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 爱情,成也冲动,败也冲动
走出楼，王默并没有立刻走掉，而是怀着一丝复杂而微妙的心情，站在马路边的一处高坡上，望着眼前的一栋楼，茫然若失。
为了缓解不安的心情，他信手拿出一支烟，在寒夜里点燃了，烟头带来的火光忽明忽暗，不时的在空中划过一段绚烂的短短曲线。
正所谓人生不能太理想，想到了并不意味着有能力做到，在自己条件不足时，外因才是决定性的力量。
半个小时后，王默没有看见刘栋城和他母亲出来，就清楚这一对母子一定是被王蓉母亲热情留下，两家人吃上年夜饭了。
刚才在王蓉家里，王默没有看见王蓉的父亲，就知道人应该在厨房里做菜。算一算，现在也正好到了开饭的时间。
想到刘栋城还在王蓉家里吃饭，王默就感到浑身的不舒服，只是不清楚王蓉是否也感到一丝别扭。
王默想的辛苦，脑袋也晕晕乎乎，这一刻脑细胞前仆后继自杀了不少，可楞是没有想出一个所谓的好办法。
抽完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王默狠狠地将烟屁使劲地弹出去，微弱的火星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后，顷刻间就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孤独一人走在坑坑洼洼的马路上，王默的心情也如同这糟糕的路面一般，极不平静。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这让满怀心事的王默吓了一跳。
拿出来一看，手机来电显示这是由一个陌生的座机打来的。
王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下了烦躁的心思，接通了手机。
“喂，王默吗？”还没有等王默说话，电话里就传出来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声音，对方抢先道。
“嗯，我是王默，你哪位？”这一刻，王默还没有从满怀心事中彻底跳出来。
“我操，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对方的话热情而粗鲁，也透着朋友之间浓浓的熟悉味道。
王默定下神，仔细的分辩着，但是，八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仅凭着电话里的声音就能猜出对方，还真是难度不小。
“我手机有点杂声，听的不是太清楚。”王默只好随意编了一个借口。
“你以前老在我家混饭吃，忘了吗？”
“斌斌！”王默陡然想起来，这是一个他多年的好哥们，虽然不是同学，可是两人的关系却比同学亲多了。
王默又道：“我说声音怎么这么熟，真没有想到会是你。”
“回来了，怎么也不想着给我打电话？”
“本来想和你联系的，后来听说你结婚了，你的新房我也不知道地方，就想着初一给叔和姨拜年后再联系你，再说了，回来这段时间事情也特别多，弄得我也……”
王默还没有找到借口，对方就迫不及待打断了他的话，道：“别找借口了，赶紧的，现在来我爸家吃饭。”
“现在？”
“对头，就是现在。老爷子听说你回来了，让我喊你过来一起吃个年夜饭。现在就等你过来就开饭了，抓紧时间赶紧来。”
王默答应下来，就掉头往工行大院的方向走去。
工行大院里有三栋家属楼，王默穿过铁门，熟门熟路走进了二号楼。三楼有一户人家的房门虚掩着，他也没有敲门，径直推开门就走进去。
正好遇见刘浩欣端着菜盘子往里间走，她高兴的喊道：“王哥，快到里面去，我爸等你好久了。”
房间里很热闹，正中央摆着一张大号的圆桌，坐着十来个人。其中有几个老头，看样子都是老爷子的朋友。
斌斌看见王默，就笑着站起来，指着旁边的一个空位，叫王默坐过去。
菜很丰富，已经堆满了桌子，这些都是斌斌的母亲亲自下厨做的。
席间，几个老头对王默很客气，这就得意于老爷子对王默的一番热情介绍。
斌斌的左手边坐着一个俊俏的小媳妇，事实上也用不着介绍，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斌斌的媳妇。
几个老头都很热情，也挺能喝，频频邀请王默喝酒，来而不往非礼也，王默一开始还想着控制自己，后来也受气氛感染，渐渐就放下心事，开怀畅饮起来，一会儿功夫，就将几个老头喝得东倒西歪，这就让老爷子感到倍有面子。
年夜饭吃得很尽兴，酒喝得也差不多了，斌斌就给王默使了一个眼色，王默站起来主动喝了一个离席酒，才算作罢。
客厅斜对面，有一个小房间，原本是刘浩欣的蜗居，斌斌则住在狭窄的阳台上。
后来，王默嫌碍事，就伙同斌斌一起霸占了他妹妹的蜗居，这地方也就成为了兄妹二人共同招待同学和朋友的根据地，一来二去，所有人渐渐都变成了朋友。
房间的摆设，和八年前差不多，地方太小，只能摆放一张小床，剩下的一点点空间，只能放置几张凳子。
斌斌的媳妇周晓风，妹妹刘浩欣，都坐在床边聊天，两个孩子太小，挤在床上玩耍总是站不稳，不时的需要两个女人伸伸手扶着。
王默进去后，就坐在一张小凳子上。
斌斌递过来一支烟，王默看看两个孩子，推让道：“有孩子在，就不抽了。”
“哥，你就该和王哥多学学。”刘浩欣嘴特别快。
“学什么？学你王哥，那可不行？”斌斌笑道，“就你王哥这样，三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我要学他，你哪有这么漂亮贤惠的嫂子。”
“瞧你那破嘴，好好说话。”周晓风与王默不认识，不了解王默的性格，就怕老公胡说，会伤着人，连忙瞪眼训斥。
“嫂子，没事，王哥不是外人，他们以前天天骂架，还打仗，过后比亲兄弟还亲。”
几个人就“呵呵”笑起来。
“嫂子，你不知道王哥，王哥以前打架可厉害了，每次我哥被人欺负，都是王哥帮我哥打架。”
周晓风显然对打架不感兴趣，就转过身来逗两个孩子。
