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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有了一碗热汤面垫底,果然给力多了。也不知道时间,走到日暮时分,终于走到西山脚下,发现一座寺庙,貌似还不是很小,抬头一看:山门大匾蓝底金字——碧云寺。这个我知道,以前和同学们来玩的时候进去过。不知从那里来的一股自信涌上,于是大摇大摆走进去,找到寮房,向管事的小和尚说明自己是云游僧,要在贵寺挂个单云云,小和尚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不敢接纳,说是要向师傅禀报。不多久,一个中年和尚来了,看他的衣着和气度,不像是寺庙的主持。他上下打量一下,我故意用羽绒服的帽子盖住脑袋,估计他看不见戒疤。他于是先自我介绍了一番,果然只是管事的大和尚,不是主持,然后他试探地问道:“不知大师法号上下?”

  就等这一句呢,我几乎脱口而出:“了空。”这我早就想好了,好像是《倚天屠龙记》中的人物。

  大和尚(@¥……&&):“敢问大师从何处来?”

  我:“从何处来。”

  大和尚(&……¥):“往何处去?”

  我:“往何处去。”

  大和尚(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知大师研究那部经藏?”

  我(@#¥%#):“即心即佛,何必经书!”【1】

  好家伙,跟审犯人似的,不行,我给争取主动,否则迟早会出漏子。于是我抢先问了用斋的时间、地点,又问了所处的位置等等,问得他也有些心烦,于是嘱咐身边的小和尚,给安排了一件小房。小房在厢房二层,憋仄狭小,刚一推门,一股潮腐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过有住的就不错了,不讲究了。

  晚上,美美的用了一顿斋饭,用餐时还和对面桌子上两个头戴纯阳巾.、身着对襟道袍【2】的老哥打了招呼,看上去不像一般人啊。还下了极大的决心,在深秋时节洗了个冷水澡。天黑的也早,也没啥娱乐活动,早早上床睡觉。

  半夜里有人拍门,睁开朦胧的惺忪睡眼,正想骂娘,突然意识到目前的身份,便很不情愿的起床开门。原来是管事大和尚,他双手合十。

  大和尚:“了空大师,早课已经开始了。敝寺主持大誺【3】请您一起早课。”

  我(¥%……):“——”

  当和尚也有当和尚的苦楚啊。不让人睡懒觉。无奈,只好收拾好,跟着大和尚一起走向大雄宝殿。好在早课内容就是打木鱼念经,到了地方,朝着大和尚指的地方往蒲团上一跪,就哼哼唧唧的发出声音,过程中不免瞌睡了几次。朦胧中几次抬眼,发现一个穿袈裟的大和尚正在注视自己,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实在是睁不开眼,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做完了早课。

  做完早课,正想回去睡个回笼觉,一个小僧人走到面前:“这位大师,我们主持方丈请您到方丈室一叙。”

  我一怔,睡意一下去了不少。哎,该来的还给来,硬着头皮上吧。

  跟着小和尚走到方丈室门前,小和尚禀报了一声,让我走进方丈室。方丈室很小,但收拾的很整洁。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坐在床上,看不出年纪多大,但是似乎并不是很大,不是我想象中的白胡子老头。早在进方丈室之前,我就想好了,一进门应该先寒暄几句,所以我早就把自己知道的茶道知识在心里过了一遍。一进门,看到桌子上的茶具,心里立即踏实了几分。

  谁知道,大誺开门见山,一点客套没有。大誺问道:“不知即心即佛是什么意?”

  这是在考我啊,我昨天拿“即心即佛”吓唬一下管事大和尚,今天就问我什么意,我好歹对禅宗明心见性的学说略有所知,到这时候只好大言不惭的在大誺面前卖弄起自己的禅宗心得来。所谓“即心即佛”,就是说不用去拜什么外在的菩萨佛像,佛在自心之中,自心即是佛。禅宗的重要经典《少室六门-达摩血脉论》中,达摩菩提便提出“心即是佛,佛即是心;心外无佛,佛外无心。”道一也常说:“佛不远人,即心而证。”我便把这些道理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大誺一直微笑着看着我,直到我吐沫星子乱溅略告一段落,才开口悠悠地道:“这位居士。”(居士?看来没把我当和尚啊。)

