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渐寻迷 6 何为
人界一个普通的咖啡厅角落，谁也不会想到，灵王就坐在这里，如一个普通人一样喝着咖啡。
眉纱往咖啡里面倒着糖和奶精，一包接一包，速度极慢极慢的搅拌着。一直到整杯咖啡都变成粘稠的形状，才开始坐在那里发着呆。
“你……不喝？”该隐看着那杯咖啡都觉得牙疼。
“我从来不喝加料的咖啡，这杯只是要来玩的。”眉纱把咖啡杯推到一边：“你已经喝了五杯了，是打算用咖啡把自己淹死？那我会代表蓝染感谢你的慷慨就义。”
“没办法啦，我不喝这么多根本提不起神来。”该隐揉着眼睛：“就这样我还好想睡呢。”
“我记得了，那名天使说你经常睡觉，血族怎么会这么渴睡？”如果不是体内不断震动的真血在提醒着，她简直不相信面前这位是该隐——血族的王。
“因为我已经——”该隐扳着手指头数：“四千多年没有吸过一滴血了。”
“四千多年？”眉纱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你竟然到现在还没死吗？”
“嘘，别那么激动。”该隐趴在桌子上，挥着手：“我是该隐嘛，哪儿那么容易死掉？不过是很不舒服就对了。”
“那你为什么不吸血？”眉纱自行脑补了无数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和你脑子里想的理由不同，我只是单纯的想试试不再吸血的感觉而已。”该隐又打了一个哈欠：“感觉还不错，就是太困了，最近我睡得越来越久。”
“血族不能没有鲜血，你早晚会一睡不起。”眉纱冷笑着说。
“唔？生气我窥测你的内心？抱歉。”该隐说：“我只是很久没再试过这样子，你知道，我只能窥测真血继承者的内心而已。”
“那不代表我就可以随便让你窥探，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我就杀了你来制止这件事。”
“你的杀意是真的呢，好可怕。”该隐仍然是一派轻松的神色。
“噗——”他耳侧的沙发靠背上被打了一个深深的洞。
该隐吐吐舌头：“好吧好吧，我道歉，但我不一定会改。”
眉纱又要了一杯咖啡，继续玩，来平静自己的心情。她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样一个男人，偏偏又打不过！
“唔，你不一定真的打不过我的，我觉得你的潜力惊人。”该隐摇头说：“你可以试试看再开发自己最深的潜力，一定可以一飞冲天。”
眉纱眼中寒芒一闪，这次是真的动了杀机，就算对方是他血族的王。
这份杀意该隐当然察觉的清清楚楚，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
该隐一怔：“好厉害，没想到你心性的修为竟然能这么强。”
“否则呢？你当我是白痴吗？”眉纱淡淡道：“我会记住你始终是我的死敌之一，也会记住你是其中最难缠的一个。”
“别这么说，我没有和你为敌的意思。”故意看看旁边，该隐神秘地凑过去：“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根本就没有死，我只是一直沉睡着而已。”
“……哈迪斯说你死了，而且是第一个死的。”
“死神的预言当然不会有错，但是我没死。”该隐声音压得更低：“没死之后我才发现，我不死的原因是我没有吸血。然后我就想啦，你说……是不是死神不再捕捉灵魂、撒旦承认对光明的罪行、路西法重归天界的话，他们就都不会死？”
“好笑的说法，绝对不可能。”眉纱想也没想地否认：“你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该隐看着眉纱，但笑不语。
眉纱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不可能的，九界至高，谁还能算计你们的生死。”
“但偏偏不该死的都死了，九界至高，我们又怎么会‘被杀’？”该隐耸肩：“死的就死了，我这个活着的总要想多一点点才好。”
眉纱神色阴沉：“你尽可以去想你的，为什么告诉我？”
“九界的复生和你有关，从你身上更可能查明。”该隐的声音已经若耳语一般：“你尽可以帮助我没关系，因为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眉纱向旁边让了一下，忍住踢飞他的冲动，只侧过身子。
“说话就说话，你离我这么近，是想我咬你一口吗？”该隐坐的不是一般的近，几乎快贴到她身上了。