刘浩欣嘴不停，关心的问道：“王哥，你这次回来，真的是一个人吗？”
王默笑道：“你哥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就是老光棍一个。”
刘浩欣惊讶道：“王哥，你真的没结婚？”
斌斌笑着拍了王默肩膀一下，道：“对象也没有，那敢情好，要不，”说着，他转过头看看他媳妇，开着玩笑道：“老婆，要不就叫你姐离了吧，找王默就行。”
周晓风白了斌斌一眼，道：“要不，你去对我姐说。”
王默听到这儿，都有些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搭腔，只好保持沉默。
斌斌不见王默反应，就笑道：“王默，大家都公认我老婆漂亮，我给你说，我大姨姐更漂亮，比电影明星都漂亮。不信的话，你问问刘浩欣。”
刘浩欣就笑道：“真的，我见过几次，第一次就是我哥结婚那天，好多男人都看傻了，人长得确实特别美，就是找的老公太混蛋，不是人。”
斌斌补充了一句，道：“前几天，我还打过这孙子一顿。”
周晓风听到这儿，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对王默解释道：“我姐和我姐夫都在棉纺厂工作，工作十分辛苦，我姐夫这人好吃懒做，又不想工作，两人为这事老生气，我姐夫爱喝酒，脾气又不好，经常就打我姐，前几天，把我姐打住院了，我告诉斌斌了，他就气得不行，上门把人打了。”
王默暗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鲜花插在牛粪上，也不一定都是营养成分。”心里面对周晓风的姐姐就报以不少同情。
王默劝道：“你姐条件这么好，为什么就不离了，这年头，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好男人可多了去了。”
周晓风似乎不太愿意聊这个话题，找了一个借口就出去了。
“你媳妇在哪上班？”
“跟她姐一样，都在棉纺厂，她姐先从华川过来。后来把她也带过来了，正好棉纺厂招纺织女工，过来没几天就上班了。”
棉纺厂的工作很辛苦，尤其是纺织女工，本地女孩没有几个愿意干，除非是迫于生活的压力才会选择这行。
“嗯，你媳妇也不容易。”王默叹道。
王默避而不谈周晓风的姐姐，斌斌想与王默做挑担的想法自然就落空了。
“要不，刘浩欣，你帮王默介绍一个。”
刘浩欣摇摇头，道：“王哥的条件高，我们棉纺厂的女孩，估计他看不上。”
“那是，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说完，刘浩斌就捧腹大笑起来。
“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这是过去王默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可惜，心比天高的人，往往命比纸薄。这个道理，许多年以后，王默才渐渐明白。
现在，王默距离明白还远，他嘻嘻哈哈笑道：“我哪儿敢有什么条件，现在我都剩男了，女孩子别嫌弃我老男人，就算不错了。”
“你可不老，”刘浩欣道，“王哥，你这个年龄叫成熟，很多小女孩就好这一口，潘静雅，你知道吧。”
“得！得！别说了，潘静雅就是一个疯女人，我都看不上，更别说王默了。”斌斌赶紧反对。
刘浩欣用手使劲打了她哥一巴掌，道：“胡乱打岔什么？讲点礼貌好不好。我还没有讲完呢，我说的不是潘静雅，而是潘静雅的妹妹潘静文。”
刘浩斌咧开嘴，笑道：“潘静文，真不错，小姑娘又漂亮又懂事，和她姐姐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不过，我觉得王默悬，那小姑娘心气太高。”
当年，刘浩欣上高一，她的几个同学就经常到这间小房间里聚会，王默他们也经常来，一来二去，相互之间就熟了。所以，对于潘静雅的印象也极深，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秀气漂亮的小女生。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种事情，以至于让斌斌对她这么反感。
兄妹二人对王默如此关心，这让王默心里也十分感动。只是这个时候，王默根本就不敢提王蓉。也许过不了多久，王蓉就会弃他而去了。
头一次，王默为自己感到了一丝悲哀，今天在王蓉家里发生的一幕，深深的刺痛了王默。
面对情敌，王默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能，这也是他自卑的心理在作怪。
平心而论，刘栋城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王默觉得如果公平竞争，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再说了，加上王蓉的母亲坚决反对，王默实在是没有一丁点底气。
这个时候，王默就体会到所谓闪恋的痛苦了！
爱情就是这样，成也冲动，败也冲动。
也不管王默态度如何，刘浩欣兴冲冲就跑到隔壁房间打电话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来，得意的笑着道：“潘静文和潘静雅马上就过来。”
“你怎么说的？”斌斌不放心他妹妹，关心问道。
“保密！”
不管她哥怎么软硬兼施，刘浩欣都坚决不说。
气得刘浩斌对身后玩耍的小男孩道：“小伟，你妈妈幼稚不？”
小伟是一个三岁大点的孩子，比斌斌的儿子大一岁，他伸出小脑袋，指着刘浩欣道：“妈妈，幼稚！”
顿时，房间里荡漾着大人和小孩子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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