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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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夫人来时给林锦余送了一双素缎小睡鞋，玲珑可爱，说是家里老夫人的旧物，放着可惜，就让她带了过来。

　　林锦余不识货，只觉得好看。

　　送走了两尊大佛，林锦余将那鞋子放入手里玩了玩，鞋子上缀的珍珠颗颗莹白饱满，等到朱氏送人回来，林锦余便将鞋子递给她，同时抬起自己的脚。

　　朱氏知道这小睡鞋的来历，但瞧着小姐喜欢，自然也无所谓价值几何的就给小姐穿上，并挑了一件相配的裙子。

　　妙风和妙雨在一边凑趣，一屋子嘻嘻哈哈的围着小姐打扮。

　　只有桌子高的小锦余儿穿着漂亮的鞋子和裙子，抬着脚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去镜子边照一照自己，不满意了就继续换衣服换首饰。

　　几番折腾下来，林锦余差不多对自己现有的财产有了基本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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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王氏身边的代东姐姐就过来看望小姐，并带来了一斛夫人赏赐的合浦珍珠和两匹湖纱；同时给朱妈妈说晌午毓绣坊的师傅会过来为小姐剪裁衣裳。

　　送走了代东，朱氏叫人把两匹湖纱打开看了眼，对妙雨道，“这是湖州的烟华纱，夏日里用来糊窗子最好，到时那纱橱就可以唤做烟纱橱，也很不错的。收起来吧，标记出来初夏咱们就换来用。”

　　妙风将那斛珍珠递了过来，“像是新采的合珠。”

　　“眼力不错，”朱氏笑着从中取了一颗出来，在手里过了过，“这个等毓绣坊的师傅来了再说，可惜少了些，日后在寻一些来或着做一件珍珠衫。”

　　之后吩咐妙风和妙雨把今年送来的料子，还有前些日子邺王受封时皇后娘娘赏赐的料子全都拿出来，按着不同的材质齐齐码放在厅堂的桌塌上，远远望过去霞光灿然，十分绚烂。

　　中间有好几种妙风辨认了半晌，也没看出个究竟来。

　　几个丫头看着这么多漂亮的料子都活泼起来，妙雨索性去请了朱妈妈出来给大家讲一讲，长长见识。

　　林锦余听到这些，连忙从床上翻身下地，光着脚就往门口跑。

　　朱妈妈好笑的抱住她，“外面冷，妈妈教她们把东西抱进来你看可好？”

　　妙风笑咪咪地半福身子，“多谢妈妈成全。”

　　很快有心凑热闹地、想来长见识地，都跟过节似的凑到这里来，妙雨看着人多嫌人吵，赶出去几个嘻嘻哈哈玩耍的，再把窗子推开透个风，这才感觉好一些。

　　林锦余坐在朱妈妈怀里，手里玩着父亲送来的小布偶，眼睛也都盯在丫鬟们搬进来的几样漂亮料子上。

　　朱氏等大家都站定，而后指着那些料子一一道来：

　　“这几件都是撒花纹的，纹路有金丝、银丝、冰蚕丝之类的，颜色清亮，品相中上等，花样很普通；

　　看这件，云纹的，这件云纹的绣法和你们平日里学的苏绣有些不同，叫做千云千雾绣，织法略为繁琐一些；

　　这件，藕丝纹，用的是益州特有的琢金痩藕的织法；

　　这几样的花色就比较简单，平日见的料子里都会有的宝罗纹、金缕纹、翠羽纹、凤尾纹；还有这件——”

　　朱氏将手中素色的料子抖了抖，用双手撑开让大家仔细看，“谁能看出来些什么？”

　　林锦余伸了脖子，可上面并没有什么纹路。

　　可光看就觉得它质感不错，不应该是素色这么简单。

　　妙风道，“像是有纹路，不大真切。”

　　妙雨笑道，“妈妈说罢，必定是难得的好料子。”

　　朱妈妈等大家都看过一遍后，才解释说，“这件叫做银箔暗纹，平常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只有在日光之下，才显得出来其中银波熠熠的纹路。这是湖州今年的贡品，天下统共不过百匹，咱们小姐这里就有两匹。”

　　妙风闻言，立刻抽回手不敢多碰。

　　旁边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丫头大着胆子问，“这样珍贵，可是皇后娘娘所赐？”说着，忍不住多瞅了几眼这御赐之物。

　　林锦余也看向朱妈妈。

　　“娘娘仁厚，这样的贡品年年都会给这里送一两匹，”朱氏看着众人道，“但你们也须记住，料子虽好，也不过是给小姐做衣裳做鞋袜用的，莫要本末颠倒，搞不清哪个才是你们的主子。”

　　说话间，就有人禀报说毓绣坊的师傅已经来了，此时正往夫人院子去，夫人身边的代东请朱妈妈过去帮着掌眼一二。

　　听了通传众人不敢耽搁，朱氏交代了妙风妙雨照顾小姐，再三叮嘱后才离开。

　　妙雨送了朱妈妈出门，回来便相妙风打听朱妈妈本事。

　　林锦余的奶娘朱妈妈是林氏老家、林苋母亲赐予的，因此身份并不算太低，至少在一众仆妇面前有几份体面。也是因为如此，见识自然比府里长大的多了一点见识。

　　尤其在针线女红方面，见过的不凡之物很多，练就了一双毒辣的眼力。

　　毓绣坊的大师傅听说是苏州那边的正宗传人，可即便是这样，朱妈妈陪夫人小姐来到云州第一年做冬衣时，还是挑出了大师傅的不少问题来。

　　林锦余听妙风妙雨说话，听着听着就困的闭上眼睡着了。

　　再等到她晚上醒来，就是晚膳时候。

　　朱妈妈早已回来，事无巨细的禀报了今日在夫人那里的情况，并说小姐今日精神不好，毓绣坊地师傅明日再来给小姐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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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书房门外，夫人派人来请大人用晚膳，来人被林恭挡在外面。

　　林苋独坐于书桌前，前些日子写信请求嫡亲的兄长在京中查一查云州和毗邻的苏州、扬州三州贯通的漕运官员，尤其是四品以下官员的升迁往来。

　　如今兄长送来的信笺在手，对比着自己暗查地结果，简直是触目惊心。

　　再□□复将自己的上疏誊录、检查。

　　最后收笔时林苋缓缓按下自己的印章。

　　过了一会儿，等奏疏上的墨渍逐渐干了，拿起奏疏再读了一遍，才叫了林恭进来，自己款款折叠好奏疏，放进御制的匣子里，用密漆封好。

　　林恭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等候。

　　林苋将奏疏匣子封好，递给他，“六百里加急。”

　　林恭接过匣子的双手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抬头望了大人一眼，不由得出声疑惑道，“大人？……”

　　林苋从桌后绕了出来，踱着步子，左手敲着桌沿道，“今晚就送到驿站去，你亲自去，盯着信使上了路再回来。”

　　“是。”林恭拱手应诺。

　　走到门口，林苋想到什么，回头问道，“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大人放心，”林恭低头答道，“府里并无异常。”

　　听得他话里有话，林苋多看了他一眼。

　　林恭皱了皱眉头答道，“府外街道这几日多了一些游侠儿，小人已经命人将这些监视起来，——这些人似乎是从大人自西吴郡归来时，就一直跟着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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