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百年校庆再掀风波 一

　　斗嘴一时爽，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待。真是芝麻掉进了针眼里——巧了。姚梓和小程哥被全程围观的教导主任拎去办公室训话了。姚梓唯唯诺诺，胆怯、乖巧，不断地道歉认错，并保证“同学和谐相处”。

　　与姚梓形成鲜明对比的小程哥不低头、不认错，还对教导主任说：“这不是闹矛盾，这是闹着玩儿，既能锻炼口才又能增进同学友谊。高中学习那么苦那么累，找点乐子减减压也是正常的，不信你可以问问班级里的同学，我和姚梓不过是斗斗嘴，我程乾怎么会这么点小事记仇呢？要说破坏纪律那真是八竿子打不着边儿。”

　　教导主任早就听烦了，一拍桌子，留下一只肥大的手掌印，似乎还腾着热气。眼里凶光四射，她直把眼神当武器使，指着小程哥的鼻子怒道：“好了，我知道嘴巴厉害。但是在我面前你给我闭嘴！整个楼层谁像你们班一样闹哄哄的？还尖子班呢？你们给别人竖的什么榜样啊？”

　　“其他班都去上体育课了啊。”小程哥嘟嘴轻声轻气地说了一句，完全没了刚才的霸气。

　　教导主任愣了一下，脸上浮起了几分尴尬，不过愤怒又重新占据了她的面孔。她继续教训道：“作为尖子班的学生，学校最大的希望都落在你们身上，你们还不把心思放学习上，整天想着你说我一句我顶回去，像话吗？惭不惭愧啊？”

　　说实话，教导主任这番话都在老师经典语录里，这么多年学习生涯，姚梓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现如今的聆听，简直就像捏着自己鼻子吃下被很多人吐过口水的菜，还得昧着良心说好，总有种自己的味蕾被人侮辱的感觉。

　　虽说大部分女老师都被小程哥可爱的外表萌化了心房，但也有例外，这个教导主任就是其中之一。

　　十分钟后，教导主任说累了，放他们回班了，还特地关照好好准备一下半个月后的校庆表演。那是每个班必须出一个节目的庆典活动，展示班级风采的同时还要紧扣校庆的主题——千年银杏。

　　走廊里，小程哥闲不住吐槽教导主任的嘴，姚梓冷静地说道：“她确实有点小题大做了，如果我们不是七班的，估计她不会这么生气。”

　　“你说什么？”小程哥拧眉止步。

　　姚梓检查了一下周围环境，从嘴唇上落下一串话：“她看孟连不顺眼，自然也会恨屋及乌。”

　　小程哥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吧，秃英这种性格确实不讨领导欢喜。还好我家有教育局的关系，不然我们班就要一分为二了。”

　　小程哥似乎说出了一个秘密，但是姚梓并不觉得太意外，凭她的经验她也大概猜出了几分。小程哥一开始明显表现出畏首畏尾不过是不想走漏风声，尤其是学校的领导。而如今，却对自己说出了实话，姚梓问道：“这个秘密你自己好好藏在心里就行了，干嘛对我这么坦诚啊？”

　　“对你坦诚难道不好吗？我程乾从来不会亏待朋友的。”小程哥加快了步伐把姚梓甩在了身后。莫名的感动让姚梓心里觉得暖暖的。

　　百年校庆的活动一切都与上一世的发展轨迹吻合，井然有序地展开工作。秃英还是提议全班每个人都参与到舞台上。他说，一个班集体就像一个木桶，缺一块板子就会漏水，一两个人上去唱支歌、跳支舞代表不了一个班集体。

　　若秃英不那么说，估计被推上舞台的就是会吹笛子的姚梓、会吹长箫的小程哥和会拍话剧的陆小鸢。能让全班人都一起为一出节目费心费力，全然是增进感情的好帮手。这一世，姚梓可不想再出从前的闹剧了。她要阻止同学上台和教导主任抬杠，也要阻止秃英和教导主任对吵。

　　千年银杏是四中第一镇校之宝，百年校庆当然围绕它展开。活动最后还会评选出若干奖项，为了这些奖项，每个班都卯足了劲儿。

　　首先，得围绕千年银杏做一个开场视频。秃英干脆挑了晴空万里的天气，让全班绕着千年银杏朗读课文，分为里外两圈，气势甚是宏大。期间，还配合着课文内容作出相应动作，如读到《项脊轩志》中“娘以指扣门扉曰”一句时，大家都弯起指关节做敲门手势。

　　没错，秃英就是四中历史上首个领学生如此欢快地朗读的老师。虽说此举不算奇葩，但也有个别同学只装了百分之八十的乐意。

　　头上云飘飘，树上叶婆娑，地上风吹拂，人置于如此生机盎然的景象中，倍感神清气爽，也引得蜂蝶嗡嗡，麻雀叽喳，一刻也停不下来。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读到这句，姚梓的声音轻了下去，脑海里尽是开学第一课被秃英调侃的场面。

