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由于前一天晚上实在太累，楚娉睡得很死，一觉睡到了天亮，半梦半醒迷迷蒙蒙中，感觉脸上不知道哪里痒痒的，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
楚娉下意识躲了一下，然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养宠物，哪来的毛茸茸啊！
她猛地睁开眼睛，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水汪汪的眼睛。
借着阳光，距离又极近，楚娉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楚娉一下子拉高了被子，用被子蒙住脸，由于刚醒来神智还不太清醒，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谁让你上我的床的！”
少年清朗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到楚娉的耳朵里：“姐姐，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是你一直没反应，我放心不下，所以才想着凑近看看你有没有事，谁知道你突然就醒了。不过……没想到你睡着的样子也很可爱。”
楚娉突然想起来，曾经有个带猫来看病的主人对她说过，她们家猫总是喜欢在她睡觉的时候突然来推她一下，她一醒又默默走开了，据她猜测，那是因为她家猫因为她睡得太死怀疑她人已经没了，所以来确认一下她是不是还活着。
楚娉突然不着边际地想：他怎么总是有一些和小动物这么像的癖好啊。
正想着，段麒又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她：“姐姐，起来了，再不起就吃不上早饭了，是你喜欢的包子和酸辣汤，我刚买的，还热着呢。”
“什么？”楚娉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果然闻到空气中弥漫的一股属于食物的香气。
她想起来，自己昨晚确实给过段麒一把备用钥匙，原本后来躺到床上之后还有点后悔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陌生男人，现在却突然觉得，好像这种有人同居的生活也不错？
“等等，现在几点了？”
“七点四十，怎么了？”段麒一脸无辜。
“我闹钟怎么没响！”
“我看你睡得那么香，就帮你关了，再说了，都有我了，还需要闹钟吗？”
楚娉跳下床，冲进卫生间，还不忘回过头对段麒凶巴巴地道：“下来！以后不准上我的床！”
虽然楚娉比定的闹钟晚起了十分钟，但是相比从前的她，这绝对是毫无疑问的早起，不仅从容地吃了早饭，上班也罕见地早到了接近十分钟。
“咦？楚医生今天来得这么早？”年茗茗刚换完制服，就看到楚娉推门进来，有些惊讶地问道，“今天这么早，要不要吃个早餐再上班？我今天恰好买多了。”
楚娉：“不用，我吃过了，谢谢。”
年茗茗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怀疑起来，如果一个人的生活习惯突然改变，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楚医生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还有空吃早饭？”
“咳……”楚娉的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就是突然想早起了。”
“不会吧……”年茗茗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前台的桌子前面，端详着楚娉，“我怎么好像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楚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炸了毛，“我……我先去换衣服了。”
楚娉说着，迎头撞见刚从换衣间里面出来的麦秋果，副业麻醉师本业爱情侦探的麦秋果小姐刚才在换衣间里围观了全程，瞬间推理出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和前台兼爱情侦探的副手年茗茗小姐交换了一个眼色——楚医生有情况。
面对有情况的傲娇同事，如果想要获悉真相该怎么办？答案是不要操之过急。把人逼得太紧了往往会适得其反，相反，偏偏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沉不住气的同事见没人盘问她，反而会露出破绽。
不过显然两人都低估了楚娉的职业素养，进入工作状态之后就不谈私事，这是楚娉自觉身为宠物医生的职责，不仅没有如两人所愿露出什么破绽，甚至比平时看起来还要正经，反倒是在工作时间开小差的两人被关医生逮了个正着，幸好有整个医院唯一能让关医生心软的杨勤学医生解围，两人才逃过一劫。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就在爱情侦探麦秋果小姐和她的副手年茗茗小姐准备放弃的时候，多肉宠物医院的门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身影。
一直坐镇于前台的年茗茗瞬间就认出了那个人，遂紧急联系老大麦秋果：“麦麦！有情况！那天送楚医生来上班的那个男生现在出现在了医院前门，请求支援！立刻请求支援！”
麦秋果侦探几乎以缩地成寸的速度立刻赶到，确认了那个身影确实就是那天的男生，悄悄对年茗茗说：“你去问问他是来干嘛的。”
年茗茗瞬间领悟，这人来着的目的八成和楚医生有关，如果让楚医生先一步发现，肯定会直接阻止她们和他的接触，那样她们将永远无法得知真相！
年茗茗冲麦秋果点点头，走到医院门前拉开了玻璃门，露出一个前台最得体的笑容：“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男生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来询问，愣了一下，才露出一个笑容答道：“请问楚娉楚医生是在这里上班吗？我来接她下班。”
年茗茗心下一喜，果然，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答道：“是的是的，请跟我进来吧。”
“好，谢谢！”
