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余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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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中年男人这么惨，想起已经几天没有抽烟了，风独行拿出烟，自己点起，也递给了中年男人一支，“你到底怎么了，可以说来听听吗？”

　　中年男人眼睛盯着风独行看了足足半分钟，才接过烟，也抽了起来。抽了几口，情绪稳定多了，才说道：“我以前在一个加工厂做切割工，每天得上班十六个小时，但工资低得很，这也算了，毕竟有个工作，有口饭吃。可一次操作时，机器突然出了毛病，我的手脚就成了这样子。”

　　“那以后呢，这么赔的？”唐蝶伊问道。

　　中年男人又猛抽了口烟：“厂子自然想越赔的少越好，事情发生后，马上做准备。把有问题的机器修好了，还修改了出勤时间表。说机器没问题，是我自己操作失误，并且出勤表上那时间没我的名字，我是擅自上岗，主要责任在我。他们做的，痕迹太明显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但相关部门和法院这些专业部门反而看不出来，最后就只赔给我三万块钱。”

　　“什么，才三万，也忒少了吧，这些人心真狠！”唐蝶伊开始同情起中年男人了。

　　中年男人继续说着，这下已经面无表情了，“我给工友冒着丢饭碗的风险，都要给我作证。但厂子关系广，人脉多，次次都把我的上告给压了下来。实在压不下去了，就专门找了个律师和我周旋，把这事给拖了三年，才又给我两万。他们是一个厂子，我只是一个废人，那经得起这种耗，工友们鼓励我再去，我都心寒了，也累焦了，算了，只有听天由命了。”

　　风独行听完，说道：“你的遭遇是很悲惨，但你不能以此为理由发死人财啊，这好像太不像话了。”

　　中年男人又激动起来：“我承认发死人财是不光彩，不道义。但那些发活人财，人吃人的呢，怎么没有见人去质问他们，阻止他们，反而吹捧推崇。看你这么体面的，应该是明理的，我问你，你说是发死人财混账，还是发活人财更混账？”

　　中年男人不待风独行回答，又自己说了起来：“我老婆在一个皮革厂上班，得了尘肺，从此干不得重活，按照规定是可以申请赔偿的。我老婆还有其他得了的人，看他们的症状就知道是尘肺，可那些专业机构硬是检测不出来。我老婆的一个同事心一横，到了一个医院直接叫医生给自己开了肺，出具了报告，这才得到了赔偿。逼着活人自己开膛验肺，和捡尸体上的钱财，那个更可恨？”

　　风独行和唐蝶伊，均无话可说了，不管他了，往前走。

　　中年男人被触动了心绪，把刚才从死人身上搜得的东西，狂扔了一地，仰天大呼起来，“小丽啊，你怎么就走了啊，我一个人还怎么过？老天啊，你怎么不把我也收去，留下我在这里丢人现眼。”

　　“死就死吧，有什么好怕的，留着还不是被别人吃。哈哈哈”中年男人大笑着，翻身跳下了河。河已经结了冰，中年男人头触坚冰，鲜血四溅，那条残腿伸了几下，不动了。

　　“太惨了！”唐蝶伊把头埋进风独行胸里，不愿再看。

　　风独行没说话，心里念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前面又遇到一些搜刮死人尸体的，经历了中年男人一事后，风独行和唐蝶伊也不想管了，来往走过的人也只是瞧着，默然的走着自己的路。

　　不远处一个小广场围着一大堆人，二人走过去一看，还有几辆大卡车在后头，是给市民分发物资的。

　　家里已经空了，二人也加入排队人群。

　　终于排到了风独行这里，风独行伸手去接东西，负责分发的人也伸手向风独行要东西。风独行傻眼了，不知怎么回事。负责人说，拿出身份证。负责人一看，摇摇头，你不是本地人，不能拿。风独行的身份证还是老家那边发的，一直工作忙，没来得及换。风独行怒了，本地人就是不是人？负责人冷冷说道，这是规定，要先保证本地人的需求，东西本来就不多，大家都来拿，怎么够。风独行嘲讽道，就像北京的大学，先要考虑本地人？负责人更冷了，别扯远了，后面的还等着。

