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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山崖之巅


  他能看到她,桃夭大吃一惊。

  太阳的轮廓出来了,在浓雾后若隐若现,将整个林海雪雾染成微微的金粉色,这是种让人温暖的色彩。

  可此刻桃夭的心却并不温暖,她颤颤巍巍的寻找着能脚踏枝的叶,因为被南宫悲看到似乎并不是好事,她期待,南宫悲只是偶然将目光投到她这里,并不是真的看到她。

  一切随着南宫悲的抬手而化为泡影。

  仿佛一阵风从山崖平台吹来,身体不由自主的飞起,桃夭的心猛的一顿,惊慌之余,忙手脚并用的抱住手边的树干,可那阵怪风却仿佛长了眼,一点一点的掰开她八脚章鱼一般缠住的手脚,带着她越升越高,最后在几十米高的林海上空停顿了下来。

  桃夭的眼睛完全已经凸出来了,惊恐的瞪着身下的林巅,那种横在空中,却有没有扶着和依靠的感觉让人崩溃,手抱胳膊也不是,捂眼睛也不是。

  她不敢乱动,内心悲嚎着,杀千刀的,她可是相信唯物的现代女性一枚,虽然经历过魂穿,但是轻功虽然是存在的,但也没有利害到几十米处拉着人到处飞,好歹弄根钓鱼丝一般的细丝也好,这肉眼不可见的力道万一拉不住她,她就真成人肉饼了。

  可上天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哀嚎,衣衫拂动着,身体缓缓越过林海云雾,直直朝南宫悲飞去。

  眼前的云雾一团团的,好似无数轻纱一般,明明是聚拢的,到了眼前又散开,好像有人拉开了一层层的帘。

  她就在着云雾间,被一道似霸道却温柔的内力牵引着,向着那个令江湖武林闻风丧胆的男人飞去。

  惊为天人的眉宇面貌间掩不住的清冷傲岸。

  这便是世人眼中的妖人,名门正派口中的大魔头南宫悲么。

  桃夭张大眼,忍不住的叹息,如果凤斐是一副色彩斑斓的西洋油画,那这个南宫悲就是一副悠淡的水墨画,而且还是是以风雪冰霜为基底的水墨画。

  “大胆”

  “谁?”

  幽血教众纷纷拔出手中的武器。也就是瞬间,那兵器又在他们手中化为齑粉。

  眼见刀鞘也开始粉碎,黄土旗主莫森赶忙扔掉,一时刀鞘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莫森和蓝衣阴牧互视一眼,单膝着地,这两旗所率旗众亦匍匐在地:“教主,属下鲁莽”

  这两旗是负责这次临时会议的警戒,立在半山崖突出的一块土台子上,离凤斐他们所在的山崖顶落差不过十来米,这十来米对于桃夭这种小人物来说很高,但对于莫森和阴牧来说不过是跳一跳的高度,桃夭飞过来完全在格杀范围内,但是显然教主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猎猎的山风吹起南宫悲衣袂也晃动着他的乌发,平台上的幽血教各分部领头虽不知道状况,但站在山崖边缘的人却目睹了刚刚的一幕,眼神传递下,对于这个本不屑一顾的平凡女娃娃慎重了起来。

  要撞上了,因为紧张造成的肌肉僵硬让桃夭做不出反应。

  “教主”

  眼看桃夭就要撞上南宫悲了,边上的老者急忙喊道。

  南宫悲眼眸微微一动,桃夭重重跌落下来,眼看就要摔倒在平台上,身下力道一托,而后一松,她被轻轻放在地上。

  桃夭暗呼了口气,手撑着地从来没有的踏实,虽然她也会那么一点点轻功,可她的轻功也来自苏古道的“平地旋风”,顾名思义就是在瞬间的爆发力下取对方的钱财,它考验的是实行者的手上功夫,对于轻功则要求不高,故上下落差不过七八米,和她刚刚经历的“飞”完全是两种概念。