“呃……那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很宝贝我这身血液，稍微损失的多点弄不好就睡过去了。”该隐把身体挪开些。
眉纱冷哼：“真看不出来，你哪里像是传闻的那名血族首领。”
“看不看得出不要紧，只要我是就成了。”该隐又打个哈欠，爱困的往桌子上一歪，侧头看着眉纱。
“回去你自己那边坐着。”眉纱底音冷冷地说。
该隐摇头：“不要，这边舒服，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比起咖啡还能让我精神不少。”
眉纱的内心仍然一潭死水没有波动，所以该隐知道她不是真的发火，起码没有火大到现在就想杀了他的程度。
眉纱忍住想揉脑袋的冲动：“你到底在打算什么？我对你没有兴趣，你想做什么可以做去做。但如果有涉及到我的地方，别怪我翻脸。”
“唉，我看你现在就像是一只刺猬，遇到谁都以为想害你。”该隐咕哝着：“其实我在你认识我之前就已经认识你了，只不过你不知道……”
眉纱低头看他：“你说什么？”
“呼噜……呼噜……”该隐已经睡着了。
“你……”眉纱眯起眼睛，慢慢站起身：“你说，如果我就这么把灵王绑给蓝染的话，他是不是会很高兴？”
“唰！”该隐没了，眉纱说的是真的。
“下次再来见你的时候，别喊打喊杀的啊。”该隐的声音隐隐响在耳边。
“看情况再说，该隐王。”眉纱忽然拨翻了桌上的咖啡杯，暗褐色粘稠的液体缓缓渗透了洁白的桌布。在上面透出的还有一滴殷红的颜色，顺着咖啡的颜色渗透开来，形成诡异的字符。
仍然是古老的吸血鬼文字，密密麻麻一大堆。
【如果这场死亡和复生真的是一个阴谋，那么你身边绝对有可以时时刻刻监视着你的存在，无论是人还是物。切记切记，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眉纱看着该隐重复的话语，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保护好自己？奇怪的话，这个该隐未免也管得太过了。
走出咖啡厅，一只手就立刻横在面前。
“哦啦~~~让我找到了呢。”
眉纱抬头，不爽的瞪着他。
“杀气四溢哟。”市丸银笑眯眯的好开心：“看来不是一次成功的约会呢，难道眉纱不怕蓝染队长生气吗？”
“如果这真的是约会的话，我还会考虑一下。”眉纱毫不顾忌的放出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杀气，市丸银简直要以为她立刻会杀了他。
“我是来陪你出去玩的哦，真无情呢，竟然这么对我。”
“出去玩？”眉纱这才注意到市丸银的装束。他在义骸里，一身合身的白色休闲服，前襟敞开着，露出一条细细的银链。
“好啊，那我们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眉纱转身就走：“如果你死在那里的话，相信蓝染不会怪我。”
市丸银的脚步顿了顿，苦笑着跟在眉纱后面：“蓝染队长可是让我一定跟着你的，你不要带我去太危险的地方呐。”
“这可不是我来决定的，那地方对我来说不危险。”尸魂界和瀞灵庭水火不容，她在其中也不好对付，必须要寻找第三方势力，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那样绝对会出问题。
市丸银轻松跟在她后面：“那我们要去哪里？”
眉纱眼神微闪，这个男人太不好掌控，说不定心情一转，身边的一切都能被卖掉。
“我说过，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有你跟着我实在太好了，银，我其实也在犹豫，只靠自己的话也未免太过糟糕。”她突然温柔开口：“现在有你在身边，至少我能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听到这里，市丸银的脚步已经慢下来，只能保证自己？
“放心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以你的本事，想活着回来也并非那么难。”眉纱甚至拍着他肩膀抚慰。
市丸银何曾见过她这么和颜悦色，脚底下的步子终于走不动了。
“不如……我在这里等你？”他笑眯眯问：“反正蓝染队长没说一定要我跟着你不可，只要确保你的安全即可。你也不喜欢太过被人限制，嗯？”
“真的不去？或许那里也会有你很感兴趣的事情，去玩玩又何妨？”眉纱还不甘心地怂恿他。
“不去了哟~难得这么多年才来到现世一次，不好好玩一玩怎么可以？”市丸银的笑容更加灿烂：“去吧去吧，我们绝对可以互不打扰。”
市丸银溜溜达达走掉，眉纱的神色却并未好到哪儿去。
