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矮子的故事!震惊的埃尔克!
“几位，这次是想……出城吗？嘿嘿。”矮子笑着说道。
此时卡桑德拉已经完全将矮子缴械了。洛萨召出了一个光球，周围一下子亮堂起来。埃尔克走了上去，矮子的衣服几乎全都被血浸湿了，胸口随着呼吸剧烈地上下起伏，伤的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为什么刺杀大主教？”埃尔克看着矮子的眼睛，内心充满了不解，“是谁指使你的吗？”
“啊，原来几位也看到了，嘿嘿。”矮子一咧嘴露出了满口黄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
矮子话音刚落，卡桑德拉的剑刃已经悄然抵到了矮子的脖子上。
“嘿嘿，大美女不要激动啊，这次……你威胁我也没用，因为我活不了多久了。”说着矮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洛萨！”埃尔克着急地喊道，自己还什么都还没问出来呢！而且不知怎的，自己心底好像不想矮子就这样死了。
洛萨知会埃尔克的意思，刚要上前查看，却被矮子拒绝了：“不用麻烦了……我一时还死不了，我会把原因告诉你，但是请你们别把我……活着交给军队，我不想被严刑拷打然后吊死，就让我安静地……死在这里吧。”矮子顿了一顿，大口呼吸了几下，然后继续说道，“还是说……几位愿意帮我逃过军队的抓捕？嘿嘿。”
“少废话，快说！”埃尔克厉声催促道。
矮子望着埃尔克笑了笑，然后开始诉说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我早就知道去了之后多数会像现在这样，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成功了也没有钱，嘿嘿，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亏本的买卖了……”
矮子的表情居然变得非常严肃，这是埃尔克从未见到过的，他预感事情可能不简单，于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其实我是图坦人。”矮子继续诉说着，“我们图坦族生活在伊沙雷尔南部地区已经超过一千年了，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人住在那里了，呵呵……”
“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事？”埃尔克忍不住问道，他之前从没听说过图坦这个名字。
“你们维特人号称文明人，却比蛮人更加凶残。”矮子的眼中渐渐升起了怒火，“自从两百多年前你们维特人来了以后，我们便一直受到欺压，最初还可以忍受。直到二十多年前，艾欧亚尼斯宣布裁撤军队，但伊撒尔教的护教骑士团却不在裁撤的范围内。伊撒尔教会以消除异端为名，借机迅速扩充教团实力，夺取实权。而他们口中的异端，就是伊沙雷尔唯一不信奉伊撒尔教的图坦族。教团冲进我们的村子，用刀剑威逼我们放弃自己的信仰，改信伊撒尔教，他们杀死所有不肯改教的人，包括妇女和孩子，对于愿意改教的人，就要求他们用最肮脏的字眼侮辱我们的神明，用踩过牛粪的双脚踩踏我们的图腾……没过多久，不光是教团，许多狂热的伊撒尔教徒们也加入了进来，事情很快演变成了纯粹的烧杀抢掠。我们的村子一个接一个被劫掠一空，然后烧成了废墟，无数的族人悲惨地死去，侥幸存活下来的只能被迫逃进了西部的山区……”
“竟……竟然有这种事？”埃尔克完完全全被震惊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但矮子的叙述是那样的真实，他甚至能想象到燃烧的村落中图坦人惨叫着死去的画面。在他以往的印象里，伊撒尔教是一个以博爱与仁慈著称温和宗教，在马鲁镇他就认识不少信奉伊撒尔教的镇民，他们基本上都是勤劳而善良，除了每周会去伊撒尔教堂做集体祷告外，与不信教的镇民没有任何两样。虽然他的确听闻有一些狂热教徒有些疯狂崇拜的行为，但他从未想过伊撒尔教会做出大屠杀这样的事情！
“那年我八岁，我记得那是一个静谧的夏夜，我正在家里陪妹妹玩耍，父亲在修理他那把老旧的猎弓，母亲在煮我最喜欢的鹿肉炖菜，突然外面传来了阵阵尖叫声和马匹嘶鸣的声音，紧接着两个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闯了进来，我的父亲刚拔出猎刀就被长剑砍成了两半，我的母亲被长枪盯死在了墙上，我三岁的妹妹被活生生丢进了炖菜的大锅里。”矮子的语气越来越冷厉，“我当时因为和妹妹玩捉迷藏正好躲在水缸后面侥幸活了下来，当第二天早上我颤抖着走出家门的时候，看到的是地狱一般的情景，虽然我没有见过地狱，但我想地狱应该就是这样的……之后我四处流浪躲藏，每天吃不饱睡不好，时刻担心被人发现自己是图坦人，直到几年前我离开了伊沙雷尔来到了卡兰卡……”