  南宫悲站在高处,静静看着心有余悸的桃夭。

  “咳咳”桃夭站起身,感觉紧张感未消,手抚着喉咙,小心翼翼轻咳了一下,环顾着四周虎视眈眈望着她的众人,扯了扯僵硬的脸皮,斟酌着用词“我……我其实……”

  “是你……”边上一老者听到桃夭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的走上前。

  “我是……”桃夭后退了一步,眨了眨眼。

  老者盯着桃夭的脸,突然张大眼,手微颤,连声音都不由拔高:“你是穆心?”说完,瞬间转头看向南宫悲。

  “啊?”桃夭呆住,顺着老者的眼睛看向南宫悲,南宫悲静静和她对视,情绪没有一丝的波动,眼眸透出的光仿佛雪山之巅万年不融的积雪。

  这男人的表现根本就不像是遇到故人,这老者激动个什么劲,桃夭偷偷的想着,又在心底默默地吐糟了一遍!

  “不对,穆夫人那时候比你大些,你是谁?”老者将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柱了下去,地突然自拐杖处开始裂开,桃夭一惊,慌忙后退。

  “快说,你是谁,和穆夫人什么关系?”

  “我叫桃夭,桃之夭夭的桃夭”顿了顿,桃夭问,“请问,这个穆夫人是不是和你们有仇?”她问得极小心翼翼。

  老者哼了一声:“你最好快说”说着又顿了顿他的拐杖,好在这次地并未裂开。

  “我不认识穆夫人,事实上我是第一次见你们!”

  老者皱了皱眉,回过头看向南宫悲。

  “教主?”他细细地打量南宫悲的神情,却找不出蛛丝马迹,最后只得低叹一声。

  几十年来,除了面无表情,教主似乎没有别的表情,这次见到和穆夫人如此相像的人,虽然教主依旧没有表情,但是他能感受到这个表情背后,和往日不同的心境。

  虽然他从小看着教主长大,虽然他一直是他最亲近的人,但是他却从未真正走近过教主的内心,他甚至不知道教主到底是什么心思。

  南宫悲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可他发现,当他再一次看见的时候,这个人一直都没有消失过。他看向桃夭,却发现她也正好抬起头来看到他,视线在空中相撞,桃夭好像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了傻乎乎的笑容,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南宫悲转开眼,虽然在别人眼里是无情而冷漠的南宫氏作风,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转开是如此的狼狈而生硬。

  看到南宫悲对于她在山寨中的必杀笑容视若无睹,桃夭的内心瞬间内流满面,慕轻容曾说:除了长生道长,没人见过南宫悲,只因见过他的人没一个活着,但见过他的人都说这魔头冰冷绝情,从未笑过。

  从未笑过……

  她抬起头,突然笑容僵在脸上,不仅仅是他,老者,凤斐,山崖上的所有幽血教众都呆了。

  因为南宫悲笑了,虽然这笑极淡极浅,若不细看基本看不出来这是个笑,但他确确实实笑了。

  真好看,桃夭目不转睛。

  世界末日,幽血教众内心狂风暴雨。

  老者先是瞪大眼,继而颓然的闭上眼。

  “好极了”南宫悲收起笑容,高大挺拔的身材带着巨大的暗影慢慢接近,声音冷的让桃夭的心跳停了一秒。

  “教主”

  见南宫悲从平台翩然而下,老者不由出声。

  “教主,十三年过去了,穆夫人不该这个年纪,这个孩子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

  “这时候,穆夫人也该三十多岁了,要知道,那时候,穆夫人比教主的年纪大,这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南宫悲终于停下了脚步。

  想到此刻穆心早不是这个年龄了,心底悲喜之色闪过,缓缓走到桃夭眼前,看着她,却什么也没有说。

  “教主”

  南宫悲垂眸,缓缓背过身,猎猎的山风将衣袂拂在桃夭的脸上,丝制的衣料凉凉的,滑滑的,穿在他身上却并不花哨,并不瘦削,反而很好的融合了谪仙之气和一教之主的冷静霸气。

  只是他的表情太过冷淡,冷得让人不敢接近,仿佛接近他三尺之内都会被他冷冻成冰。

  看到桃夭那亮得有些过分的眸光,老者皱了皱眉。

  当初,穆夫人初见小主人,虽然抛去了些青涩,这眼眸中的光却是一样的。

  这孩子和穆夫人太过相像,相貌,表情,甚至于下意识的小动作,不知道,对于教主来说,这到底是缘是劫!

