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见李相柳又想靠过来，老国王不得不使出两败俱伤的杀手锏，“你再碰我，我喊卫兵了！”
“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卫兵了吗？”李相柳嗤笑道，他拍了拍床褥，说：“不碰你了，地板凉，回来坐着。”
给老国王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靠近他了。老国王站起身来，宁愿靠着墙说话，也不肯回去，他整个人看起来郁闷极了，低声骂了一句，“疯子！”
又骂了一句，“傻逼！”
李相柳逼走了老国王，忽然想起空屋里的那个暗格。他看着铺了一层厚毯的地面，一米几的大长腿伸长了，用脚后跟敲了敲毯面，果然听到了明显的敲空声。
老国王耳垂上的挂坠晃了晃，金属表面闪过一道晃眼的亮光，他突然开口：“我必须警告你，你要是敢碰一下那个格子，我会马上呼叫卫兵，他们看见你打开暗格后，会当场处死你。”
“你觉得他们能打得过我？”李相柳知道大概的位置就收脚了，“里面是什么？”
老国王解释得很详细，“他们不需要打得过你，这是一种死亡的概念，你无法挣扎，只能被当场斩首。要是你真的挣脱了卫兵的围剿，他们用正当理由会让我出手。到时候我可不会像现在赤手空拳地放水了。至于里面的东西，不能从我口中说出，虽然你迟早会用上，但绝非你能取走。”
既然老国王不回来，李相柳直接仰面一倒，瘫在床上起不来，“有什么来头？能伤到你的？不藏得更深一点？”
看着他霸占了自己的床，还像狗一样嗅来嗅去，老国王再好的脸色都挂不住了，“……去打听一下征服大帝的故事吧，这个故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两人一问一答，通常是李相柳问，老国王答，名义上的两父子现在倒显得和谐了。
“你的王冠不用找了？声望值降低也无所谓？”
“不用，反正最后，有求于我的人都会将王冠送回来的，至于那些无用的声望，它最好越降越低。”
“换句话说，你的王冠不一定由我找回，但是谁偷的……你那晚就看到了对吗？所以……你会污蔑我吗？”
“只要你别蠢到跳出来承认别人的罪名，我会让它不了了之。”
“假如我归还了王冠，你真的会答应我三个要求吗？”
仿佛知道李相柳的小心思，老国王瞪了他一眼，“三个合理的要求！”
老国王话音一转，“不过你肯定找不到，也查不出来。”
“不一定。”李相柳笑了笑，他的手臂微微抬起，历经视觉错觉，好像将靠在墙边的老国王拢在手里，他倏然坐起身来，往后扭头看着老国王，“为什么不喊卫兵？”
老国王自然明白李相柳的手势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往旁边躲了躲，没好气道：“我喊了卫兵你能坐在这跟我聊天？早就被卫兵轰出去了！”
李相柳扫了健步如飞的老国王两眼，“你真的病了？病得不能离开寝室？五年都还没好，怎么病的？还是……”
他侧过身去，把老国王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心，“被关在这里了？”
能跟他过招的人，他不信这么低的楼层和这么脆的木门能拦得住老国王，要不是老国王没掏出镰刀，他还真制服不了对方。
老国王撇过头去，“……病了，病得很重，病得快要死了。”
李相柳一怔，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他一直觉得老国王的病是假的。
他沉思一会，抬头问道：“一直是我在问，你在答，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老国王盯着李相柳，说：“别查了，假如你还爱惜自己的小命，跑吧，离开这座城堡，以你的身手，应该能平安活下去。”
李相柳笑眯眯地回：“你不跟我走啊？你要是跟我走，那我肯定现在就走。”
老国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骂道：“……傻逼。”
不过，老国王从鼻孔哼出一声，“要是你有办法治好我的病……”
