会如何，或者说自己死的了吗？

　　“灵血以其质定量，用多少血就要看你的血内蕴含多少风属性灵力了，虽然你的灵力可以随意附加属性，但风灵体尚未提升的你，恐怕风属性纯度也不是很高吧？”大长老几分窃笑，颇有些得成之意。

　　子野歪了歪脑袋，大概是想看看大长老的表情，却终究歪到一半停住了，“没有提升，现在也是九成玄风，还不够吗？”

　　“够不够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大长老话已说完，起身向外便欲离开，到门口关门的时候才又加了一句，道：“你们好好在这里等着，甲子祭祀之日自会有人前来相迎，那人一定会是八翎之人。”也就是交易送你的那人，但你要先参与祭祀才行。

　　结界在大长老开门的刹那出现了一道裂缝，外面清爽的微风飘扬而过转瞬消失无踪。后面风旋鄙视的看着大长老离开踱步而出，没有感情的问道：“这个条件可好？”

　　“他们以前是用什么祭祀的？”子野回味着那一丝清爽的气息，有点想出去走走。这个结界包围的太严，有点像蒸笼。

　　“灵血。”

　　“废话，谁的血？”

　　“诅咒吸收的是风属性灵力，其实只要蕴含风属性灵力什么都可以。以前没看过他们祭祀，不过顶多也就用用妖兽，不会用人的。”

　　子野双眼微米，忽然有些不快，“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畜生吗？”

　　“那是你自己说的，据我所知岚翎一族祭祀每次都需要大量妖兽殒命，今次正好你来了，大概是为了省事。”反正是你说的谈条件，怨不得别人，方才不出口否认，也是你自己默认答应了人家，他可没有说过半句话。

　　子野微微起身不知意欲何为，少顷却又坐了回去，心思作罢。鸿蒙阴阳消失，他已经没有了要挟逍遥自在的筹码，想和老祖赌气，如今最容易最方便的也只能拿自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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