段麒进了宠物店，年茗茗帮他倒了一杯水，在端给他的时候又趁机问道：“你看起来年纪不大，是楚医生的弟弟吧？”
麦秋果在一旁听着，暗自帮年茗茗加了一分，不问是什么关系，反而先入为主地问是不是弟弟，一般年纪小的恋人听到这种话都会不高兴的，一定会马上宣誓主权，少女漫画上都是这么说的。
少年愣了一下，笑容果然淡了几分，否认道：“我不是她弟弟，我住在她家。”
年茗茗和麦秋果瞬间如遭雷击，这进展也太快了吧！这孩子看起来顶多也就刚上大学，楚医生平时一本正经的看不出来，竟然藏了个清纯男大学生在家里！
段麒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两人的外焦里嫩，问道：“这位医生……还是护士姐姐，楚医生什么时候下班啊，我等着接她下班回家吃饭。”
麦秋果、年茗茗：“……”
五味杂陈，真的就是五味杂陈，楚医生这怕不是找了个童养夫吧，连做饭都管了。
“路上小心，如果kiki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然而，就在侦探二人组在段麒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同时，楚娉看完了今天预约的最后一个病人，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好的，谢谢楚医生，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慢走……你怎么在这？”主人带着一只小柴犬前脚刚走，楚娉后脚想回诊室，哪知道就瞥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段麒，惊诧地问道。
她问完，下意识看了眼段麒旁边的年茗茗和麦秋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我们已经知道了”的表情。
罪魁祸首却完全没有闯祸了的自觉，扬起一个笑容，答道：“我来接你下班啊，姐姐。”
楚娉又看了一眼那两人“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觉得今天多说无益，还是先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然而她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口的铃铛又发出了一串响声。
一名身材高大壮实的男人怀里抱着一只小贵宾走了进来，看着风尘仆仆的，神情也很焦急，看见楚娉就好像找到了救星一样：“楚医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您是……公主的主人？”楚娉连忙迎了上去。
“是的是的，我家狗狗的口炎这几天好像又严重了，但是我工作实在太忙了，今天才抽出空来医院，实在不好意思，耽误您下班时间了。”男人虽然看着不好惹，说话却很客气，抱狗狗的姿势也很温柔，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好，麻烦您跟我进来诊室。”楚娉又忙了起来，无暇顾及段麒，只好转头匆匆嘱咐他，“你先回家吧，我今天顾及没法早回去了，吃饭不用等我了。”
因为情况匆忙，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句话说得有多么熟稔，就好像两人已经同吃同住很久了一般。
没等段麒回答，她就进了诊室。
男人把公主放到桌子上，焦急地说：“这几天她都不让我碰她的嘴巴，也没法刷牙，您快帮我看看吧。”
楚娉此时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小贵宾的脸上有一道丑陋的伤痕：“这是？”
男人回答：“之前工作忙，把她自己放在家里，但是她实在太皮了，自己从家里跑了出去，被栅栏上的铁丝划伤了，留下了一道疤。”
楚娉点点头，先摸了摸狗狗的脖子：“淋巴有点肿。”
接着又掰开公主的嘴，检查她的口腔，最后才下结论说：“初步判断是接触性的口腔溃疡，和猫猫的口炎症状很像，如果想要治愈的话只能进行全口的洗牙和拔牙。”
男人愣了一下：“不是，怎么会这么严重，不就是个口炎吗，我平时给她买了不少玩具，花了那么多钱，想尽办法让她开心，怎么还会得这种病，你是不是看错了？”
楚娉原本已经摘下手套在写病例，闻言，深深吸了口气，她抬头看了一眼男人——从头到脚都是名牌。
“先生，既然您肯带狗狗来看病，说明就是相信我们的，如果您想让狗狗的病好起来，麻烦就请尽量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吗？”
“不是，楚医生，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的狗狗自从一岁脸被划伤的那天开始就变得很孤僻，也不愿意跟别的狗狗玩，我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自问这两年一直都做得非常好，怎么她还会得这种病呢？”
男人嗓门很大，杨医生和关医生今天下班早都已经走了，只剩下年茗茗和麦秋果还留守在医院，听到声音怕发生什么事情都担心地凑到了诊室门外，被楚娉“遣返”的段麒也还没走，怕楚娉吃亏，凑了过来。
然而楚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反问道：“如果真的是您说的那样，那狗狗又为什么会得病呢？”
男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楚娉继续说：“我虽然做宠物医生不久，但是接待过的病人不下几百例，也见过很多像您一样的主人，很‘爱’他们的宠物，可是却连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做好。喜欢他们并不是说买一大堆好吃的东西，买一大堆好玩的玩具给他们玩，而是要用正确的方式去照顾他们。（注）”
男人听了，沉默了半晌，问：“如果做手术的话，能不能尽量少拔几颗牙？我怕她以后太难受了……”
楚娉回答道：“我会尽量，但是如果治标不治本的话，她以后肯定会更难受。”
“……好吧。”男人声音不复刚才洪亮，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那就手术吧。”
之后楚娉又对公主进行了几项术前的基础检查才开始手术，等到手术结束，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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