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树桩成精
我正想着最后再做一些努力，哪怕是徒劳的，就感觉眼前一黑。我还以为自己的右眼也报销了，正想摸索着滚到一边，只见眼前电光一闪，视野里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巨人张嘴大笑道：“好你个狐狸精，你从里面强行破出来，不出多时就会魄散魂飞！”
白师傅手持短剑，稳稳地立在我面前，硬生生地把巨人抡下的巨斧扛了下来。
我面前，他的身影明显地颤抖着。
“卫辰，快点出去。”
可是我一走，白师傅他是死定了，魂飞魄散。
“别想走，小子！”巨人恶狠狠地说道，“我今天一定会挖走你的眼睛！”
“别做梦了。”白师傅嘲讽道，“你没看到吗？他的鱼灯已经开了，你拿走也没用。”
我感觉到黑暗里巨人的面孔转向我，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好！”他喝道，有些歇斯底里，“我就送你们一块儿下地狱！”
眼看着白师傅越来越无力，我从地上挣扎起来，全速冲向对付着白师傅而没工夫管我的巨人，把手里的符一张张统统贴到了他的身上。
最后一张镇妖符，我直接拍到了他的胸口。
只见他被拍上符的地方都开始“嘶嘶”地响着，有的地方，尤其是胸口那块儿还冒起了烟！而趁着这个巨人因为疼痛而喘气的工夫，白师傅只用一只手招架那把斧子，另一只手腾出来，开始做一种古怪的手势。
“你居然……能单手结法印！”
黑暗里颤抖的巨人听起来很吃惊。
白师傅冷笑一声，“就凭你，学了点妖法的皮毛还敢自称神，看本仙今天不收了你！”
我看着白师傅的手指像把戏一样飞快地变化着手势，那样修长纤细的手指做起手势来还很是帅气。他一口气做了几十个不同的手势吧，嘴里念念有词，最后手握成拳往胸前一收，喝道：“破！”
“啊！”
黑影里的巨人大叫一声，他脚底下的地面突然一阵耸动后裂开了，整个——大概两米多高的一个大块头，就这么陷进了地里面！
我看得合不拢嘴，那白师傅从自己身上也拿出了一张红符，“啪”地拍在巨人的头顶上，喝道：“封！”
然后我就看到，从那张红符之上，延伸出了一道一道的黑色的线条。它们像是有生命的东西一样，如同藤蔓般覆盖住了巨人的全身。
巨人惨叫着，说话声也断断续续了起来：“白……冷，你，你这个……”
“死到临头还啰嗦！”
巨人手里的斧子“轰”的一声巨响掉到了地上。白冷双手一齐做着手势，几秒后，那巨人仰头大叫了一声，就在我的视野里，一寸一寸，一块一块地……
灰飞烟灭了……
有很长时间，我站在原地，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白师傅，竟然如此强悍！
也更加没有想到，这个世上，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妖怪，法术，真的吗？我眼睛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吗？
“卫辰……卫辰！”
我身边有人猛地一跺脚，我吓得一抖，扭头一看，发现是白师傅。
他的脸色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惨白，嘴角还有着血迹。他没好气地瞪着我：“都喊了你四五遍了，你这破脑袋瓜在想什么？怎么，呆这儿不愿意走了？”
我一愣，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道：“啊？没有没有，白师傅您怎么样了，看上去……”
这人虽然嘴巴说话比较不好听，但是人倒是实在，不仅救了我的命，还搞定了那样一群恐怖的精怪，我也不得不真的对他另眼相看了。
白师傅摆摆手，“没什么事，几个小妖怪而已。倒是你……”
他说话的时候我就有点眩晕，现在更是觉得耳边嗡嗡个不停，唯一能睁开的右眼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
我摇晃了一下，然后腿就一软。
不过还好，我至少并没有像偶像剧的女主角那样倒在白师傅的怀里，而是撞在他身上，然后他也腿一软，我们俩都“咣”地砸在了地上……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沙发上，身上搭着一床被单。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房屋。
房外传来了吵吵嚷嚷的说话声，我挠挠头，坐起来，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
正准备起身，我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些异样。抬起手来，我碰到了自己左眼上缠着的，纱布。
不是吧？我想起来自己那天晚上左眼被火焰灼烧了一般的疼痛，难道说，我是中了那个掐我脖子的黄皮子精的法术，然后把左眼弄瞎了？
想到这儿，我心砰砰直跳。也顾不得太多，我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身来，掀开被单，走出了房间。
外面人声不断。我打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客厅里讲话的人们也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