以前她又怎么会在乎这种麻烦？理所当然会把市丸银拐去，将他的可利用价值最大化。
想到这里免不得会烦心，尤其面对阿修罗和该隐，竟然那么尖锐的表现出自己的喜怒，甚至大脑都不清醒，真是不像自己了。
她立在原地，吸气、呼气、再吸气。半晌才总算调匀了呼吸，让自己不知道被什么充斥的大脑放空。
“真是糟糕，我好像把不少把柄暴露在人前了啊……”
自从采撷终于以哈迪斯的身份离开身边之后，她似乎就跟脑袋出了问题一样，说的话做的事几乎都有纰漏。还好并没什么要紧事，只是阿修罗那边只怕失策了。
照理说，阿修罗早该拿着话柄来找她才对。因为她似乎非常明显的告诉了阿修罗这个事实：她不甘心，她要活着，为此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这的确是她心底最深的想法，但却怎么能让其他人知道？阿修罗除非同样脑子进水，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用力敲了一下脑袋，她晃了晃被自己敲的有点晕的头，却蓦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从以前到现在经历的一切，阿修罗的态度和该隐的奇怪，全部历历在目。
“原来如此，恐怕九界之王复生之后这个次元也讨不了好，阿修罗说厌恶这个世界不是假的……”
九界复生若是和这个次元的毁灭有关，她就更不能照阿修罗的意思去做。这个世界给她的牵绊实在比地球所在的那个次元更深，无论如何也不能斩断。相比之下她倒是更在意该隐的说法，思前想后，九界之王相继陨落是个阴谋的可能性很大，谁的阴谋就说不定。
可能是九界之外，也可能是九界之内，更可能是该隐本人。
说到底，谁也没得信。
暂时把这想法深埋，她抬脚去自己打算去的地方。浦原喜助虽然是个好助力，但就算是把王族的所在模板给了她，他们两人之间的敌意也多过善意，况且他和四枫院夜一有了蓝染叛变这件事之后，可说已经完全属于尸魂界那边的人，靠不住。
而能和尸魂界抗衡的所谓第三波人，也就只有那一帮，能不能为她所用还是另外一回事。总之先去找了的好，就算不透口风也可以打个招呼，不管怎么说……
在这世界所作所为要借助这世界的人无错，但最后不还是只有自己么？
最后的对手，九界的王者，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勾起嘴角，竟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挑战，深深震颤着她的神经，从内心深处发起的兴奋！
这种时候假面军团一直隐忍不出，连浦原喜助都找不到他们的下落。
但眉纱却找的很轻松，因为自己搜寻到一半的时候，莫名其妙从天空掉下来一张纸，上面详细写了假面军团所在的方位，还有结界的大小和破解方法。
看完之后顺手揉掉，不用想都知道是该隐弄过来的。这家伙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确定这条消息不会给自己带来致命危机之后，眉纱就决定去看看。该隐为什么故意卖好这是以后要解决的问题，既然有人把情报送上门，不去看一看怎么可以？
假面军团如今隐藏的地方也是仓库，他们似乎对这种地方比较偏爱。这里是废弃的化工厂的仓库，里面还有很多原料，有些甚至有泄露的危险。因为这里被弃置的时间过长，公司领导人又迟迟联系不上，所以久而久之根本就无人理会，也没有人敢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万一一个不小心赶上化工原料泄漏或者爆炸，绝对会摊上个尸骨无存。
这种地方就正适合他们这些只靠着灵体和义骸生存的假面们，偶尔弄出点太大的动静，也不会被人注意。
眉纱在外面绕了两圈之后，就伸手碰触着这结界。力量稍稍放出，一触即收，甚至连结界的反弹都没有伤到她。
用该隐的法子的确可以将这层结界破开进入，但她是来找盟友不是来打架，记得假面里面有几个的脾气可是很火爆的。
结界被触动之后，远远可以看见里面快疾冲出来一道人影，冲到一半又被另一个人扯着，扔到后面看不到的角落，然后不疾不徐走过来。
远远看到一头黄色的发，眉纱一笑，果然是他出来交涉啊，不愧是蓝染的队长。一直和这名前辈失之交臂，如今能看到，眉纱的心情禁不住飞扬起来。
“哟，平子真子队长，我们初次见面。”
队长？这种叫法就让平子真子第一时间提高了警惕：“美人妹妹，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唔，算算时间的话，你们都该不认识我的。”眉纱歪头道：“但我却很熟悉你们，现在的假面军团，以前尸魂界名噪一时的众位。”
