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库 > 青花殇 > 第80章 一曲寒衣断肠人 1

第80章 一曲寒衣断肠人 1


  隔着一堵墙,隔壁的房间内,顾清越看着离无双,眼底划过一丝冰冷,“你没资格说她。”他恨穆锦妍所做的事情,却更恨自己,若不是他的含混不清,一切都不会发生,当年她所担心的,不过是他的肯定。

  离无双也沉着眸子,“我是没资格。我们都没资格……”他负手立在窗前,眺望着院子里那一棵参天大树。

  “主子……”追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语气中带着些许慌乱。

  顾清越漠然地坐在了桌边,自己给自己倒起了茶水。

  追风从门外走了进来,瞥了一眼毫无表情的顾清越,垂了垂眸子,便听见离无双没有感情的声音,“说。”

  “白梨落失踪了。”

  “什么?”离无双脸色陡然一青,一步上前揪住了追风的衣领,“本座叫你看着她,什么叫失踪了?”

  顾清越看到离无双暴跳如雷的模样,不由得抬了眸子看着他们两人。

  追风因被衣领窒息而满脸通红,却不能为自己争辩,“是属下无能,白姑娘的内力似乎比前些日子更精进了,轻功更是超出属下太多,所以……”

  离无双一把推开了追风,“本座要知道她的行踪,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去查!滚!”

  追风跪在地上,抱拳,“属下领命。”说罢便站起身,飞快地走了出去。

  离无双脸色铁青,转眸看着顾清越的淡淡的神色,掌心捏了捏拳,还不是时候,现在一切都还不是时候。顾清越注意到离无双怪异的眼神,不由得看向他,离无双却移开了目光,冷哼一声,“你休息吧,兮儿也不会想见到你这般模样的。这个月的解药,今晚会有人送来。至于穆锦妍,你们自己的事,本座不想再管,从今日起,她不会再踏进无双门一步。”

  ……

  白梨落失踪了,除了尚不知情的顾清越外,另两个男人都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离无双派出了自己无双门的眼线去寻找她的下落,云麒试图去打探,凭他一人之力却一无所获。白梨落就像是一场梦,他们两个人做了半晌,结果一无所有。

  半个月后,云麒不得不去找一个人,因为他要重新动用那些曾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情报网。

  从他第二次离开琼山时,麒麟阁就被他丢给了杜寒衣,那个早就被他遗忘,或者应该说是从未被记起的女子。三年了,他以为一切都一样,却不知,人心也会在时间的磨砺下越来越晦暗,更何况是被他弃之如敝屣的一颗真心。

  再见到杜寒衣,云麒几乎要认不出她来。她不再是当年琼山岛上青梅竹马的的小青,也不再是麒麟阁里隐姓埋名的忠心的属下四多,三年的时光将她完美地打造成了江湖第一大情报网的第一把交椅,麒麟阁仍是麒麟阁,只是换了主人,换了风格。

  “云麒?”杜寒衣看着眼前一头银发的男子,几乎要认不出他来,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风流少主,分明就是一个经历了沧海桑田的老男人。

  瞅了瞅自己脚下跪着的一个长相妖媚的男宠,眉眼间还隐隐有着银发男子的影子,突然这一切让她觉得恶心,这三年来的记忆,像是给她的嘴里塞了一只虫子,让她忍不住作呕。可是,看着眼前之人仍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心底的那把火噌的一下便烧开了,轻轻抬起画着艳丽妆容的眸子,一只手还抚着男宠的脸颊,一双玉足没有穿鞋,系着银色的精致的脚链,洁白的脚趾正一勾一勾地点在男宠的背上。

  “你来做什么?”杜寒衣冷冷地看着云麒,嘴角带着阴森的笑意,她恨他,恨他那副不在乎的模样,对她,他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她忘不了,三年前,她跪在他脚边苦苦求他不要离开琼山的模样,她是那般卑微地挽留他,在她算计得到了他的身子后,她以为他们之间还是有希望的。她那么低声下气地求他,她甚至用孩子挽留他,然而他只是冷冷地骂她不知廉耻,说这孩子本不该出生在世间。那时候的她,永远只能是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他,她不求别的,若是他能看她一眼,她就算死也是心甘情愿,只可惜,她的一颗真心,被他踩在脚下,混杂了泥土和污浊的心,怎么还会看得到阳光。