“你就会跟我走？”李相柳挑眉。
“不是跟你走。”老国王轻哼一声，“我会离开这座城堡，到处游山玩水。”
李相柳眉眼一弯，眼里好像藏着星河，他笑道：“好啊，那我跟你走，一个人游山玩水太无聊了，带上我吧？”
老国王又是无情的：“滚！”
但他浅褐色的眼眸出现了揶揄的笑意，他嗤笑道：“我离开之后，就是你登上王位了。不是要推翻我的统治吗？好好当你的国王去吧。”
从老国王口中听到要推翻自己的统治，李相柳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奇怪，他眯了眯眼睛，问：“王后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你不想她吗？你……不喜欢她吗？”
仿佛从未想到李相柳会问这个问题，老国王像遭遇故障般沉寂下去，良久才开口，“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只是许久未见她，不知道她怎样了。”
听到熟悉的回答，李相柳愣了愣，继续问道：“我那个九个哥哥姐姐是你杀的吗？”
老国王沉默半响，“……是。”
李相柳倏然站起身来，老国王警惕地退后一步。谁料他只是起身，替老国王重新铺平了被褥，“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也想杀我？”
“是。”
这个字比刚才的回答更加肯定，更加简短，也更加直接。
恍如不假思索就能说出口，跟李相柳的猜想完全相反。
说是最后一个问题，却听到不想听到的回答。然后，最后一个问题就变成了上一个问题，连着下一个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个问题。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阳台上，蓦然回头。李相柳不死心地问：“你有说谎骗我吗？”
老国王走到床边，终于躺回自己床上。
他抬眼，徐徐地望着李相柳，说：“有。”
“哪一句？”
“每一句。”
李相柳一愣，随即轻笑起来。
老国王压了压眼帘，“谢谢。”
他眉眼一弯，唇边泄出满足的笑意，“谢什么？”
“不论是那群公爵，还是……”老国王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雏菊的花瓣，“这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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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柳是笑醒的，像他这种人，只想听自己最想听到的回答。而老国王昨晚的话就狠狠地满足了他的怪癖。
他忘了昨晚是怎么回到自己寝室的，只记得他像只欢快的小鸟，到处吹嘘自己的快乐。
李相柳起了个大早，埋头冲向花圃，挑了一大捧花束，恨不得把所有他觉得漂亮的花都摘下来，送到老国王寝室。
好像听到侍者说起海边的消息，李相柳兴趣不大，就什么都没听了，他问了侍者知不知征服大帝的故事，却得到了侍者看傻子一样的白眼。
侍者数落道：“王子殿下，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征服大帝的故事！”
李相柳：……我应该知道吗？
“殿下……你真的是！”侍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可是国王陛下的事迹！身为他的儿子，你怎么能不知道！”
【由于你并不清楚老国王的事迹，你的声望值降低了。】
“征服大帝确实是陛下的名号，不过那个故事，是根据陛下的事迹杜撰的。”侍者想了想，说，“听多了就很难分得清真假，每一个讲故事的人都夸大一点点，结果成了乱七八糟的故事，混点真带点假，真可恶。”
李相柳怂恿道：“说说？”