一道道人影随着眉纱的说话落在她身周将她包围，甚至有几名已经抽出了斩魄刀。
“喔，看来美人妹妹真的对我们很了解啊。”平子真子不断点头：“那——找我们又有什么事呢？”
“没什么啊，毕竟你们是被蓝染所害，所以我该来打声招呼。”眉纱把玩着手中晶亮的模板：“以王族的身份。”
眉纱因为这王族的身份被允许进入仓库之后，结界外的空间破开，市丸银站在那里，笑得一脸狡猾。
果然跟着眉纱有有趣的事情发生，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蓝染队长呢？
还是再看看吧。
进入仓库只是为了谈话方便，看假面这帮并没有招待她的意思，眉纱随意找个地方坐。
“有什么想问可以问，我们慢慢聊，时间不是还有不少吗？”
“你说你是王族，王族什么时候开始管瀞灵庭的事情了？你们不都是待在灵王界，闭门不出吗？”
“那是指那些挂着王族的身份维持瀞灵庭繁衍生息的人，和我不同。”眉纱说道：“如果灵王死掉的话，下任灵王就是我。”
平子立刻抬眼看她，灵王不是靠血脉传承的，而是一定要灵王的指认。从一开始到现在，尸魂界也只有一位灵王而已，就算已经失踪了多少年不知生死，也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取而代之。
“你见过灵王？”
“见过啊，不过要怎么说呢……似乎和你们无关。”眉纱扣着手指，柔声说：“我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你们想回去吗？”
回去？这句问话并未带来欣喜、犹豫或者试探之类任何肯定的情绪，也未带来类似反抗、暴怒的反对。
在一段沉寂如死的寂静之后，爆发的是哄堂大笑，笑得这个废弃的仓库都在震动。
猿柿日世里笑得滚倒在地，捧着肚子哎哟哎哟叫痛。
平子真子抹了抹自己眼角笑出的泪花：“美人妹妹真会说笑话，我们哪里像是要回去的样子？”
“说错了也无所谓，我本来就是随便扯一个话题，所要告诉你们的是——我很了解你们。”眉纱好整以暇坐下，就像自己坐在殿堂的王座上一样：“性格不提，身份来历、力量、心里的看法，我多少都能猜到一分。”
“一分想要了解我们，远远不够。”
“问题是我不需要了解你们，只需要找你们合作。”眉纱上下又打量了这里一圈，掏出魔杖在手中灵巧挥动。
这里立刻变了一个样子，纯白了纱帘遮蔽了周围煞风景的东西，同样洁白无瑕的餐布在透明的玻璃茶几上摊开，九杯香浓的红茶出现在上面，还有舒适的软垫纷乱散落在茶几周围，让人觉得满是温馨、轻松的气氛。
“我想对于我们来说，谈谈的价值总是有的。”眉纱第一个坐在主位：“坐啊？如果能让自己舒服些的话，没人希望去吃苦的吧？”
爱川罗武耸肩，六车拳西和平子真子快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六车拳西坐在眉纱对面，平子真子却带着一脸轻松的笑坐在她身边：“嗯~好香，美人妹妹好手艺。”
“这并不是我的手艺，只是我的收藏。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哪天可以尝尝我的饭菜。”眉纱也带着笑回应他：“不过我只会在两个地方做，一个虚圈一个尸魂界，要选哪儿对你来说恐怕是个问题。”
平子真子眼神微眯，淡淡的压迫感泄露。
眉纱当自己没察觉到一样，端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感叹道：“虽然不是什么太过寒冷的季节，但有些热茶喝还是很舒服。”
她喝得很开心，其他人却都没怎么动口。尸魂界能致人死命的毒素多得是，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偷偷放进茶里？
平子真子倒是大大喝了一口：“果然好味道！”
然后就缠着眉纱，一口一个美人妹妹，要问冲泡方法。眉纱很清楚，他是不打算让她再把握着言语中的主动，至少也要扳成势均力敌。
“没用的哦。”眉纱歪头看着他：“我知道关于你们的事情太多，你们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却太少，只要几个简单的问题，我就可以重新掌握大局。”
平子真子终于收敛了笑容，淡漠的眼神让人不由觉得从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透着寒意。眉纱的手指勾着一绺头发把玩，却已经不能像刚刚那样，一点戒心都没有。不是她想动手，而是平子真子现在的气势，让人不得不戒备。
“蓝染告诉你的事情不少，看来王族在虚圈也能不错。”这句话里不无嘲讽。