  突然想起十几年前,穆夫人离去后,教主的汹涌怒海,老者心底生寒,想将这女孩从南宫悲眼前抹去的心更甚。

  “教主”

  南宫悲从老者面前走过,听到喊声停了下来,心底做了无数的挣扎,冷声道:“七阁老,杀了她”

  这正和心意,七阁老低着头默许了,缓缓举起手中的拐杖,手腕一翻,竟是一柄长矛。

  矛尖冰冷,泛着死亡的光芒,桃夭后退着,一直退到崖边,扭头一扫,崖下云雾缭绕,不知道有几千几万丈高,汹涌的水流声表明,这云雾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涧,崖上碎石滚落,落不多久,便如泥牛如海般没了声音。

  桃夭脸一白,瞬间回头,七阁老已到了身前不到两米处。

  “小姑娘,只怨你长得太像穆夫人”七阁老声音沙哑,眼睛瞪得老大,泛着幽幽的红色。

  一□□来,桃夭狼狈的往前一滚,看似递到矛枪前,却实则逃到了矛枪所刺的唯一生门。

  七阁老暗叹一声,将长矛瞬间收回,在桃夭来不及起身的瞬间,将矛尖刺向她的心脏。

  桃夭躺在地上,想避开,身后是结实的岩石地面,想扭身,此刻刚滚完,真是晕头转向之时,眼看着矛枪就要刺入心脏,她飞起一脚,将矛尖踢歪,矛尖划过胸腔,从肩膀处破肉而出。

  血瞬间喷了出来,趁着七阁老愣神之际,桃夭捂着伤口,就地一滚。

  崖上的人都不动,既不帮忙,也不动手,只是揣测着南宫悲的意图,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南宫悲至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丝毫不见波动。

  血流得速度有点快,即使桃夭狠命摁着,那血依旧从指缝间汩汩而出,她咬着唇站起身,本来红润的唇因着失血而变得苍白。

  七阁老收起长矛面对着她站着,山风猛烈得鼓动着他的衣袍白发,眼前这叫桃夭的女孩,倔強地咬着唇,倔強的立在风中,她的武功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可笑得没有一丝内力,明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她却依旧不束手就擒。

  想到穆夫人说过:蝼蚁尚且偷生,为了活着,即使卑微,即使自不量力,也要努力到死!

  七阁老抬起头向那位大人看去,南宫悲也在看着她,目光难辨情绪,却意外的专注。

  七阁老目光一厉,提起长矛,以雷霆之机刺向桃夭,桃夭撇头险险避过,一缕发丝飞起,瞬间被山风刮得无影。

  桃夭没有内力,却胜在身体娇小,动作灵活,她边躲边退,身上的伤痕渐渐多了起来。

  这山崖让桃夭想到了古罗马的斗兽场,一群的人围着看,冷漠的,独善的,他们虽冷冷看着,却让她无端感到斗兽场嗜血地凶厉和兴奋,他们要得结局不过是她的死亡。

  死,即使是死,也不要束手就擒的死!

  桃夭一矮身,再一次躲过七阁老劈过来的长矛。

  几十招下来,她再一次被逼到崖边,身上的力气渐渐抽去,失血的晕厥感不断袭来,桃夭感到眼前开始不断的晃荡,七阁老的长矛在眼前不断分叉分叉,变成了几十几百根,晃晃头,它又合成了一根,眼见着锋利的矛尖此来,她喘着气避开,只是动作变得慢了很多。

  桃夭微微后退了一下,身后的山风更烈,深涧的水拍打在崖上,发出兽般沉闷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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