我一时有些愣。一个大叔走上前来，一把握住了我的双手。
“小师傅，你醒啦？怎么样，还疼吗？”
他指的是我的眼睛。
我想起来，这不正是当日在白师傅家请求着他救自己女儿一命的那位陈家的大叔吗？
我急忙应了一声，“嗯，我现在没事儿，劳烦您关心了。”
大叔刚要开口，从人群里走出个人来，正是和我“并肩作战”了的白师傅。
他恢复了往日的起色，伸出手指在我缠着纱布的左眼上点了两下，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这小子皮实，没什么大问题。我之后再帮他看看。”然后对我说：“你没别的事，我们也不耽搁了，回程吧！”
“哎哎，好嘞！”
陈大叔的家人一直把我们送到了门口，不过我没有看见他们家的那个姑娘，山怪已经被消灭了，那么被山怪所害的她病情应该也是好了吧？
没想到的是，就在我们出门的那一瞬间，白师傅突然一个转身腾空而起，三两步从院子门口“飘”到了陈家的门前，然后一跃而上，直接“飞”进了他家的二楼窗户！
我，以及爷爷，都被他的这一连串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傻呆呆地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二楼的窗子里！
我愣愣地站着，仰着脖子看：“他……他干嘛去了？”
爷爷也有些吃惊，正要开口，只听那房子里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把我们，以及陈家站在楼下的亲戚们都吓了一大跳。
门口的大叔脸色忽然一边，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去。
我急道：“这个妖怪干什么去了？砸人家屋子？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发什么疯？”
这时候小楼的窗子再次打开了，白师傅从窗口跃下，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陈大叔的女儿！
白师傅手一松，就把那姑娘扔到了地上。
我大惊，直接冲进了院子里面，指着白师傅大声骂道：“我说，你好端端的搞什么啊？把人家姑娘……”
白师傅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直勾勾地看着身后匆匆追来的陈家大叔，脸色阴沉道：“你自己解释。”
陈家的亲戚也有些茫然，他们看看白师傅，又看看陈大叔，和我们一样摸不着头脑。
白师傅冷冷地盯着陈大叔。
“到了现在，你还不说吗？”他冷笑道。
一向和善的陈大叔，此时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诡异。
沉默了一阵，他开口了，声音嘶哑。
“我也是没办法。”他道。
情势急转直下。
他的亲戚们迷惑又焦急：“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白师傅冷声喝道：“你这小子，一开始就居心叵测！你的女儿几天前就被摄取了魂魄，命归西天了！而你还帮着它们，来陷害我们！”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们都喧哗起来。
“什么？她已经……几天前就死了？”
“不是吧！我昨天还看到她妈妈给她倒水喝了呢！”
白师傅步步紧逼，质问道：“你的女儿也不是被山怪害死的，原因想必你也清楚。这两天要不是我在卫辰旁边布下了周密的法阵，一刻不停地在施咒，这会儿恐怕他已经一命呜呼了吧？”
我？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陈大叔。
这个我素不相识的男人，竟然要害我？
陈大叔显得有些慌乱。但他还是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
“我没办法了。随便你怎么处置吧，反正……”
他似乎是认罪了，但白师傅并不就此放过。
“说清楚。”他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在场的人也都静默下来。
我也绷紧了神经，慢慢地靠近那个人。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害我。
我活了二十多岁，一直为人厚道，没有谁害过我，何况是素不相识的人。
然而，此时的我，或者说过去数日内的我，竟然时刻面临着被杀死的危险！这叫我怎能不紧张、疑惑？
在白师傅强大的精神压迫下，陈大叔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们承诺，让我的女儿复活。”他哽咽道，“只要把你们引到屋子里住下，然后按照他们说的做，他们就让我的女儿复活。”
“用卫辰的命换你女儿的命？”白师傅不带感情地说道，“可惜，你想得太简单了。”
陈大叔在白师傅的逼视下，终于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都说了出来，让在场的人都惊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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