“他是他我是我，他做的事情我从来不会插手，我的事情也没他插手的余地。”眉纱轻拍了两下手，打断平子真子低沉压抑的声音，还有这种冷凝沉重的气氛：“平子真子不愧是惣右介的队长，竟然能让我也忍不住提起戒心。”
“不过看来还是不太好用。”平子真子连勾勾嘴角都显得吝啬。
“是啊，因为我不止有一张嘴而已。”眉纱点点自己的唇，明亮的眸子转了一圈，对上每一个人的眼睛。
首先为这双眼中包含的流光溢彩而震动，随后他立刻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咳！”他重重咳嗽了一声，暂时被这双眼睛所转移了注意力的众人如忽然警醒一样，纷纷躲开目光。
眉纱眨眨眼睛，眼中的紫色流光逐渐消失，又是暗紫黑的眸色，但是却直视着众人，再不掩藏在长长的睫毛和额发之下。
平子真子有些头疼，果然不只是一张嘴而已，不管是力量还是她外在的优势，都容易让人跟着她的步调前进，被她牵引。
“美人妹妹，我到现在还没问你的名字。”
“眉纱·御寇。”眉纱甜甜道：“我刚刚和惣右介他们一起叛离尸魂界，你们的情报真的没有提到？”
“的确没有提到，可能因为你是王族的关系，关于你的消息才会被隐藏——莉莎！”
矢胴丸莉莎已经抽刀砍向眉纱。
眉纱向后一仰，刀尖堪堪擦着鼻尖过去。莉莎甚至没有回刀，直接合身扑上来，刀锋直入眉纱的脖颈。
但是被刀刺入的脖子没有血迹，眉纱嘴角挂着的笑诡异的扭曲起来。
残象？平子真子立刻一把扯住矢胴丸莉莎的脖颈，甩到爱川罗武那边。
眉纱的身形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刚刚莉莎立足的地方，剑尖上已经沾染了一星血迹。
看到那丝血迹之后，矢胴丸莉莎才感觉到后腰稍稍有些痛。用手摸上去，伤口就在脊椎正中央，再刺深一些的话……好快的速度。
眉纱挑眉看着自己手腕，平子真子一只手甩开矢胴丸莉莎的时候，另外一只手就抓住了她的手，否则她的中枢神经还是会断的。
顺着他的手劲将眠水剑收回，眉纱一笑：“我不是来打架的，就下不为例吧。”
“你是蓝染的人，蓝染的人该杀，还有什么好说？”矢胴丸莉莎一甩手冷冷说。
眉纱叹口气：“明明长得那么可爱，性格倒是够暴躁的，我和蓝染的关系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
“我想——”平子真子截断他们的话：“莉莎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也是这么想。”眉纱悠然说，然后动了动手腕：“所以我并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平子真子相当配合的放手。
“御寇妹妹想和我们商量的是什么事情呢？”她和蓝染之间的关系真假需要自己去调查，再听她怎么说都没用，还不如尽快说正事。通过对话，每个人的态度和反应已经泄露给这个女孩太多讯息，她就算以前不似她口中说的那么了解他们，现在只怕也已经差不多，有几个实在太不会掩饰自己的心理活动。
“怎么说呢？如果明摆着说出来我想你们绝对会生气的。但是不明说的话，这件事也实在太拐弯抹角。”眉纱扣着额头思索了一会儿：“这么说吧，我需要一些可以绝对信任的帮助，作为我时刻可以出动的援手。有可能对付尸魂界，也有可能对付虚圈，总之对付一切会妨碍到我计划的人。”
“也就是说你需要几杆枪？”把他们当成枪子是吗？
“而且必须是非常有用的枪才可以，否则只可能成为累赘，或者平白无辜葬送性命。”眉纱并没有否认他的猜测：“当然，却也是合作，我会拿出足够的酬劳，只要是你们想要的，任何都可以。”
“我想先听听你的计划。”平子真子没有直接拒绝。一是他们需要更多的情报，二是不好和王族就这么闹僵。毕竟她是王族，而他们……虚化的死神，也仍然是死神啊。
眉纱却低着头没有反应，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实际上是她脑海里该隐忽然说话，告诉她一些有用的讯息。
抬起头，她对上平子真子的眼：“这个计划不太好说，总之是有关这世间的一切。或者全部留存，或者全部毁灭。”
“什么叫这世间的一切？”听着似乎很严重。
“就是包括人间界、尸魂界、虚圈……总之你知道的任何地方的所有存在，不管是死物还是活物，都会化为尘埃，就像被橡皮擦擦去的痕迹一样。”
和眉纱对视，平子真子觉得他的脑袋更加疼痛。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家伙的话八成……是真的。