“所以你一直在等待复仇的机会吗？”埃尔克内心澎湃难抑，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我是个卑鄙自私的人，二十年过去了，我早就不再去想那些了。嘿嘿，我只关心金银和珠宝。”矮子自嘲般地笑了笑，“然而自从听到教团来访的消息后，那些原本早已忘记的画面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我的梦里，搞得我无法入睡！父亲、母亲，安哈尔，你们是在告诉我这是一次复仇的好机会吗？”矮子突然激动起来，“还是你们怨恨我独自活了下来，所以要我去和你们团聚？”一口鲜血从矮子的嘴里喷了出来，溅到了埃尔克的靴子上。
洛萨马上走到矮子身边，一阵淡蓝色的光开始覆盖矮子的全身，然而矮子却伸出手阻止了洛萨。“不要浪费力气了……我已经不行了……这样挺好，我这一辈子做过很多坏事……这样死了也好，我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了……”矮子再次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不断地从他口中流出，他艰难地转过头，对着埃尔克说道：“我死后……你们可以把我的尸体交给军队，应该能拿到不少赏金，这样……我人生的最后一笔买卖……也就不算亏了……嘿嘿……”说完矮子便不再动弹。
“矮子！”埃尔克大声呼喊着。
洛萨仔细检查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矮子的脸上还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露出了满口黄牙，但不知为什么，埃尔克觉得现在的矮子看起来竟不再有猥琐的感觉。矮子就这么死了？埃尔克有些难以接受。矮子和自己非亲非故，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为何会如此伤感？不光是伤感，此时心里的五味杂陈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
“其实他二十年来一直都没有真正放下吧。”洛萨说着轻轻合上了矮子的双眼。
埃尔克点了点，矮子逃离了伊沙雷尔，但他逃不出曾经经历的一切。
“不过我想他最后释怀了。”卡桑德拉悠悠地说道。
“应该吧……”埃尔克看着矮子的脸，喃喃道。
“好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了。”洛萨说道，“我们把他的尸体搬出去交给军队吧。”
“一定要这么做吗？”埃尔克皱起眉头看着洛萨，心里有些别扭。
“这也算是他的遗愿吧。”洛萨拍了拍埃尔克的肩头，“而且抓到犯人的话，费欧尔那边也好交待，或许能再次劝说大主教出席宴会。”
“好吧。”埃尔克无奈地答应了，其实洛萨说的他都明白，只是……唉，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了！
三人将矮子的尸体运出地道，随后洛萨找来了附近的巡逻卫兵，卫兵一看到尸体立刻显得非常激动，说要去报告上头。过了没多久，费欧尔就翻墙进来了。
“你们怎么发现的？太好了！”费欧尔满头大汗，但看得出心情很好。
“运气好罢了。”洛萨淡淡地回道。
“没错，就是这个家伙！该死的家伙！全被他搞砸了！”费欧尔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你们发现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吗？有没有问到什么？”他转过身问道。
“他只说了一句为图坦人报仇，然后就死了。”洛萨很淡定得扯了个谎。
“图坦人……原来如此。”费欧尔想了一想，然后轻声对埃尔克他们说道，“你们先回城堡吧，我去找大主教，把宴会改到明天，看能不能邀请到他赴约。”
费欧尔命令卫兵将尸体运回城堡，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回城堡的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之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开始下起滴滴沥沥的小雨……