  “对于佛理的理解倒是颇有心得。这‘即心即佛’是马祖【4】的话头。曾有比丘问马祖‘如何说心即是佛?’马祖回答:‘我说这句话,是为止小儿啼哭。’‘那小儿不哭时又怎样?’僧又问。马祖答‘非心非佛。’这‘即心即佛’亦是‘非心非佛’。比丘是受了戒的居士,居士是未受戒的比丘,只在一心罢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在说我可以住在这了?他话锋一转:“居士可知,这马祖于我佛门还做了一件大事。”

  我:“望大师明示。”

  大誺:“道信、弘忍之后,马祖之前,佛门弟子衣食都靠信徒供养。马祖道一在闽、赣四十余年,建设寺庙丛林。他聚众授徒,建立集体劳作、共同参修的制度。他门下百丈怀海【5】更是立下清规,提出‘一日不作,一日不食’。自此僧众行止有序,寺院道风井然。这悟自然靠的是自心,但是这丛林清规却保证了僧众平日里的生活。历代高僧多是清修多年,偶得机缘,一朝成悟。若无这丛林清规,他却哪里清修呢?”

  他最后着重说了一句:“若无平日劳作,哪来平日衣食。若无修的功夫,哪来悟的缘分。”

  一席话说的我汗流浃背,不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师高论,自愧不如,愿从此拜入山门,以窥天下至道。”

  大誺思索了一下,服我起身,道:“我观居士目光炯炯,尘缘似乎未了,尚有大事要做。这遁入空门之事,就不要提起了。我这里尚有年轻时的锦袍一身,一会叫小徒拿去。居士不嫌弃的话,就在敝寺多盘桓几日。”

  我:“大师过誉了。”

  大誺:“不知居士高姓大名,家住何处。”

  我:“在下姓魏名进贤,河间肃宁人士。”

  昨晚一夜无事,魏进贤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下了投靠阉党的决心。为自己编造了这么个名字和乡籍,就是为了巴结阉党方便一些。东林党和阉党的斗争,魏进贤觉得从更高的层次来看,并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所谓“不审势则宽严皆误”,站在社会发展的角度,二者都没有对国家和社会的发展从政治决策的高度进行过支持。相比而言,东林党普遍具有更高的文化素质和社会责任感、同时也普遍缺乏实践经验和能力。有相当一部分人志行高洁,当然道貌岸然、虚伪龌龊者也不在少数;阉党成分复杂,就是大杂烩,没有统一的政治理想和抱负,文化水平和办事能力参差不齐。但是从某个角度讲,由于其中一部分人并非士大夫,具有平民的出身,因此更带一些草根色彩,这似乎是一抹亮色。这部分人了解社会的阴暗和丑恶,绝不是易与之辈;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历史证明:真正的草根执政,在一定历史阶段并不是一个好选择。阉党也确实有一部分人道德极为低下,已经跨过底线,行事残忍,令人发指。作为阉党领袖,魏忠贤没有政治眼光和抱负,完全称不上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为人狭隘残忍,文化水平和素质都很低,做一个政治领袖真是难为他了,他不比王振和刘瑾,他就是个文盲啊。总体而言,东林党就不怎么样,阉党比东林党还差。

  因此,魏进贤投靠阉党,完全是一种投机。首先,东林党的门槛太高,最起码给是个举人吧(别说举人,魏进贤连乡试都过不去,就是说当秀才、贡生都不够格),这对于魏进贤这种受新式教育的人来讲,恐怕没希望了,光学四书五经就给读好几年,还不一定能读明白;其次,东林党组织混乱,内部斗争激烈,行事没有规律性,咯人的要求太多;阉党就简单多了,就4个字:唯利是图。逻辑倒也清晰,而且绝无顾忌,没有什么道德底线似的条条框框;第三,阉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阉党领袖魏忠贤现在还没出头,完全有巴结的可能。

  【1】即心即佛:佛宗用语,是说不须向面外求佛,你的自心即是佛。《祖堂集。马祖传》道一每谓众曰:“汝今各信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

  【2】道袍:指古代家居常服。

  【3】大誺:碧云寺主持,与魏忠贤善。

  【4】马祖:马祖道一(709-788,或688年—763年),俗姓马,又称马道一、洪州道一、江西道一,汉州什方县(今四川什邡马祖镇)人。唐代著名禅师,开创南岳怀让洪州宗。

  【5】百丈怀海:百丈怀海禅师俗姓王,福州长乐县人,原籍太原,远祖因西晋怀帝永嘉战乱,移居到福州,是马祖道一的法嗣。以居住严峦峻极,故号之百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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