“所以你才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说，是真的说不明白。”眉纱的神态带着淡淡的怀念。那九界的一切，就算是和自己心意相通的蓝染也无法全部理解，又怎么是能和他们说得清的？
“你是王族，你有很多人手可以找，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六车拳西忽然沉声问，他不喜欢掺和这些破烂事。
“怎么说呢？你们让我更加信任一些。”眉纱笑道：“你们知道吗？为什么王族的亲卫队从瀞灵庭选出，而瀞灵庭却从来不知道，至多只有些似是而非的流言？”
没有人应声，关于王族如果从瀞灵庭挑选王族护卫的确有很多流言，但就没有一个确定是真的，甚至连个靠点谱的都没有。
“因为想成为王族护卫，第一个前提就是学会虚化。”眉纱看着他们或多或少的惊讶表情：“也就是说，你们都已经超越护廷十三番，得到踏入王界大门的资格。”
并非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们有资格进入王界，比起护廷十三番来与王族更为接近。这的确是事实，该隐告诉她的事实。所以对这些人来说，这种理由绝对更适合接受。
果然他们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不过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是带着的。在瀞灵庭，死神和虚的界限被区分的如此明显，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逾越。所以明明是受害者的他们无法得到尸魂界的妥协，所以模糊了这个界限的浦原喜助被放逐。
却没想到王族竟然……如果尸魂界的那帮家伙知道了这件事情，怕是要把自己的肠子也悔青。
忍不住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这才叫风水轮流转。
“不对。”六车拳西突然说：“王族也不是一直隐居不出的，如果当中有这个原因在的话，为什么那时候不来找我们？反倒要等现在。”
“因为他们不知道，守护他们的还是瀞灵庭。”眉纱重新坐下：“只有守护灵王的才是王族亲卫。”
“也就是说，这才是你找上我们的真正原因？”
果然，这些人的思维都被眉纱拉去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从刚刚的说话到现在的身份揭露，在他们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概念——面前这个女孩是下任灵王，因为发现什么足以毁灭世界的问题所以制定了计划，找他们一是为了找人帮手，二是希望能够拥有自己的王族亲卫？
如果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下任准灵王。
“这只是我的建议，我也想给你们充足的时间考虑，但时间对我来说太过紧迫。”眉纱看看钟点，的确很紧迫，再不回去的话蓝染可能就要亲自来逮人了。
“那么我先告辞，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答复会有，是不是肯定的我不能保证。”平子真子也起身：“送你出去吧，御寇妹妹。”
“叫眉纱就好，不用叫姓氏那么见外。”
临走到仓库门口，眉纱回头看他。
“你和惣右介之间的麻烦事绝对不会少，说到底也是多年以来的恩怨，你早晚要找你的后辈解决吧？”
“这话倒是真的。”平子真子往仓库墙壁上一靠：“我和蓝染之间的事情你也知道？”
“知道，而其中的因果也能猜到一些。只怕你是爱才之心，那怎么说也是你提拔上来的副队，就算后来发现了他的真面目，也没有要将他抹杀的意思吧？”
“这的确是我的失误，当初杀了他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他这辈子只有一个人看走了眼却没看走眼，就是蓝染惣右介。
“就算现在知道，那时候恐怕你一样不想下手。”平子真子对蓝染的态度跟个理不清的谜团一样。他放任着却警惕着，不往他那边倾侧一步，顶多只是更加疏远一些而已。如果他那时干脆一点，蓝染可能只有早早踏上处刑台一途。
“可能吧，他的确很有才。”平子真子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式，显然不太喜欢谈论这个。
“不过看来那也只是以前的看法，现在的你遇到蓝染可以下狠手了吧？不过你要小心些，我可能会阻止你——如果他真的失败的话。”