  “本阁主若是没记错,阁下早就不是麒麟阁的人了吧?”杜寒衣娇笑着,一身宝蓝色的纱裙,艳丽而鲜亮,高高的发髻盘起在脑后,鬓角垂下的青丝直到腰间,仿佛一朵绽放的蓝色妖姬,她的嗓音尖细而魅惑,这场景令云麒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已经死掉的人。

  “寒衣……别来无恙。”云麒蹙眉,有些惋惜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与他青梅竹马一起在琼山长大的女子,这个曾经虽然沉闷却聪明善良的女子,如今却是被他一手毁了,他的心里始终存着一份愧疚,他本不是无情之人,却对顾念兮之外的女子都很绝情,尤其是对寒衣。

  “呵……无恙?”杜寒衣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感觉如何,她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本以为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她不会再有反应,没想到,除了心痛还是心痛,只是更多的却是恨意,那从心底翻腾着的恨意。

  一时间,竟无人言语。杜寒衣邪肆地笑着,手却在男宠的脸颊上摸来摸去,她一个眼神示意,男宠便讨好地爬上了她的软榻,她搂住他的脖子调笑着,旁若无人。

  “寒衣,你为何变成这样了?”云麒看着眼前的蓝衣女子,早已不复青涩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妖媚和浪荡。

  杜寒衣眯了眯眼,“哦?我变成什么样了?”她突然一把推开了身侧依偎着的男宠,踏着一双玉足,叮铃叮铃地链子伴着她轻盈的步伐,一步步靠近了云麒。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上,身子趁势靠了过去,“你倒是说说看,我变成什么样了?啊?”

  那娇媚的笑不达眼底,那张本是清冷的绝色面容此刻显得更加魅惑,只可惜,面前的云麒一脸的淡漠,眼中划过一丝惋惜,“罢了……”

  “哼。”杜寒衣冷笑一声,离开了云麒的身子,拂袖,转身回到了上座,那个一身桃红色衣裳的男宠正乖巧地跪在她脚下。“你说不出来?那本阁主来告诉你!以前的杜寒衣,卑微、低贱,她是你和你娘手中摇尾乞怜的一只狗……现在的杜寒衣,是江湖第一大情报门派麒麟阁尊贵的主人,是能够呼风唤雨的人,你看我要什么就有什么,比琼山的生活,要快活许多啊……啊哈哈哈……”她疯狂地笑着,笑的夸张而恣肆,又一把扯过了地上的那个男人在怀中,端起手边的一杯红色的酒水,从高处灌入那人的口中,液体淌过他像极了云麒的眉眼,一双微张的口像是乞求着赏赐一般,“寒衣……”眼底一抹心疼闪过,男子口中含混地低吟着,呼喊出令人误会的暧昧。

  “谁准你这么叫本阁主!滚!”杜寒衣听到那桃花衣男子的声音,突然面色铁青,一脚将那男子踹下了软榻,那一脚可不轻,男子滚落在地,嘴角溢出了鲜血,眸色惊惧地看着杜寒衣,“滚!别让我再看见你!滚!”杜寒衣疯狂地大叫着,扫落一地的瓷器,那男子吓得连爬带滚地从屋里逃了出去。

  整个过程,云麒都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这形似闹剧的场景,杜寒衣手中还握着那杯酒,此刻也已流洒了一地,她的身子颤了一颤,这才转眸看向不发一言的云麒,脸色更加不好看。

  “说,你来这里到底为什么?”她累了,倦了,觉得自己还是那么难堪,在他面前,她杜寒衣永远都不能镇定。刚才的一切,仿佛一场滑稽剧,连她都感到厌烦了,于是索性不再演戏了,把一切都挑明了反而心里会好受一些。

  云麒心底微微叹息一声,神色缓和了一些,“我想请你帮个忙。”

  杜寒衣挑了挑眉,嗤笑了一下,“找我帮忙?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啧啧啧,三年了,你一点都没变。杜寒衣有用的时候,就是杜寒衣,没用的时候,恐怕连只狗都不如……你们云家的人,可真是会利用人啊……”

  “寒衣,当年之事,是我负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别这样侮辱你自己。”云麒蹙眉,眼底有一丝懊悔。

  “侮辱?哈哈……”杜寒衣喃喃自语着,她站起身,再一次走下了软榻,眼中恨意闪过,“也罢,今日你是来求我的?”

