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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洪无名


  燕京往南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山并不高,但却延绵悠长,仿佛一条匍匐在地的长龙。因为靠近燕京,颇有龙拜朝野之势,所以燕国人给这片山脉取了一个形象而又响亮的名字——降龙!

  降龙山脉虽然荒芜,但却也还少有人烟。在降龙山脉跋涉了将近两日之后,莫小鱼和寿伯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村。

  望着远方山脊处的木寨炊烟,莫小鱼和寿伯都是齐齐的露出了笑脸。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向前之时,却陡然发现了一丝不妥。

  身后的山林静得出奇,只有虫鸣,没有鸟叫!

  “糟糕!是追兵!”心头一跳,寿伯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应留影居然会因为他们这两个毫不相干的小人物而大动干戈。

  其实寿伯想的没错,应留影的确不会因为他们两个而大动干戈,事实上他也真的没有这么做。

  追兵另有其人,至于是谁,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几乎就在寿伯脸色大变的下一刻,一队背插长剑的锦衣男子突兀的自四面八方跳了出来,将寿伯和莫小鱼围在了中央。

  随后,其中一个锦衣男子便缓缓的自腰间取下了一个卷轴,慢慢的打了开来。卷轴之上画着一个样貌普通的半大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此刻一脸惶恐的躲在寿伯身后的莫小鱼。

  “杀!”面无表情的看了莫小鱼一眼,确认了莫小鱼的身份之后,那个锦衣男子便直接冲着四周的其他剑客下达了指令。

  得到首领的指令,四周的锦衣男子都是齐齐的拔出了背后的长剑,尔后毫不犹豫的冲向了莫小鱼和寿伯。

  瞳孔微微一缩,寿伯猛然间捏起了那苍老的拳头。那看似无力的手掌,竟在张合之间惊起了一道凌厉的劲风!

  对于寿伯的异样,莫小鱼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死死的盯着前方!

  那里,一道可怖的黑影正如闪电一般,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激射而来!

  长剑当空,发出呼呼声响!寿伯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他都必须保住莫小鱼的性命!

  望着一脸戒备的寿伯,领头的锦衣男子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嗤笑。在他看来,寿伯这样纯属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然而,他这一笑只持续了还不到一息便化为了无边的惶恐!

  呼呼~

  一道几乎肉眼可见的淡黑色虚影仿佛一道长虹,夹带着破空之声,眨眼间便冲到了莫小鱼和寿伯的身边,只一个环绕便将四周手执兵刃的锦衣武者尽数击飞了出去。

  如果仅是这样的话,其实还不足以令他如此惶恐,真正令他如此惶恐的是,那些被击飞的锦衣武者竟都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面色苍白如纸,仿佛已经死去了多时一般!

  邪术!

  脑海之中蹦出了这两个字,锦衣男子毫不犹豫的转过了身子选择了逃跑。

  然而还没等他跑出多远,一个十一二岁的清秀小道便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带着一丝邪笑,用一把银煌煌的匕首划过了他的脖子。

  杀死了那名锦衣男子之后,清秀小道便仿佛没事人一样缓缓的走到了莫小鱼和寿伯的跟前,“你们没事吧?”

  轻轻的摇了摇头,莫小鱼只死死的盯着远方的密林,满脸的惶恐。而寿伯则是一脸担忧的望着身前的莫小鱼,他虽然看不到莫小鱼所能看到的事物,但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莫小鱼的恐惧。

  见莫小鱼一直望着远方,而且一脸的惶恐,清秀小道疑惑的挠了挠脑袋,然后顺着莫小鱼的目光望了过去。

  远方,洪师的身影缓缓的显现了出来,同时显现的还有洪师手中那把银煌煌的十冤剑!

  以为莫小鱼是因为把洪师当成了敌人所以才显现出一脸的恐惧,清秀小道了然的笑了笑,对着莫小鱼安慰道,“不必害怕,那是我师傅,不是坏人!方才救你们的那一剑便是他老人家挥出的!”

  勉强一笑,莫小鱼有些闪躲的收回了定格在十冤剑上的目光,“谢…谢谢你们!”虽然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便是伤害过流星的修士师徒,但是莫小鱼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色,反而道了声谢,只是因为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施以援手的缘故,眉宇之间还是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了一丝疑惑以及警惕。

  “按照常理,他们应该和应留影是一伙的才对啊,怎么不追杀咱们反而施以援手了起来?”莫小鱼道完谢,暗暗的揣测着。他并不知道,洪师和清秀小道已经一怒之下脱离了应留影的阵营,莫说此刻他们还不知道莫小鱼和寿伯的真正身份,即便知道,只要莫小鱼识趣一些,不自找麻烦,他们也不会有反应,因为他们根本懒得对这样一老一小两个凡人动手。

  “不必!不必!举手之劳而已!”听到莫小鱼的道谢,清秀小道并没有读出莫小鱼眼眸中的异样,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道。说完,回身望了望远处静静矗立的洪师。他很好奇,为什么师尊要站得那么远,似乎不愿和身前的二人照面一般。

  洪师似乎也确实没有过来的意图,只是淡淡的冲着清秀小道道,“时间不早了,该上路了!”

  “啊?”听了洪师的话,清秀小道更加的疑惑了起来。就在方才,洪师还心急火燎的要救人,现在人已经救了,却一声招呼也不愿意打就要离去,很是不合常理!