“阻止我？还是阻止所有会伤害蓝染惣右介的人？”平子真子揉着额头：“你和他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啊？”
“不好说的关系，也不需要说给你们听。”眉纱柔声道：“不过他的事情和我们的事情，中间没有半点关系。”
“也就是说你站在哪个位置就会怎么做，就算自己前后做法大相迳庭？”平子真子脑袋也不揉了，就让它去疼吧：“眉纱，你真是个很古怪的女孩。”
“很多人这么说过。”眉纱耸肩：“我知道你已经有想法，能不能告诉我，下次我来的时候，会得到的是什么回答？”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是肯定的回答。”平子真子没有吝啬让她知道这个事实，免得她以为他们不答应，转手就把他们卖给蓝染惣右介。
“我想是不会有意外的。”眉纱忽然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
额头上一股热流堪堪袭来，他立刻偏头躲过，差一点点没有让眉纱的手点上。
眉纱手指摩擦了一下，几缕粉末掉下。
“躲得真快哦，我只是想把握好你的行踪而已，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她当着平子真子的面打开黑腔进入通往虚圈的通道，还好心情的对他挥挥手表示拜拜。
平子真子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之后：“真是的……”
“是真的？”他身后六车拳西抱着手臂看着他：“你可以确定吧？”
“是可以确定，起码她说的灵王和护卫的事情没有错。”平子搔着耳朵说：“问题是我不能确定她到底是只想让我们帮忙，还是想拿我们当炮灰。”
虚圈、尸魂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眉纱·御寇口中会妨碍到她计划的人，那些人绝对不属于虚圈或者尸魂界，或者说力量绝对不属于。
“不然还是让我和白去查查。”他提议道。
“算了吧，还是我去。”平子真子拍拍他肩膀，见他还要说什么，于是立刻截口：“她是要我去的。”
可以看出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眉纱最后临走时的故作大方，还有那一抹深深笑意。想调查的话，他去，否则他保证其他人根本查不出什么。
“那你小心点。”
“没事儿，眉纱妹妹倒是没想杀我的。”
回到虚圈，迎面来接的是乌尔奇奥拉，脸色不太好，不过这家伙的面色从来都是苍白阴沉的。
“小乌，怎么了？”
“蓝染大人让我在这里等你，见到你之后立刻带你过去。”乌尔奇奥拉那眼神明摆着是问她：你又做了什么事惹蓝染大人生气？
眉纱耸肩：“那就先过去吧，看看他有什么问题。”
其实有什么问题倒是都无所谓，蓝染在这件事上还管不了她。
进到大殿里，却发现十刃的其他人都在，眉纱的神色就不太好了。这是什么意思？
市丸银在暗影遮蔽下的出口那边靠墙站着，看到眉纱从自己身边经过时，低低笑了一声。
这一声在寂静的大厅中显得尤其清晰，立刻所有人都看向那边。
眉纱冷冷扫了市丸银一眼，缓缓走过去：“我回来了，染。”
“欢迎回来，眉纱。”蓝染对她伸出手，像帝王迎接他在外面贪玩的王后。
眉纱的脚步却顿了顿，一双眼先看进蓝染的眼中。那双眼是温柔的，并无虚假，只是营造的这个空间未免有些……
眉纱最后还是走上去，总要给蓝染留些面子，在这里的确他才是王。
依在王座旁边，看着蓝染示意底下的人继续说话做事，眉纱小小打个哈欠。
“玩累了？”蓝染低声问：“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去找他们。”
“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走到这一步，但他们算是无法控制的变数之一，我没办法用虚圈，也没办法用尸魂界。”眉纱同样低声回答：“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所以放心吧，这和你的事情不一样，也不需要一概而论。”
“也就是说，你会和他们在一起，但如果他们把矛头指向我你会帮我？”蓝染微笑：“眉纱，不管多少次都是一样的感觉，你真是个很古怪的女孩。”
眉纱郁闷了，一天两次被人说古怪，她哪里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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