　　蓦然，一只黑黄的胡蜂提着嗡嗡嗡的高音喇叭闯入早读队列，姚梓堪堪躲过，胡蜂的爪子似乎还刮到了自己的斜刘海。胡蜂继续在人堆里盘旋，严重扰乱了早读秩序。

　　不远处，站在被三脚架支起的单反相机后的秃英探出光头来，腼腆地露着一只眼睛，说：“同学们，不要因外力乱了心智，学习这种事情就要在排除外界一切干扰达到百分百静心的状态下，才能使效率最大化。”

　　姚梓狠狠地瞪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秃英一眼，还在心里啐了他一口。

　　此时，胡蜂已经将肥头肥脑的身躯趴在了银杏树树干上，不时用带钩的爪子拨弄两下触角。没错，姚梓记得上一世，就在这个地方，陆小鸢不慎滑了一跤，刮蹭到了胡蜂的身躯，导致胡蜂进攻狠狠地朝小鸢的手背静脉蜇了一口，小鸢当场晕厥。更悲催的是，几个同学当时在医务室上上下下找了几遍都没找出医生的影子，幸好有人机智地叫来了救护车，救护人员还说再晚个几分钟后果不堪设想。后来，校医打牌误事的说法传了开来。

　　不过，这一世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因为姚梓特地将小鸢安排到了外圈，自己走内圈。一遍读完，秃英继续猫腰躲在相机后，倒是伸出一双手来啪啪啪地拍了很多下。大家姑且认为黑漆漆的相机是他的头。

　　没有秃英的命令，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料，秃英露出食指抬到相机上方，说道：“好，同学们，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录像呗。”同学们异口同声。

　　“不，我在偷窥！”秃英重重地晃了下食指，强调了他的语气。

　　无一例外，全班女生都露出嫌恶的表情，剩下五个男生交换眼神，一副“我们都懂，我们都无可奈何”的样子。

　　一阵风刮过，胡蜂又嗡嗡嗡地飞了起来，飞过姚梓面前，落到石桌边缘上。姚梓心里犯了怵。

　　突然，背后的人戳了戳姚梓的肩膀，窃窃私语道：“他一定在看陆小鸢大美女。”

　　姚梓一转头便与小程哥的视线相撞，那双水灵的大眼睛漾起了她心中一丝波澜。姚梓马上离了他一尺远，一边瞟着小鸢一边说：“要是她双胞胎妹妹也在我们班上，他岂不开心死啊？”

　　两人的交谈声很快引来了小鸢的注意。姚梓灵机一动，说：“我们在说你今天穿的一身白很漂亮。”

　　小鸢一听，自是乐了，黑宝石般的眼睛更添了几分光泽，她靠近一点儿说：“我穿什么都好看。”说完，就撇开头去掩饰脸上害羞的红晕。小鸢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一时重心不稳，她下意识挪了一小步，没想到踩着一块光溜溜的鹅卵石，当即滑了下去，右手于空中画了一道弧线终点正巧落在石桌边缘，将胡蜂带到了地上。

　　小鸢摔得右脸贴地，而那只胡蜂正对着自己的鼻梁骨，抚弄触角呢。小鸢一声尖叫，从地上跳了起来，而胡蜂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了她手背。

　　“小鸢——”姚梓远远地喊她名字，却也不敢靠近。

　　小鸢一咬牙，心一狠，一把抓起胡蜂往没人的地方甩开。那里，便没了动静。惊魂未定的众人只剩下面面相觑，秃英挤进了人群询问情况。

　　“没事了吧。”姚梓走上前，拍了拍纹丝不动的小鸢的肩膀，待绕到她面前，姚梓看到的是一张嘴唇泛白、血色泛紫的脸。低头一看，小鸢的手心正立着一根针一样粗细的刺呢。刺的周围已鼓起了一个紫红的小包。

　　“小鸢——”姚梓摇了摇她的肩膀。结果，小鸢一闭眼，一头倒在姚梓的肩上。

　　众人立马紧紧地围了上来，班主任发令送医务室。接着，人群中隙来了一个豁口，从里劈出一道闪电——来者二话不说，一把横抱起小鸢噔噔噔地朝了医务室的方向去了。众人皆佩服小程哥的魄力和臂力。

　　秃英叫了班长和语文课代表陪同，其他同学回班待命。姚梓冲在第一个，就为了争取最佳救援时间。不管这一世校医有没有出去打牌，都没有条件救治胡蜂的蛰伤。

　　亏得姚梓的男友是旅游爱好者，上一世的她从男友那里了解了很多处理伤口的办法。现在，姚梓跑去找化学老师要浓度为1％的醋酸。再去医务室，果然找不到校医。

　　小程哥正拿镊子帮小鸢夹出毒刺，被姚梓制止了。姚梓一边给伤口抹醋酸，一边解释道：“我们不是专业人士，别乱动，万一刺头断在肉里更麻烦了。我已经打了120。”

　　“早该打120了。关键时刻还是得相信专业医生。”一旁的秃英扶着床沿还不住地抖腿，眼神一刻也不离开小鸢的伤口，他比谁都焦急。

　　救护车呼啦啦地来，抬上人又呼啦啦地去了。合上车门前，一个护士略带怒意地说道：“你们要早点打120啊！”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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