  同样觉得不合常理的还有莫小鱼。而寿伯,因为不知道洪师便是那个将流星打成重伤的修士的缘故,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神色微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说,该上路了!”加重了语气,洪师重复了一句便缓缓的转过了身子,走向了远方的密林。

  见此情形,清秀小道虽然疑惑,但也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和莫小鱼二人点头示意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寿伯却是猛的抬起了头,一脸惊疑的望向了正自渐渐隐去的洪师。

  虽然人变了样子,声音也苍老了许多,但是公孙寿还是自那苍老的背影中找到了一丝当年的影子。

  “无明!”艰难的叫出了这个名字,寿伯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斜阳下,洪无明的身躯微微一颤,手中的十冤剑嗖的一下钻进了衣袖之中。随后,那比之寿伯还要苍老的身影便缓缓的消失在了密林的阴影之中,仿佛暗夜中渐渐藏入乌云的月影…

  “寿伯,你认识那个人?”面带畏惧的望了望洪无明的背影,莫小鱼小声的问道。他实在是想不到,寿伯居然是似乎认得对方的样子。

  勉强一笑,寿伯眼神复杂的望着前方道,“一个故人。”只此一句,他便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听到寿伯与洪无明有所交集,莫小鱼抬头望了望寿伯,抿了抿唇道,“那个人不是好人!”因为清秀小道还没走远,所以莫小鱼没有告诉寿伯那个被其称作故人的修士,正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那个将流星打成重伤的恶人。他担心自己一旦说出口,对方会从帮手直接变为杀手!

  转身望向莫小鱼漆黑的眸子,寿伯虽然不知道莫小鱼为什么这么说,但也没有去反驳,甚至连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都没有,而是笑得再次勉强了一分,摸着莫小鱼的小脑袋道,“追兵肯定不止一路!咱们还是快些上路吧!”

  望着寿伯沧桑的笑脸,莫小鱼仿佛自他眼中看见了一汪无边大海,本能的,他觉得寿伯的心中肯定隐藏着一个刻骨铭心的故事,然而想要问时却又不知如何问起,当下只好跟着寿伯再次踏上了他们的逃亡旅程。只是在离开之前,深深的回望了已经渐渐消失在山林之中的洪无明师徒一眼。

  不管是敌是友,这一份救命之恩,他是记下了。不过一码归一码,若是以后二人因为流星的事情再次出现在他的对立面,他还是会将他们当作敌人来对待。

  如此想着,莫小鱼缓缓的回过了头来。

  因为离的不远,所以莫小鱼和寿伯最终还是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山脊处的那个山村。期间,莫小鱼终于将洪无明大恶人的身份告诉了寿伯,然而奇怪的是,得知洪无明就是打伤了流星的修士之后,寿伯只是神情淡然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文。对此莫小鱼非常的不解,但却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村子虽然坐落在荒芜人烟之地,但是村里却也有见闻广阔之辈。问明了龙江镇的所在之后,莫小鱼便和寿伯连夜踏上了旅程。经过了一次袭杀,他们已经不敢再做停留了,即便再累,他们也要赶快逃出敌人的视野!等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才能放下心来好好的休息一番。

  龙江镇距离降龙山脉并不远,其间也就间隔了三五个城镇,总共六七十里的路程,莫小鱼和寿伯走走停停之下也只花了四天的功夫便成功抵达了目的地。而值得一提的是,这四天他们居然没有再遇到任何追兵,仿佛敌人已经放弃了追杀一般。

  到达龙江镇之后莫小鱼和寿伯便住进了一家客栈,点了一桌酒菜,吃饱喝足之后便问店小二打听起了忘尘古桥的事情。

  龙江镇顾名思义,是一座临江小镇,因临近燕地游龙江而得名。而忘尘古桥,则是一座横跨游龙江南部支流的青石古桥,正好坐落于龙江镇的正中央。

  忘尘古桥长约两百余米,站在其上,可以清晰的看见桥下汹涌澎湃、湍流不息的滔滔江水,那澄净得几乎透明的江水,碧蓝得犹如一抹尘封已久的美好记忆,使人一望之下便会沉湎其中,难以自拔!

  整个燕国,乃至于整个界南地域,也只有这么一条河流,流动着,碧蓝着,也透明着,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如此湍急的江水还能如此澄净,更没人知道为什么这条源自于游龙江的小河会和它的源头如此的迥异,人们只是单纯的觉得它很特别,于是给他冠以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忘尘。

  游龙江头忘尘河,隔世经年恰如昨;燕南西窗故人陌,当年故事谁人说…

  静静的坐在忘尘古桥中央最大的桥墩上,莫小鱼并没有似那些文人骚客那般愁绪满怀、感慨万千,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忘尘河很漂亮,即便就这么一味的的枯坐观望着也不会觉得厌烦。

  时间在静坐之中缓缓流过,转眼半日已呼啸而过。望着桥上不停的将馒头屑丢入河中逗弄游鱼的莫小鱼,寿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满慰的笑容。

  无论是莫小鱼和寿伯,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他们来到龙江镇的初衷。一切都是那样的宁静、祥和,使人沉湎…

  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一个既在意料之中却也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挺拔人影打破了莫小鱼和寿伯那份宁静祥和的心境。

  那是一个身着古青色长衫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极为端正,剑眉星目,兼且气质脱俗,一看就不是寻常凡人。

  举止优雅的走到了莫小鱼的身前,打量了一下莫小鱼,少年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到大桥上来玩耍?也不怕掉进河里!”虽然亲眼目睹莫小鱼在大桥上静坐了将近半日,但少年实在是无法将莫小鱼这样一个九岁孩童的行为当作师门的叩门仪式来处理。在他看来,莫小鱼一定是碰巧无聊,所以才在忘尘桥上滞留了半日,像莫小鱼这样的半大孩子,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红尘一派的叩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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