　　风独行义愤填膺，还想和他争说，唐蝶伊拉住他，递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发的是一些面包馒头之类的干粮和纯净水牛奶之类的水饮，以及米面，分量还很足，两人一起抬着，走着歇着，才搬回了家。

　　到家天已经要黑了，唯一值得心喜的是水电气又通了。

　　唐蝶伊连忙打开电视看最新的新闻，绝大多数卫视都没信号，有信号也是模糊不清，还是中央几个台还，能看清楚。

　　电视里说着全球各地的疫情，主要国家和的地区都遭遇了此次天钩病毒的袭击。电视画面是各地的景象。

　　纽约这个世界金融中心，已经成了死城，到处是尸体、破车，直到今天还没有恢复过来，人花都看不到几个。画面专门给了个镜头，在自由女神像下边，倒着无数尸体，其中一具嘴里和胸前留着血渍，手里拿着本圣经，估计是死前还在祈祷。

　　伦敦这个集现代与古典于一身的城市，也好不到哪儿去。往常熙熙攘攘的人群，变成了几天的冷冷清清，路边就倒着无数尸体。刻板的英国人现在更沉冷了，走在街上，均默默无语，连讨论天气的心情都没有了。

　　巴黎这个时尚之都，也变成了颓废之都。巴黎人爱养宠物，或许是主人死了或病了，没人照料，都流落到街头找吃的。能找到的只有倒着的尸体，一群群的大狗小狗，便围着尸体啃起来。巴黎乃至法国的象征，埃菲尔铁塔和凯旋门下边，同样倒着尸体，也围着一群正在啃尸体的狗。

　　东京这个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成了死亡密度最大的城市。到处都是尸体，多得数不过来。沿街的大楼窗户上也挂着一幅幅尸体。余生还有些体力的人们，走到街头，看着这一幕幕，触发了自杀心绪，有人狂呼着撞向身边的石柱或者玻璃，其他人则一脸漠然的看着。电视画面又给了个特别镜头，一具女尸穿得很时髦，即使死了也难掩媚色，原来是一著名AV女优。

　　随着电视画面，又看到旧金山、华盛顿、墨西哥城、柏林、布达佩斯、莫斯科、香港、上海、大阪等各城市的景象。

　　只有一个字能形容：惨！

　　紧接着电视说昨天停水电气的原因。病毒爆发时，水电气公司的员工非死即病，正常工作根本无法开展。又伴随大雪和冰雹、极寒，线路被毁坏，水管被冻。今天疫情稍缓，水电气公司组织人员进行维护与修补，这才重新通了水电气，不过不少地方还没有通上，水电气公司正全面加紧工作进度。电视画面上是一群技工正在修修补补，从他们身体的动作和表情来看，还没有恢复过来，有一技工正工作着，晕倒了过去。

　　到了该做饭的时间了，风独行不会，风影倩又在睡觉，只有唐蝶伊做了。风独行看着电视，想水电气都通了，那么通信是否通了呢？试着打母亲的电话，还是不通，估计各地电缆都被风雪冰雹摧残断了，要修那个，比电线难多了。

　　饭做好了，风影倩还不舍得温暖的被窝，睡得死死的，奇怪的是连鼾声都没了。风独行去喊小妹，却没人应，一摸床上，人还在。风独行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回答，情形不对。风独行把灯打开，发现风影倩面部潮红，呼吸急促，摸摸额头，怎么又在发烧。再摸摸自己的，也有些烫。

　　妈的，天钩病毒又来了，准确点说是病毒和各种继发性感染一起来了。唐蝶伊也发现不对，问怎么办？风独行回道：“这是病毒的一次反扑，但主角却已经不是它了，是其他的病毒和病菌。”

　　唐蝶伊这次乖乖的没插话，等风独行说。

　　风独行说道：“天钩病毒破坏人体组织和免疫系统，幸存的人虽然遏制住天钩病毒，但各组织器官和免疫系统大大受损，元气大伤，尤其是呼吸道系统首当其冲，受损程度最甚。天钩病毒在反扑的时候，其他病原体也会趁虚而入，引发多种病症，这就是继发性感。就像流感，直接将人致死的其实很少，呼吸道体表、粘膜受损，其他的病原体也就容易进攻了，导致肺炎和呼吸系统衰竭，很多人都是这样死的。”

　　风独行说的很清楚，唐蝶伊听得也很明白，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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