如果大主教出席明天的宴会的话，那么计划应该照旧，但埃尔克的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矮子的事。房间里，洛萨慢悠悠地翻阅着书架上的书籍，卡桑德拉则在擦拭着她的宝剑，没有人说话。
“洛萨，伊撒尔教真的做过那样的事吗？”埃尔克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伊沙雷尔境内伊撒尔教对图坦族的清洗事件，我的确有所耳闻。”洛萨合上书，转过身来。
“他们不是号称博爱与仁慈吗？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埃尔克感到既愤怒又不解。
“我想他们可能会说杀掉那些异教徒才是对他们的爱和仁慈吧。做这些事的教徒，非但不会受到惩罚，还会彰显他们的信仰。”洛萨倒是显得很淡定，“人类历史上，多数宗教都有排他性，清除异端的事也并非特例。”
“该死！这都是为了什么？！”埃尔克攥紧拳头，重重地锤了一下地板，发泄着胸中的怒火。
敲门声响起，洛萨打开门，一个卫兵恭敬地行了个礼，“几位贵客，克劳将军有请。”
还是那个会议室，还是克劳将军和费欧尔。克劳将军的脸色比上次好了很多，他笑着示意三人坐下。
“听说你们三个找到了意图刺杀大主教的刺客？”克劳将军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侥幸而已。”洛萨谦虚地回道。
“哈哈，真是值得信赖的年轻人啊，我都想把你们留在军中了！”克劳将军笑着说道。
“将军，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费欧尔提醒道。
克劳将军点了点头。费欧尔立刻严肃的说道：“因为我们抓到了刺客，又答应保证安全，大主教终于同意出席明天的欢迎宴会，但是他说身体如有不适，可能中途就会离开，大主教一走，帕尔米多等人一定也会跟着离开。这样的话计划的风险无疑会增加，不知道几位有什么看法？”
埃尔克现在对伊撒尔教的印象已经完全改变，一想到那个秃头大主教他就觉得恶心。宴会改到明天的话，计划自然就改到明天执行啊，至于风险，其实本来就不小吧！现在不过是稍微增大了一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埃尔克望向洛萨，发现他正在用眼神询问自己的意见，而一旁的卡桑德拉脸上一如既往写着“随便”两字。他点了点头，洛萨马上回答道：“我们觉得明天可以照常执行。”
“好的。”费欧尔似乎松了口气，“感谢各位。我们会尽力拖住帕尔米多他们的。”
“那个刺客的尸体会如何处置？”埃尔克忽然问道，他知道一般这种罪犯死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费欧尔愣了一下才回答，他可能没有想到埃尔克会提这个问题：“按照惯例，会吊在城门上示众三日。”
“能不能……不要这么做？”埃尔克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替矮子求情，但他又非常不想矮子在死后还遭到这样的待遇。
“必须这样做，这是一种警示，更是对大主教和万千伊撒尔教众的交待。”费欧尔疑惑得看着埃尔克，断然拒绝。
“可是……”埃尔克还想再说，洛萨打断了他：“埃尔克，我知道你有些同情图坦人的遭遇，但是你也要站在军队的立场上想一想啊！”
“这样吧，就不要三天了，一天就够了，说到底，这是伊沙雷尔人自己种下的祸根。”克劳将军说道。
“是，将军。”费欧尔马上应道。
“谢谢将军。”洛萨给克劳将军行了一礼，然后悄悄给埃尔克使了个眼色。
“谢谢将军。”埃尔克也只好跟着行了一礼。
克劳将军站起身，回了一个礼：“能否找到特亚列斯大公叛乱的证据，就看各位的了！雷巴克的命运可以说就掌握在诸位的手中，祝君武运！”
清晨的广场上，人群不断聚集着，淅淅沥沥的雨水也没能阻止人们的步伐。埃尔克穿着宽大的斗篷站在人群中，注视着城门。过了一会儿，城墙上出现了几个人影，人影快速走到了城门的正上方。埃尔克认出其中一个是费欧尔，只见他拿出一张纸，开始大声宣读：“昨日胆大妄为袭击大主教之恶徒已被守军击毙，现将其尸首吊于城门一日以做警示！望大家引以为戒！卡兰卡守将克劳将军。”说完几个卫兵就把矮子的尸体吊了起来。广场上的人群立刻炸开了锅，祷告声，议论声，咒骂声此起彼伏。有几个胆大的跑到了尸体下面，往尸体上丢了几颗石子，许多人见状立刻跟了过去，一边唾骂一边向尸体投掷着各种杂物……
埃尔克拉了拉帽檐，往回走去。已经没有余裕去想别人的事了。今天晚上的任务，必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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