  云麒点头,“是。”

  “那就要有求人的样子!你恐怕都忘记了,当日在琼山,我是如何卑微地求你……我那个可怜的孩子,又是如何求你的……如今,你来求我,就这样?”

  “那你想怎样?”云麒蹙眉。

  杜寒衣邪魅地笑着,“做我的奴隶,像刚才那个人一样。”她的声音带着轻蔑,若不仔细听,便会错过那里面一丝丝带着颤抖的期待。云麒抬眼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告辞。”说罢,转身便出了麒麟阁的正厅。

  杜寒衣有些怔愣地站在原地,身子微微颤抖着,双手在袖中早已捏成拳许久,忽地滴落了掌心里一滴血,伴着眼角划过的那一滴泪,同时落地。她瞪大的眸子里,倔强和脆弱交织着,心痛和屈辱感同时袭击她的神经,让她的表情变得愈发狰狞,猛然甩袖,一道霸道的内劲扫开了门口的风铃,带出了一串清脆的响声。

  “阁主。”刚才退下的男宠仍旧一袭桃红色轻纱衣从门外悄然飘进来,半跪在地,眉眼间却了无之前的讨好和妖媚,双眼中只剩恭敬和严肃。

  杜寒衣背对着他,抬袖子在鬓角处挥过,眼角的那道泪痕瞬时便看不出一点痕迹了,转身,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男子,七分相像的容貌,不说话时候的气质,他是她的男宠,像极了那人,却不是那人。

  “起来吧”,她轻轻地吩咐道,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子缓缓起身,他胸口那一道脚印,将桃红的纱衣染脏了,杜寒衣眯了眯眼,挪步到了他身前,抬手抚了抚他的胸前。

  感受到男子的身子一瞬间有些僵硬,杜寒衣抬眸看着他眼中闪过的慌张和一丝喜悦,心头忽然有些乏了,“流觞,无碍吧。”

  叫流觞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暗暗的欣喜和心疼,慢慢抬眸看着杜寒衣,他的主人,他心底的女子。“谢……谢阁主关心,流觞无碍。”

  杜寒衣点了点头,没有错过他眼底的喜悦,心头虽累,却也温暖了几分,这世上还是有人珍惜自己的关心的不是么。她沉了声,“去查一查,他要什么消息?”

  流觞听到她提及刚才那人,身子不自觉地又僵了僵,刚才她要他陪着演一场戏,他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她脚下,那是他平日里不曾见到的她,那也是他不曾想过如此相像的一张面孔,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三年来她时常会带他在身边,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出神。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与他如此相像,不,该是说,他流觞的脸与那人如此相似。第一次,他这么痛恨自己这张脸,又如此庆幸他长了这张脸。有这张脸,她会透过他看着刚才那个叫云麒的男人,可毕竟她终究是注意到他了。

  眼底是深沉的心疼和嫉妒,流觞垂着眸子,不敢去看杜寒衣,刚才他一时情不自禁叫出了那个藏在心底三年之久的名字,却被她一脚踹下了软榻,那一脚力道不小,他的胸口此刻仍旧隐隐发痛,可是她只要一句话,他便不觉得痛了。“属下领命。”垂着头,流觞恭敬地说着。

  杜寒衣静静地凝视着面前这个男子的表情,流觞是她三年前重回中原意外救下的男子,他当时正在被仇家追杀,从此便跟着他回了麒麟阁,追随在她身边,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她救他,留下他,或许都是因为这张脸,可是相处了三年,她知道,流觞只是流觞,不是云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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