侍者说：“有人说故事里的征服大帝是国王陛下，也有人说故事里的征服大帝不是国王陛下。因为征服大帝用血与泪征服了整片陆地，他最信任的武器是一把黑色的巨镰，最信任的幕下是一位强大的女巫。他们联手出征，将战火烧到了每一寸土地，于是就有了一张世界上最辽阔的地图。他们的金子堆积如山，他们的城堡高耸入云……”
李相柳插嘴，“让我猜猜？这位女巫是现在的王后？”
“你在想什么啊？王子殿下！邪恶的女巫怎么可能是善良美丽的王后呢？”侍者气呼呼地更正，“王后陛下嫁给国王陛下前一直是邻国高贵的公主，她的国家同样强盛！与国王陛下非常相衬！怎么能与丑陋恶毒的女巫混为一谈呢？！”
李相柳：……啊？
他才听两句就觉得不靠谱了，“这肯定是编的吧？”
说是编的，又有两句是真的。因为老国王的武器还真是一把黑色巨镰。
侍者振振有词：“有些应该是编的，有些肯定是真的。比如我们国家拥有世界上最辽阔的疆土，陛下脚下是堆积如山的财富。这些，是真的。所以说，征服大帝的故事是根据陛下的事迹杜撰出来的一位……怎么说呢？明君？暴君？也不能这样说，反正很复杂啦。”
李相柳奔着听故事去了，“你继续说吧。”
侍者说：“当他们的铁骑踏过半个世界时，丑陋的女巫央求征服大帝：让这半侧世界享受安宁吧，就让惨烈的战火停在此处吧，你已经拥有世界上最辽阔的疆土和地图了，满足吧，充满野心的大帝啊满足吧。但是征服大帝拒绝了，他说：我要让整个世界臣服于我，我要让所有人跪趴在我的脚下，我要让一切皆无谋反叛逆之心，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感受到安逸的和平。”
“征服大帝征服整片陆地后，如诺地带来了代价惨痛的和平。某一天，他突然不残暴了，选择做一个国民爱戴的明君，但邪恶的女巫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她贪图享乐，骄奢淫逸，横征暴敛。”
“民不聊生，自然王位摇摇欲坠，征服大帝选择杀了女巫保全王位，博得国民的爱戴。然而，征服大帝却因此受到女巫恶毒的诅咒，女巫临死前赋予征服大帝一个致命，也是唯一的弱点。一把锋利的蛇身匕首……”
李相柳马上抓住了关键词，一把蛇身匕首，他脑补一下匕首的大小，与暗格的大小刚好契合。
这就是老国王想要告诉他的事情，李相柳赶紧追问：“这把匕首是不是有毒？只要划开一道口子，征服大帝就会暴毙身亡？”
“嗨呀！不是！王子殿下你太心急了！听我说完！”侍者嚷嚷。
“你说你说。”
“传言，这位征服大帝十分强大，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他，唯独这把锋利的匕首，轻则流血不止，重则久病不愈，当匕首刺入心脏，征服大帝就会一命呜呼。”
李相柳挠了挠小脑袋瓜，发出了灵魂的质疑：“……可这跟普通的匕首有什么区别啊？谁被普通匕首捅穿心脏，不会一命呜呼啊？”
侍者：……
“普通的匕首伤害不了征服大帝！”
李相柳这时候就要较真了，“普通匕首捅进去死不了是吧？找天试试。”
“呃，是普通匕首捅不进去的意思吧？”侍者火了，“王子殿下让我说完！”
李相柳应得很爽快，“好好好。”
“这把蛇身匕首……”侍者一窒，脸上浮现疑惑的神色，“还能干啥来着，我忘了。”
李相柳：……
“所以这把匕首是真的吗？”李相柳十分怀疑故事的真实性，“我要是征服大帝，肯定折断这把匕首，立刻消灭自己的弱点，并且不让任何人知道。”
“王子殿下都说是故事了。”侍者眼珠往上一翻，稍显无语道：“不过殿下说的也有道理，好像没人说过匕首坚不可摧。”
侍者当场给故事打了个小补丁，“这把蛇身匕首应该一定无法折断吧？”
他补充道：“有另一个版本说，这把锋利的蛇身匕首曾取走过一个人的性命，有一个人以为这是一把普通的匕首，竟然用来自杀了，她的血液玷污了匕首，却让这把经受血液洗礼的匕首更加锋利了。”
李相柳腹诽，这个征服大帝的故事漏洞百出，属实是一眼假，也只有蛇身匕首这一信息点可能是真的。
忙活了一个上午，顺便把故事听完。他理了理衣领，捧起花束，兴高采烈地往老国王寝室门口赶。
李相柳拨了拨花瓣，害羞一笑。
“走！得想个办法让他对我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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