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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钱钱


不知靳赫铭同遗产律师说了什么,等他看到白攸从王莲珍的房里出来,就过来说自己要去县城一趟。

        白攸不敢过问靳赫铭的事,男人也断然不会告诉他。

        他装聋作哑,忍耐着靳赫铭对他的临别爱抚。

        男人揉他的头,打趣般地说起“攸攸可别太想我了,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尾音轻佻,好似他们真是什么浓情蜜意,教人艳羡的情人一样。

        靳赫铭是去毕县县城洗掉他和白攸的标记的。

        这种小地方,保护中心的人管不着,找个不算正经的医院,做这样一个小手术的机会有的是。

        鱼和熊掌想要兼得。靳赫铭既想利用自己的信息素控制白攸,又想他不受白攸的信息素的影响。先是割掉了白攸的信息素,教他闻不到。现在又要单方面地洗掉标记,准备不再受生理情欲的干扰。

        白攸早说过,靳赫铭这个人,心硬血冷,做任何事都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他这样花招频出,无非是想看白攸像条狗似地渴求他。到那时,他的头就抬得更高了。再者,经此一行,他也有想向白攸确认的东西。

        白攸怀孕了?

        看看时间,他给白家小少爷“主仆情深”的戏码准备的那点儿彩头也快到了。靳赫铭从遗产律师的嘴里套到了话,说是李祥如给白攸留了80w。

        80w,呵,这些钱够白攸,够我们的白家小少爷少努力多久啊!

        只不过,他靳赫铭怎么可能让白攸有机会把债还上!

        这辈子都别想!

        李祥如的儿子是走了,老家伙就想着让曾经视如己出的小少爷给他捧灵抱碑?还想把那笔钱留给他?

        那若是他的儿子李茂回来了呢?

        白攸跟着灵车去,又跟着灵车回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让他拿着李祥如的骨灰走在最前面。车子进不来,他们一行人一早就下车徒步往祖宅走了。

        白攸才走过一个窄弯转口就看到一个染着一头黄发的人影朝他气势汹汹地奔过来。

        后面有人追着他喊“茂哥儿!茂哥儿!”“别去!别去!”

        李茂身形干瘦,颧骨凹陷,皮肤蜡黄,枯萎得几乎要剥落。他的脚上蹬着一双塑料拖鞋,稍短的条纹裤衩里空荡荡地摆着两条像是一折就断的腿。手臂上青筋爆出,细细密密的都是针眼。脖子上挂着一条小叶紫檀串,中间嵌着一个白色的骷髅头。

        他的脸盘小,鼻孔大,内壁粘膜充血,一直耸动个不停。

        白攸陌生地望着他,不知道迎面向他走来的是个瘾君子,或者说是一个受靳赫铭暗中指使、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

        “你就是我爹刚认的儿子?昂?端他的骨灰盒!你想得倒美!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茂出言不逊,惊到了身后披白的一队人。

        几个站得离白攸近的李祥如的内侄听这突然出现的人颐指气使地这样说话,纷纷交头接耳。

        王莲珍让去车站接白攸的那两个弟弟,没接到白攸却接到了李茂。李茂火速向他们亮明身份,还请他们在县城里搓了一顿。酒足饭饱,李茂一边说是听到他爹死的消息心里难过才赶着回来的,一边又说他知道些风声讲有个恬不知耻的外人想刮走他爹留给大伙儿的遗产!

        “姐她没提过遗产的事儿啊,就告诉有个城里的少爷要来,让我们到车站等。给打几次电话问了。”

        两个弟弟诧异,但一提遗产、钱的事儿,他们当然来了精神。谁不知道姐夫当年一个人在s市做活儿,姐姐在家啥也不做,他都能养活。他们还不知道姐夫的底子到底有多厚呢!

        李茂看他这叔叔们上钩,鄙夷道:“什么少爷不少爷!他家里早破了产,爹妈死绝了,上头一个等钱拿药看病的姐姐。少爷?嘁!恐怕过得连你们都不如。”

        “你们说我爹病了这么久,他来看过一次吗?现在倒好,我爹一死,他像条嗅到肉味儿的狗,屁颠屁颠地就过来了!他骗得了我娘,却骗不了我!我爹留下的那些钱,有他什么事儿!”

        两个弟弟被李茂煽动,此时李茂开腔骂白攸,他们也赶过来搭腔。

        “茂哥儿跟咱说,你是为了姐夫的钱来的?可是真嘞?”其中一人心焦地舔了舔嘴唇,“我姐眼睛瞎了,身体也不好。她管不上这些事,我替她问你,你是不是真有那样的心思?”

        他的话音刚落,李茂就紧忙附和,“叔,你跟他啰嗦这么多干嘛!管他现在装出什么样子,心肠早就烂透了。靠给别人卖屁股才能活,还不如早点儿和你爹妈一样死了!他啊,比这村里的黄寡妇还要骚!假模假样的扮相。”

        李茂劈里啪啦地一顿嘲,将靳赫铭告诉给他的关于白攸的事儿又夸大了一些,添油加醋地揭起白攸的老底。

        他的一双厉眼刁毒,锐利地在白攸的身上扫来扫去。

        白攸紧紧地抓着骨灰盒的边沿,脸上满是错愕,面色越来越白。

        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什么钱,什么心思……他只是从靳赫铭那里得知李祥如死了,这才顺着靳赫铭的吩咐不远万里地过来奔丧。

        靳赫铭……

        靳赫铭!

        他、他做了什么?

        白攸恍然恐惧,他不晓得自己如今抱着李祥如的骨灰盒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全拿那探寻、逼问、讽刺、嗤之以鼻的目光看他。

        明明先前还一口一个“少爷”地望他、敬他,弄得他不好意思,转而怎么又变成了这副样子?

        “我……”白攸愣住,“我……我不知道……”

        白攸示弱,便是给了李茂机会。他一口咬定白攸是在装傻,上去就朝他的脸上冲了一拳,打得白攸连带李祥如的骨灰盒一起摔在了地上。

        白攸跌在乡下的土路上,灰尘满扬,啃了一嘴的泥。

        他瞧着从骨灰盒里洒出来的一些白色粉沙并没烧好的大腿骨,犹如看到了那一年他抱着这东西,教人推推搡搡地逼着他还钱。

        钱钱钱,都是钱!

        白攸挣扎着要去抓那些白沙,手却被李茂踩住了。

        他厌弃地向白攸吐口水,继续骂:“我都戳穿了说破了,你还是死性不改地装傻不认。你就这么想要我爹的那笔钱?啊,好啊!我让你要!让你要!”

        李茂抢在白攸前头,在地上抓起了一把散落的骨灰,混着泥。他揪起白攸的后衣领迫使他抬头,大掌捂住他的脸,而后就把手里那把骨灰往白攸的嘴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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